乳硬助性 第三十四章
(一)
云盼情皱了皱眉,微笑道:“聂大哥功力一日千里,实在厉害。”
“承让承让。”
“我是说,一‘日’千里。”
“……”
(二)
殷亭晓看到有几个男人衣衫不整,脸色发红,显然刚刚还在被人奸淫,多日
来积累的欲火顷刻爆发出来,他定力功夫本就不足,大喝一声声若雷霆,双手一
分撕开自己衣服扑了上去。
“嗯嗯……啊啊……呀买碟……”
(三)
另一边聂阳他们已经将敌人诛杀殆尽,四下检视中,鹰横天和聂阳同时发现
事有蹊跷,这些人的确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可以看得出,他们正在准备设下陷
阱,不少红烧肉清蒸鱼女子内衣连裤袜女仆装军事杂志读者文摘之类的东西,整
齐的码放在一个个挖好的坑边。
“看来,敌人对男人很是了解呢。”
(四)
吴延也看出了聂阳身上显而易见的杀气,心底也有些吃惊。如果说他上次伪
装成菜农见到的那个聂阳还是一台网瘾治疗仪的话,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台纯
粹的电击器!
他还不到三十五,按朝廷律例,他还是未成年人,他自然会怕得要死。
(五)
龙十九在一旁站着,也不找些东西穿上,就那么悠然道:“你大可放心,我
说她现在不会死,阎王爷也带不走她。”
天上传来一个隐约有些愤怒的浑厚声音:“是么?”
然后,史夫人就死了。
……
四月十三,聂阳毙龙十九于剑下。
(六)
聂阳心里暗暗吃惊,细看过去,仰面那人双眼中已有屎黄色的血水流了出来,
口中小声惨叫道:“天哪……竟然是高丽南傍国脸……瞎了我的氪金狗眼……”
(七)
这句话说了十三个字,她的剑也刺出了十三剑,每一剑都紧贴着那人肌肤刺
过,却丝毫没有伤到半分,十三剑刺罢,那人怔在原地,周身衣物齐齐碎裂,仅
剩下胯下的短小管子猪鼻般晃荡在风中。
“天哪……好笑啊。”
“三蛋啊简直!”
“唇膏,绝对是唇膏男!”
那人周身颤抖起来,猛地仰天大叫一声,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转身向着林间
飞奔而去,留下血淋林一个“惨”字。
第三十五章 凰斗凤
听到李萧炸雷般一声大喝,不净和尚面色微变,袍袖一振,抢上前去强要把
聂月儿毙于拳底,这次他内息鼓荡充盈,任何人也不可能再靠石子化解这次攻击。
聂月儿强提一口真气,猛地把董家姐妹扯到身后。
任谁都看得出来,即使董家姐妹挡在前面,不净和尚也没有任何收力的打算。
而逐影众人鞭长莫及。
那如刀锋般的拳劲已经压迫到聂月儿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愤怒
的长啸。
紧跟着,就是砰的一声闷响。
谁也没想到,这开碑裂石的一拳,竟被接了下来。
谢志渺站在聂月儿面前,面带痛苦之色。但那并不是身体受伤的痛苦,而是
一种被逼入绝境而不得不做自己十分厌恶之事的那种痛苦。
后者,往往比前者更加深邃。
不净和尚的拳,就是被他接下的。不仅接下,还把不净和尚震退了半步。
“谢少侠!勿为美色所惑啊!”不净和尚眼见杀机已逝,愤怒莫名。
那青年道人行事却干脆得很,呛啷一声出剑而来,叫道:“不净大师让开,
让我来除奸铲恶!”
谢志渺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浓,他垂下头,然后猛地抬起,右手突然使出了一
个极为巧妙的变化,夺过了聂月儿的软剑。
软剑的剑法与寻常长剑完全不同,也很少有人可以靠软剑施展长剑武功。但
谢志渺,无疑是那很少人中的一个,真力到处,那柔软细刃挺得笔直,赫然成了
一把二指宽的虞姬细剑。
然后,他的剑就挥了出去。
不净和尚见过云盼情的剑法,那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无奈,因为他看不出那剑
法的破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与其相斗。
而现在,不净和尚感到的却是绝望。
同样的清风十三式,却已经浑如清风无迹可寻,他只有后退,那个道人也只
有后退。
所有人都知道谢家小少爷是不用剑的,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一但拿起了剑,
竟会变得如此可怕。
所幸谢志渺虽然冲冠一怒,却并未动杀机,向后急退到有些狼狈的一僧一道,
仅仅是胸前衣衫绽裂了几个口子。
这一招之间,逐影众人已经赶到下马,凝玉庄那对夫妇也到了马车旁侧,那
些受了伤的武当崆峒弟子一个个怒瞪着天道众人。
那青年道人脱下破烂外袍,丢在一边,对着李萧一拱手,强笑道:“李大侠,
久仰大名。”
李萧哼了一声道:“不敢。”
那道人道:“久闻逐影以铲除江湖败类为己任,算起来,也是我天道同道中
人,为何今日却要与我等为敌?”
李萧愤愤然道:“我原本以为,你们这些正道中人,就算有人动了心思,也
不至于一起动手打幽冥九歌主意,没想到,哼哼……”
那道人面上显出被羞辱的神色,负手道:“那种歪门邪道的武功,你就算双
手奉上,我等也不屑一顾。”
不净和尚恨恨的盯着聂月儿,咬牙道:“若不是风狼后人出现,他们的确是
来助拳的。摧花盟早已惹得天怒人怨,我们违心甘于与影狼合作,也正是为此。”
人群中有人接着道:“可那风狼当年欠下无数血债,我们此次来的人中,一
大半人都有前辈性命葬送在风狼手中。”
另一人接道:“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董诗诗按捺不住,从聂月儿背后探出头来,怒道:“我呸,你们这群人好不
要脸,看你们年岁哪个都比我家小姑老上不少!你们家的前辈死的时候,我家小
姑怕还是个奶娃儿!难不成她吐了口奶,把你们前辈的大英雄大侠客都淹死了不
成?”
聂月儿扯了扯董诗诗,冷笑道:“师债徒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来
找我,总好过去找我那已经退出江湖的师父。”她转向天道众人,昂然道,“风
狼在此,你们来吧!”
之前那持刀少年看着聂月儿,眸子里流露出一股奇怪的神情,半是欣赏,半
是钦佩,又有一点点不服。
于是,其余人想要再上的时候,那个少年突然开口了:“住手!”
那个黑衣蒙面女子颇有几分诧异的看着少年,疑惑道:“你说什么?”
“我说住手。”那少年淡淡道,“今日已经讨不了好去,我们为什么不走。”
“可是……”那道人看着地上横着的几具尸体,面露不甘,却似乎对那少年
颇为畏惧,不敢再说下去。
李萧冷冷道:“想走?怕也没那么容易。”
那少年抬眼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是来寻旧仇的。”言下之意,
便是并不打算惹下新仇。
李萧身后不远,韦日辉附在花可衣耳边耳语两句,花可衣微微一怔,点了点
头,走到李萧身边,一样耳语几句。
李萧皱起眉头,缓缓道:“好,你们走。”
崆峒武当弟子面有不忿之色,却忌惮对方武功敢怒不敢言,董剑鸣面色忽红
忽白,手扶上剑柄,却终究没有拔出来。
看对方既然没有缠斗的打算,天道剩下的这些人便小心的向后退去,那个拿
短戟的少年过来扶住了不净和尚,率先转过了身。
然后,他们二人就看到了一个姑娘。
她穿着月白衫子,束踝纱裤,鹅黄色的缎带松松挽住纤腰,腰带旁侧,斜斜
挂着一柄弯刀。那双眼睛虽然如朗星明月亮色动人,但眸子深处却藏着一股淡淡
的寒意。她的唇角挂着新月一样的动人微笑,她的声音也清美如同寒夜的月光,
但她说出的话,却并不像她的人那样可爱。
“其余人可以走,你们三个留下。”
她春葱一样的手指指向的人,正是不净和尚、持刀少年和那一身黑衣的女子。
也便是直接伤到了聂月儿的三人。
而这个时候,远远地山寨那边,聂阳听完了慕容极的警告,却丝毫没有要离
开的意思,而是蹲下了身子,仔细的检视起殷亭晓的尸体。
云盼情好奇道:“聂大哥,你还不走么?董姐姐那边可能有危险了。”
聂阳摇摇头道:“不必。”
慕容极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道:“不必?”
聂阳一边扒开殷亭晓背后衣衫,一边道:“前一晚,我已经托驿站的人送了
一封信到最近的朗珲钱庄。有个能帮我的人,就在丰州。我本不愿麻烦她的,我
也不希望这次需要麻烦到她。”
鹰横天不解道:“为什么?”
聂阳眉头微锁,叹道:“如果真的需要她帮忙,说明这次的事情果然和我担
心的一样……”他顿了顿,伸指按捏着殷亭晓背后的伤口,继续道,“……有远
比摧花盟可怕得多的对手参与在其中。只是现下,我暂时想不到是什么人。”
他在殷亭晓背心按了几下之后,站直了身子,向西南方的天空遥望了一眼,
缓缓道:“没想到,事情竟会到了这样的地步……”
慕容极虽然面有忧色,但已经不再言语,云盼情似乎还是有些担心,道:
“聂大哥,你说的那人和你很好么?他一定会来?”
聂阳微微一笑,那是他很少露出的,温暖而信任的笑容。
“我虽然只和她见过一面,只说过三句话。但我知道,她一定会来。”
聂阳所说的她,此刻已经来了。
天道所来的人,大都是见多识广之辈,但并没几人见过这个女子的模样,只
敢凭她的兵刃样貌猜测。而见过她的人里,恰恰就有不净和尚。
他的话,便印证了那些人的猜测。
“薛施主,久违了。”
他话说的客气,脸色却十分苍白,半是因为刚才中的那一剑流血不止,半是
因为对方点到了他的名字。
那持刀少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握着刀柄的手背上,清晰的突起了几条青
筋,他缓缓问道:“月狼薛怜?”
薛怜并未回答,而是把手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刀上。
这就是回答。
不净和尚喘息着劝道:“白公子,小心为上。”
其余人也并未弃下同伴,纷纷护在了周围。
董诗诗远远听到这个名字,兴奋的睁大了眼,齐镖头曾经跟她讲过江南大乱
之时,这位薛姑娘的事迹,在她心目中,薛怜这个名字俨然已经是武林女性第一
人,甚至排在齐镖头说过无数次的女神捕玉若嫣之上。
“月儿,那……那是来帮咱们的么?她认识你么?”她一边看,一边拉着小
姑的胳膊问了起来。
这时董清清已经在为聂月儿止血,一根根细长的金针慢慢钻进她后背细腻的
肌肤之中,她扯了扯有些苍白的唇角,微笑道:“那是我师姐,多半是我哥哥叫
来的。”
薛怜认识聂阳?那岂不是以后也有可能认识她?董诗诗一下把刚才的紧张忘
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要扶着摇摇欲坠的小姑,恐怕早已冲到人群最前面看个够
本了。
“她,她武功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厉害?那些坏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对不
对?”看到那些人逼近薛怜,董诗诗立刻担忧起来,一连串的问。
聂月儿有些不甘的看了那边一眼,把身子整个倚在了董诗诗身上,轻声道:
“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是个天才。”
“薛怜,月狼昔年与我们并没有多少旧怨,你若执意出手,休怪我们无情。”
那青年道士咄咄逼人的说道,手中剑尖直指薛怜前胸。
薛怜淡淡道:“当年狼魂与天道立下誓约,所有旧恨,自那时起一笔勾销。
我并非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自然不会再提那些往事。”
这一句,自然把面前众人全部骂了进去。
她话锋一转,道:“但你们刚才伤了我师妹,这却不在誓约之内。我不问无
关人等,只要你们三个留下交代。”
“好狂的口气!”刚才成功把聂月儿逼入绝境,给了这些人一点虚妄的信心,
那个拿着短戟的少年怒喝一声,冲了上来。
“对付几匹狼,不用讲什么规矩!上!”那青年道人也挥剑出手,立刻有随
者跟上。
有聂月儿的前车之鉴,这次他们并未有丝毫留情,但不过刚刚迈出步子,那
持刀少年就大喝一声:“都给我停手!”
所有人怔在原地,手上的兵器僵在半空。
那白姓少年上前道:“薛姑娘,不净大师已受重伤,我也不可能让李姑娘和
你动手,这三人的份,你不妨向我一个人讨回来。你若答应,我立刻便让其他人
离开。”
李姑娘自然便是那黑衣蒙面女子,看起来这少年竟是这些人的领导。
“白兄弟!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这群狼全是些睚眦必报之辈,她不可能答
应的!”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高声叫道,正是之前打伤许鹏的那个所谓张大哥。
薛怜瞥了面前众人一眼,道:“你们应该庆幸,月儿还活着。”
“白兄弟!你忍得了!我可不忍了!既然都是狼,算那么清楚做什么!”那
张姓汉子似乎与狼魂有什么旧怨,被薛怜轻蔑的语气一激更是忍无可忍,他一边
怒叫,一边飞身扑来,一双铁拳带起一阵劲风,单看这一拳之威,竟与大伏魔拳
不相上下。
生怕这汉子吃亏,那青年道人立刻跟上,看神情,似乎也对那少年的命令颇
为不满。
这二人一拳一剑左右夹击,拳封上路,剑刺中门,虽然配合谈不上默契,但
一威猛一精妙,成犄角之势封住了薛怜面前每一处空门,若想躲开,只有后退。
薛怜没有退。
不仅没有后退半步,反而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犹如把她自己的人送进一把
张开的剪刀之中一样。天道众人均面露喜色,只有那少年面色一暗,那姓李的女
子更是轻呼一声不好。
就在那两人的夹击之势,如同剪刀般收拢的那一刹那,一声龙吟般的清响,
薛怜已经拔出了她的弯刀!
她的刀鞘一翻,准确的拍在了那道人的剑脊上,与此同时,森冷如夜月悬空
的刀光,骤然充盈在姓张汉子的身前。
他甚至看不清自己的双拳,只能看见月白色的刀光,遮蔽了他的视线。双腕
一寒,彻骨的剧痛瞬间蔓延到全身,刀光消失的时候,他就看见了自己的拳头掉
在了地上。
而直到这个时候,他也没看到薛怜的刀在哪里!
那道人的剑也僵在了空中,不是因为被刀鞘格架的那一下,那一下仅仅让他
的剑势缓了一缓而已。
但就在他看见那个汉子的双拳掉在地上的同时,他的小腹感到了尖锐的刺痛。
他低下头,不敢相信自己密如骤雨的剑招竟这样轻易地被突破,但小腹上将
近一尺的斜长伤口,仿佛正在对他冷笑着。
两人的鲜血飞溅而出的时候,薛怜的人已经站在了五步之外,而她的刀,就
像从未出鞘一样依然挂在腰侧。
不净和尚见过昔年月狼何若曦的出手,那一刀虽然也威力惊人,却远不如薛
怜这一刀般变幻莫测,何若曦的刀犹如融进月光之中,而薛怜的刀,却已经仿佛
就是月光本身。
足足呆了片刻,那张姓汉子才惨呼出声,大叫着踉跄到在旁边同伴的身上,
而那道人面色惨白,只是硬挺着不愿示弱,拄剑而立惨然道:“薛姑娘……好快
的刀。”
薛怜根本不屑理他,看着那少年道:“我不是来杀人的。”
那少年持刀上前两步,站在众人最前,道:“我知道。”否则,那两人已经
是两具尸体。
“我承诺过某人,绝不妄杀一人。所以我让你们三人留下,并不是要你们死。”
“哦?”那少年又踏上一步,和薛怜仅有七步之遥。
“我只不过要给你们个教训,报仇这种事情,是没有终止那天的。你能来找
月儿报仇,我也能为她报仇。”薛怜的眼里流露出厌倦和讥诮的神情,也走上前
两步,每个人都知道,现在这两人的刀,随时都可能出鞘。
“为了报仇,所有人都会变得不择手段。你们不也一样?以血还血,本就是
江湖上的正义。天理循环,这也是天道。”那少年冷笑道,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薛怜淡淡道:“你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世上的事,并不是黑与白,对与错,
欠与还那么简单的。人与人的关系,也不是靠天理正义这种虚伪的东西就可以明
白的。”这句话既像是说给面前的天道众人,也像是说给不远处的聂月儿他们一
样。
她顿了顿,道:“我伤了你两个同伴,现在,你已经可以为他们报仇。随便
你怎么不择手段,我都等着。”
那少年的双眼微微眯起,握着刀鞘的手猛地捏紧,一字一字的说道:“很好。
请拔刀。”
那姓李的女子十分关心他一样,一双水眸担忧的盯着两人的刀,手上的一双
匕首,也握的死紧,好像正要和薛怜相搏的人是她一样。
“好。”薛怜朱唇微开,轻轻吐出这一个字。
几乎是同时,两把刀都飞出了刀鞘!
那少年的天地人魔如意连环八式已经至少有七分火候,弹指间就已经斩出了
四刀,天式两刀,魔式两刀。暗灰色的刀刃带着死亡的气息卷涌而来,仿佛已经
穷尽了刀法中的所有变化,每一刀都攻向了最简单最朴实的角度。
但没有一刀能出完原本的招数。
那少年出了四招,薛怜只用了一刀,同样的一刀,她连用了四次。
一样的出手,一样的角度,却因为那弯刀绝妙的弧度而随心所欲的起了不同
的变化,每一次的变化,都极为准确的钉进了那少年招数的要害。
如果那少年的刀是一条凶猛的巨蟒,薛怜的四刀,就准确的打上了它的七寸。
一触即收,破而即隐,显然并未全力施为。
少年旋身错步,勉强稳住身形,刀式虽败不乱,一声清啸,又一次挥了出去。
见过天地人魔如意连环八式后还活着的人并不多,而见到过其中人式两刀的
人,几乎没有人还活在世上。
就像人其实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一样,第一刀的刀式看似平平无奇,威
力却远在其他六式之上,灰暗的刀光仅仅是一闪,已经幻化出了无数刀影,就像
你分不出人的本性一般,你也根本看不清哪一刀才是真正的杀手!
连薛怜的脸上也微微有些动容,双足一点,苗条修长的身影顿时如同没了重
量一样,顺着刀风向后飞去,衫袖飘飘宛如御风仙子。
足足向后退出了四丈多远,那犀利无比的一刀才稍微显出了一点颓势,漫天
的刀影之中,因为新力未足旧力不继而出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破绽。
所有人都以为薛怜将要出手。
高手相争,先露出破绽的那个,付出的代价往往是自己的血。
不料薛怜猛地顿住身形,不仅没有攻向那个破绽,反而柔腰一拧,竟突然拔
出弯刀,向自己身侧一个绝没有人想到的地方斩了过去。
“叮”的一声脆响,两把刀紧紧贴在了一起。
那所有的虚招竟在一个逼真的破绽后,化成了悄无声息迅若雷霆的第二刀,
不管谁去攻那个破绽,现在这把刀都已经插进那人的肋下。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没想到人式的第二刀竟是这样如人心一般难测。
就连那少年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刀会被接住一样,整个人竟然呆在了原地,任
谁都看得出薛怜只要随随便便的一刀,就断送了他的性命。
那姓李的女子已经惊叫出声,长身而起双匕一前一后攻了出来。
薛怜却慢慢收回了自己的刀。
那少年面如死灰的站直,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缓缓道:“你赢了。”
薛怜看着他,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挺起胸膛,答道:“我姓白,我叫白继羽。你若是不杀无名之辈,现
在,你已可以动手。”
薛怜慢慢的把刀收进鞘中,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向了镖队的马车,“我等
着你。”
仅仅是四个字,但白继羽已经明白。
他看着薛怜曼妙的背影,带着复杂的神情,突然大声的说道:“你等着!我
还会找你的!一定!”
那姓李的女子怔怔的看着薛怜走了过来,眼中说不出是愤恨还是嫉妒,突然
一扬双手,两把寒气森森的匕首直刺向薛怜的背后。
这一招并不太快,几乎没有激起任何破风之声,却也并不太慢,镖队那边的
惊叫发出的时候,匕首的锋刃已经几乎抵到了薛怜背后的衣服。
但紧接着发出的,并不是兵器刺进肉体的声音,而是好像棍子打在屁股上的
一声闷响。
那女子痛苦的弯着腰,几乎连胃里的酸水都要吐了出来,薛怜的刀柄,结结
实实的顶在了她的胸腹之间,然后,薛怜扯住了她的领口,猛地一把把她拽了起
来,右手松开刀柄,正正反反给了她八个耳光。
薛怜松开手的时候,那女子已经哭泣着瘫坐在地上,浑身微微颤抖着不知道
是气愤还是羞耻。
她看着那女子,冷冷道:“这八个耳光,不是因为你加入天道,你们天道纵
然偏激固执,也总算是为了一份信念而战,即便身份被识破,也只会感到光荣。
而你呢?遮遮掩掩不敢见人,假充李姓掩人耳目,威力无穷的双龙刺,被你拿来
改头换面施展偷袭。这些耳光,你不妨当作是替你们隐龙山庄教训你的,龙姑娘,
你以为你这样的做法,就是出人头地的路么?”
说到最后一句,那地上的女子突然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跳了起来,一边后
退一边摇手道:“不……不是,我不是……”但眼见周围同伴都投来了怀疑的目
光,连白继羽也将信将疑的打量着她,心中一慌,竟一个扭身飞纵而起,逃进了
一旁的林中。
白继羽对她颇为关心,叫道:“李姑娘!等等!”追了过去。
余下天道众人胆气已寒,搀扶着伤者小心翼翼的向远处走去,不时回头打量
一眼,生怕薛怜再向他们中的谁出手,尤其是重伤在身的不净和尚。
薛怜足尖一点,轻飘飘落在聂月儿身边,面带歉意的说道:“这次真是抱歉
得很,被事情绊住慢了一些,又没想到你们改了道,险些出了大事。你真要有什
么好歹,我真不知怎么向你哥哥和师父交代了。”
聂月儿难得的挤出一抹诚挚的微笑,道:“薛姐姐,这是什么话。我自己武
功不济,怎么怪得到你。”
薛怜在她伤口上看了看,咦了一声,奇道:“这里有什么人,竟会金针飞穴
的法子?”这并不是一般针灸,而可以说是赎魂玉手华沐贞独创手法,她自然感
到不解。
董清清有些胆怯,小声道:“我……这是,这是华姨教我的,我看……看月
儿妹妹伤的厉害,就,就试了试。”
薛怜放下心来,赞许的对她笑了笑,转而对聂月儿道:“我答应了聂阳,从
现在开始,到你们离开丰州之前,我都会在。”
聂月儿半垂下头,掩饰住眼底的一抹不甘,低声道:“那我先替哥哥,谢过
薛姐姐了。”
马车周围的人开始忙碌的救治受伤的镖师,林间吹拂过的清风带走了大半腥
腻的血气,原本绝望的众人此刻又从新打起了精神,在李萧的指挥下,逐影来的
那十几人和他一起并进了镖队,一切又再度井井有条的运行起来。
聂月儿看着天道众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仿佛有些迷惑的说道:“薛姐
姐……他们走了。”
薛怜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道:“我本就要让他们走的。”
“你……真的答应了谁不随便杀人了么?”聂月儿不太相信的看着薛怜,承
诺之事重于泰山,自然不能妄言。
“杀敌人,怎么能叫随便。”薛怜勾起了唇角,看着天道众人远去的方向,
估量着在多远跟踪才不会被发现,笑着轻声道,“他们刚才只有一句话说对了。”
“哪一句?”
“咱们的确都是睚眦必报的人。”
这句话说完,薛怜的身形已经轻飘飘的飞进了林中,向着天道中人去的方向,
转眼消失不见了。
一切仿佛都结束了,一切,又仿佛才刚刚开始。
山寨那边,鹰横天已经在指挥人清理凌乱的现场,聂阳依然在看着殷亭晓的
尸身,慕容极仍然十分担心,但不知顾虑着什么而没有开口,反倒是云盼情替他
问了出来。
“聂大哥,万一你请的那人来不了那么准时呢?”
聂阳抬头望了她一眼,道:“我妹妹功夫也不算差,如果有个万一,谢家少
爷怎么也不算是无能之辈。如果来的麻烦真的很大,韦日辉去请的逐影的人算算
今天就该追上来了。”
“你……很有把握?”鹰横天突然在一边问了一句。
聂阳苦笑道:“没有。”
“哦?”
聂阳道:“不管那是怎么样的大麻烦,咱们就算插上翅膀,也已经来不及赶
去。所以,不管有没有把握,我也要把这里的事情弄清楚再离开。”他顿了顿,
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我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绝不能。”
没人知道他说的不能,是在指什么。只有云盼情,隐约感到了他一部分情绪,
像是搁浅的船看着水波近在咫尺时那种无力感所带来的不甘。
“你想弄清楚什么?那个女人的来历?”鹰横天对龙十九并不了解,但从那
两个弟兄那里已经知道这女人并不好惹。
“那是下一步的事情。现在,我想知道,殷亭晓是怎么死的。”聂阳又蹲了
下去,伸手捏住了殷亭晓后背的衣料,轻轻一抖,一块手掌形的布便脱落下来。
“好厉害的掌力……”慕容极面色微变,也跟着蹲了下来。
“不错,实际上就算殷亭晓躲过逆鳞,也躲不过这一掌。”
“以殷前辈的功力和经验,不至于被如此偷袭才对……”慕容极沉吟道,
“而且我赶到时,已经无人在旁,可见胜负很快就分了出来。”
聂阳在那伤口上摁了摁,说道:“这一招已经震断了殷亭晓的心脉,加上逆
鳞正中眉心,胜负自然仅仅一瞬。”
“这是什么掌力?”同样是练手上功夫的鹰横天问道,他自忖以殷亭晓的内
力,让他一爪将其断经绝脉,就算是偷袭也绝无可能。
聂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种阴柔掌力又有如此一击之威的,我只知
道三种。”
慕容极沉吟道:“少林般若掌阴柔不足,武当绵掌威力稍低,若要我说,万
凰宫的鸑鷟掌可算其一。”
聂阳道:“不错,但传说鸑鷟掌中掌之处会如紫砂掌一样留下一个紫色掌印。
而殷亭晓伤处并非如此。”
“孤烟掌过于轻灵,烟雨抚花手更重擒拿,江湖上超一流的阴柔掌功,能满
足这次条件的,实在不多。”慕容极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一样摇了摇头,并未再
说下去。
聂阳接着他的话道:“我所想到的第二种,你也一定想到了,说出来便是。”
慕容极这才迟疑道:“第二种便是慕容家家传绝学,七星引天掌,其中第五
第七双星掌力极具威力,如有大成,都可将殷前辈一击重伤。”
聂阳轻叹道:“只可惜慕容家湮灭已久,纵然有高人尚在,也不会与武当名
宿为敌。剩下的便只有那一种了。”
慕容极也点头道:“不错,最有可能的,便是这最后一种。”他又看了一下
殷亭晓的伤处,缓缓吐出三个字,“幽冥掌。”
聂阳对着殷亭晓的尸身虚拍一掌,皱眉道:“以我目前功力,如果偷袭得手,
已经可以有此威力。”
“所以?”
“所以我不明白,如果是邢碎影下的手,殷亭晓应该受伤更重。除非……”
“除非什么?”云盼情好奇追问道。
“除非邢碎影的幽冥掌已经到了浑然天成收发自如的地步。”聂阳面色愈发
凝重,要知道用掌力将人心脉震断并不难,不管偷袭得手还是武功高出对手不少
都可以轻易做到,但如果能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刚刚好震断心脉而没有一点多
余内伤,也就是做到了不浪费一丁点内息的地步,那武功几乎可以说是融汇贯通
在那人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之中了。
一提到邢碎影,聂阳的神情就变得有些骇人,云盼情抿了抿嘴,突然道:
“那个叫龙十九的大姐,聂大哥你有头绪了么?”
聂阳也不打算再谈上一个话题,便道:“完全没有。”
慕容极思索道:“龙十九行事邪门乖张,曾经在江湖上也算有名之人,而且
此人全然不懂武功,可以说是武林中一朵奇葩,后来不知遇上什么变故,消失了
一段时间。再入江湖的时候,有人传言她自毁了容貌声音,靠易容奇术不再以真
面目示人。”
鹰横天补充道:“按摧花盟那几个人的交代,龙十九和邢碎影有很大仇恨。
想必那个变故和他有关。”
没想到话题绕了一圈又兜回邢碎影身上,云盼情很没好气的瞪了鹰横天一眼,
开口道:“我饿了。我要去吃东西。”
鹰横天楞了一下,旋即摸了摸鼻子,闭上了嘴。
云盼情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慢慢的说道:“怎么,我想去吃东西,
都没有人陪我的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看向了聂阳。她真的很希望聂阳能暂时离开这
里,去放松一下。这里总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说不出来源。
答话的却是慕容极:“好,云姑娘,我陪你去好了。这里已经没我什么事了。”
“聂大哥,你呢?”云盼情追问道。
聂阳凝视着地上殷亭晓尸身额头那一个小小的针眼,缓缓道:“我要去后屋
一趟。”
后屋此刻只有一个活人,一个伤者。
史夫人躺在东侧尽头的屋内,解药已经开始生效,脸色虽然苍白,但已经并
无大碍。聂阳很干脆的拒绝了龙十九随行的要求,龙十九沉默良久后,进了西侧
尽头的房间,拿出了解药。
她的衣服物品,也都在那间屋子里。
聂阳让她回房把衣服穿好,这么久的时间,想必已经足够。
但他还是敲了敲门,问了一句:“龙姑娘。”
里面并没有人应声。
为了防止她逃跑,四个方向十几丈外都守着官兵,只要她在任何一个方向出
现,看到她的人就会高声示警。她并没有武功,轻功更不用提。所以她逃不了的。
聂阳停了一下,又问了一遍。
这次,里面传来了低柔略带沙哑的慵懒回答,“聂公子,我已经是你的俘虏,
你还假惺惺的敲什么门呢?”
聂阳双手一推,门应声而开。
里面的陈设简单而粗犷,可以看出多半是之前的山寨老大的日常居所,靠窗
的桌上放着一些胶泥脂皮,一盆水,和一些精巧的刀剪小钳之类,多半便是易容
所需。
拐进旁侧的卧房,龙十九就正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单手托着腮侧,似笑非
笑的看着聂阳。
她果然已经换了一副面目,新换的容貌比起刚才自然了许多。但衣服,却并
未有任何添加,仍然是刚才从官兵身上剥下来的那件皂黑外袍,带子两头儿随便
的一系,松松垮垮的挽在身前,且不说玉峰高耸尽收眼底,就连浅浅的那一窝脐
眼儿,都看得清清楚楚。
两条修长的粉腿交叠在一起,恰到好处的隐去了股间的靡靡芳草,随手拢了
一片袍角儿在手里,就那么搭在膝上,晶莹白皙的一截小腿从下面笔挺的延伸出
来,拢收在浑圆的脚踝处,折出一弯娇小如月牙一般的赤裸白足。
足底沾了些泥灰,并没擦去,却丝毫不显脏秽,反而让人油然而生一股上前
替她抹去的冲动。她整个人只是坐在那儿,看起来每一处都没有动,却又仿佛每
一处都在动。
聂阳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眼光,坐在了外厅不对着门的凳子上,直接问道:
“龙姑娘,你这样与我们为难,究竟意欲何为?”
这次,绝不是她用一个我高兴就可以糊弄过去的了。
周围已经没有旁人,聂阳也已经做好了用任何手段的准备。
只是因为狼魂一脉相承的准则所至,对这种全无武功之人,他实在不愿以江
湖手段对待。否则,不管什么能令女人开口的法子,他也会试上一试。
龙十九悠然道:“我究竟哪里与你们为难了?我怎么不记得。”
“你帮助吴延逃脱,又伤了史夫人,你的逆鳞害死了殷亭晓,这些想来不是
栽赃嫁祸吧?”聂阳也不动气,平静的说道。
没想到,龙十九笑道:“你说的这些,我一件也不认。我是吴延的人质,怎
么谈的上帮他?我被丢了过去,那个女人不但不好好接住,还动手动脚,我恼她
不厚道,略施薄惩,哪里有错?我若真要杀她,她现在还能活着不成?至于你说
的逆鳞,和我更是没有半点关系。”
聂阳冷笑道:“难道你想说那逆鳞不是你龙十九的独门暗器么?”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那女子咯咯娇笑了起来,声音说不出的清脆悦耳,全然
没有了半点刚才的低哑模样,她一直笑了半天,才道:“那逆鳞的确是龙十九的
独门暗器,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龙十九。”
“你说什么?”
“龙十九龙十九的,一直都是你们叫的,我有认过么?”
聂阳起身走进屋内,这次不再回避她那勾魂摄魄的视线,死死地盯住了她的
脸。
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粉嫩细长的颈子,用手指顺着锁骨的浅凹之处慢慢往
上刮去……没有任何接缝,现在这张秀美雅致的脸,竟赫然就是她的真面目!
“我没有骗你吧?”那女子春花般笑道,“龙十九成名的时候,我多半还在
吃奶,龙十九脸都花了,声音也哑了,我样子不算丑,声音也还算好听吧?而且
……”她说到那个且字,突然伸出了手,长长的指甲轻轻在一边的烛台上一划,
呵的吹了口气,那白烛就这么分成了数段,平平整整的落在了桌上,“喏,你也
看到了,龙十九没有武功,我的武功,怎么也不算差了吧?”
“你到底是谁?”看到对方有武功在身,聂阳一直压抑的怒气骤然涌上心头,
从齿缝中挤出这句问话。
那女子拢了拢额边鬓发,道:“现下告诉你也无妨,我姓田,闺名叠一个芊
字,那个芊是郁郁芊芊的芊。”
不等聂阳说话,她又继续道,“而那个田你一定听过,就是中北六州第一仁
义的田义斌的那个田。”
昔有田文孟尝君,今有仁庄田义斌。仁庄的武功并不出奇,也没有出过多少
高手,但二十几年历经多少武林动荡依然稳如泰山,全仰赖田家自古相传的仁义
好客之道。
田家没有什么高手,但没人知道仁庄里藏身着多少高手。并不是没人打过仁
庄的主意,只不过那些人没有一个回来过。
聂阳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问道:“你是田义斌的什么人?”
田芊芊微微一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悠然道:“能认识田家三小姐,是
你的荣幸。”
聂阳的思维飞快的开始运转,他已经开始意识到,这次来的麻烦,似乎远比
想象中的要大。
龙十九看来一定藏身在仁庄,才会让田芊芊学会了这一身本事。包括逆鳞。
但只要田芊芊不承认,没人能证明那逆鳞是她做的,甚至没人能逼她承认她
就是刚才的龙十九。
田家的三小姐,自然该是个大家闺秀,纵然有那么点武功,也只是为了兴趣
而已。
谁会相信她会这么衣衫不整的易容改扮特地跑来跟一个小小的镖队过不去呢?
衣衫不整?聂阳突然意识到,真正的麻烦,似乎在这里。
他猛地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她想方设法要随他们离开,只要除去易容,被田义
斌发现,聂阳他们立时百口莫辩。她这副样子,不管谁都会往最糟糕的方向联想
过去。
幸好,聂阳没有下山。只要还在山中,暂且麻烦就无法找上门来。
“你的谎话很精妙,可惜,我一个字也不信。”聂阳微笑了起来,看着田芊
芊的脸,坐了下来。
“你不要命了么?”田三小姐似乎没想到聂阳会有此一说,俏脸顿时寒了下
来。
“堂堂田三小姐,为何会在一个土匪窝里?说不通。说不通的。”聂阳端起
一个茶杯,悠然的倒了一杯茶。
这话明显就是在说,任谁问起,我也不说自己知道你是田三小姐。
既然不是全无武功的龙十九,没了那层原则顾虑的聂阳笑的一副人畜无害的
样子,但田芊芊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管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既然有一个落在手里,就不能轻易地放过去。
“哼,自然是被你们劫掠上来的。至于你们要做什么,爹爹他们一看便知。”
田芊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的把袍襟拢好,遮住了玲珑有致的曼妙胴体。
“怎么,你原本不就是打算诱惑我的么?”聂阳冷冷的看着她的动作,嘴角
泛起一抹残酷的讥诮笑意,“你的想法想来就是引得我对你施暴,你伺机用毒也
好出手也好,把我杀死之后,恢复了本来面目,田家三小姐在被人羞辱的时候杀
死个把恶徒,想必众人都只有拍手称快的份。我说的对么?”
田芊芊的脸色有些发白,强撑道:“胡、胡言乱语,我一个女儿家,怎么可
能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这当然不是开玩笑。你是打算要我的命。”聂阳的眼睛直视着田芊芊,缓
缓接道,“而且,这不过是你自己的主意。他们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早对我下杀手
的,对么?”
田芊芊抽了一口气,偏过头避开聂阳的视线,道:“这些事情本就是我一个
人做的,哪里来的他们?”
“可惜你没想到我只是把你关在这里,也没想到你的魅力其实并不能让我发
狂,你找不到机会杀我,所以现在,倒霉的只会是你。”
聂阳顿了一顿,微笑道:“龙十九的功夫,看来你并未学的太好。”
田芊芊的脸色忽红忽白,许久,才咬牙道:“你想怎样,才肯放我走?”
聂阳问道:“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不是问你的名字,你最好老实些,对付
你这样的女人,我至少会一百种法子让她说实话。”
田芊芊目光闪烁不定,不肯开口。
聂阳站起身,解开了颈间的第一粒扣子,道:“你想必已经从摧花盟那边知
道,我学的幽冥九转功已经不是正道法子。你那一身内力虽然不多,我也不介意
收下。”
田芊芊眼波流转,脸色有些发红,似乎在考虑面前的对手自己究竟有几分把
握,面对那张充满自信的脸,她的信心逐渐开始瓦解,她很小声的说了句,“天
道。”
天道?这并不是个陌生的名词,事实上,每一个狼魂中人对这两个字都熟悉
无比。
那个四十年前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剿灭狼魂的组织,历经漫长的纠缠争斗,最
终消弭于无形。直到近几年,才隐约听到了死灰复燃的传言。
“他们就让你一个人来?”凭师父教授的事情判断,聂阳不太相信天道会做
出如此冒失的举动。
田芊芊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道:“他们不肯动手!他们不仅迟迟不敢杀你,
还要帮着你灭掉摧花盟。他们疯了,竟然要和你们这群狼合作!”
看来,竟然真的是这个娇小姐私自的冒失行动。
不管田义斌身份如何,看到女儿这副样子都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没有天道从
田芊芊嘴里出现,他大概只有押着这丫头上门请罪。但现在掺进了天道,聂阳也
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先除大恶,后清恩仇,那群知道摧花盟才是首要目标的人,才无愧于天道
这个名号。你这种为了前人旧怨江湖名声妄称天道的人,果然配的起你这些下三
滥的手段。”
田芊芊一阵羞恼,但此刻不能发作,无法像预料的那样在山下巧遇来找自己
的同伴,也无法将聂阳诱杀,她现在只有委曲求全。
对于女人来说,这往往并不是难事。
“你问得我说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她的声音很冷,表情也很僵硬,忍
着怒气的她已经全然没了刚才的诱人动作,成了一个气鼓鼓的小丫头。
可聂阳依然是那副闲闲的笑脸,道:“田姑娘,我还有问题没问。”
“你说。”
“像你这样宁愿违背组织也要与我为敌的,还有多少?”
“哼,这次来的少说也有四十多人。”田芊芊似乎在为自己找些底气,飞快
的说道,“即便有些本不打算动手的,知道风狼来了之后,也不会留情了!你若
不放了我,他们迟早也会找上你!”
聂阳暗忖道,女人的话听起来总要打个折扣,这么算下来也有二十人左右,
风狼前辈当年确实血债无数,这么说来,这次镖队遇上的麻烦,竟是冲着聂月儿
去的。
转念一想,发现了问题所在,立刻问道:“我们镖队之中,是不是有你们的
人?”
田芊芊皱眉抿唇,不愿回答,没想到额前突然一凉,竟是聂阳一剑划过,断
了她几茎青丝。
“我保证,你若再不说,下一剑就不会那么准了。”
田芊芊的嘴唇不断的颤动着,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大概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这种被威胁的恐惧。不少女人爱惜容貌甚至胜过自己生命,田芊芊无疑就是这些
人中的一个,她迟疑着小声说道:“不……不净大师。我来之前,我们的人都是
和他联络的。”
想要让女人替自己保守秘密的人,无疑是个呆子。
情绪的跌宕起伏让田芊芊已经接近崩溃,伪装的壳越硬,敲开之后里面露出
的东西就越软,现在她的壳只剩下了薄薄一层。
田三小姐的身份不如她想得那么管用,勾引男人的法子也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她仅剩下的那点自保的能力,也就是她身上的那些神出鬼没的毒药了。
她垂下头,有些丧气的说道:“现在,你可以让我走了吧。我知道的,都已
经说了。”
聂阳并没有就这么放过她的打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对打算来杀自己的
人,没有人会客气。而且她如果回去,是绝对不会因为聂阳把她放走就感恩戴德
的,最好的结果,也是引来一大群她的同伴,而更有可能的,就是田义斌兴师问
罪。
女人打算用身体诬陷一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往往只有被诬陷的分。不管
田义斌是不是天道中人,他都不好惹。
“你……你要反悔?”看聂阳半天没有说话,田芊芊心里有些慌张。
聂阳笑了笑,笑得既温暖又温柔,简直就像春天的阳光一样,田芊芊看到这
笑容,心里不知不觉地松了一口气。
但他说的话却是:“田姑娘,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你……”田芊芊顿时语塞,她问聂阳要怎样才放过她的时候,聂阳直接开
始问话,倒确实没说只要她回答就让她走,她气急败坏的一顿足道,“你好不要
脸!”
这一下赤足顿在石板地上,疼的要命,一下把她急红了脸,左手猛地一探,
就去划聂阳的右手脉门。
制服这样的一个女人,对聂阳来说就像制服一只泼猫一样容易,他的手指一
弹,正弹在田芊芊掌心,化去了她所有力道。
果然不出所料,田芊芊这一招只是虚晃,她旋即张口波的一声吐出一口淡淡
粉雾,右手突然从桌下掏出一个精巧的黄铜薄片,指肚一压,几点寒星直飞聂阳
额间。
逆鳞本就是身无武功之人也能使用的暗器,这一下破风迅疾,力道显然不在
暗器高手之下。
加上那一口粉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此近的距离,田芊芊自然很有把握。
但聂阳早有防备,田芊芊口唇微张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动了。
那几点寒星直穿过聂阳原本的位置,钉进窗棂之中。
而聂阳的人,已经到了田芊芊身后,一手压在她腰后命门穴上,含力不吐,
一手勾在她颈前,三指成爪扣住了喉头。
这两处被制,纵然有绝世武功,也不可妄动。
田芊芊这下慌了神,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聂阳眯起眼睛,缓缓凑到她的颈后,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肌肤上,淡淡道:
“你若真是那个苦命的龙十九,我兴许会放过你。”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愿把这个女人带下山去,并不是因为对危险的预
警,而是心底那条幽冥深处九转而出的毒龙,已经不知不觉受到了诱惑。
而现在,疑惑的事情纷纷解开后,在这个女人除了危险已经什么也不能带来
的时候,这条毒龙,终于昂扬着亮出了锋锐的牙。
聂阳露出了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过的笑容,不管是谁看到他现在的笑容,都
会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你……你敢碰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聂阳的回答,则是把那只扣在她喉咙的手向下移了过去,伸进了袍子中。那
里的肌肤光滑冰凉,温润如玉的乳丘,在手掌下微微颤抖起来,嵌在玉峰顶上的
红珠,已经开始渐渐地变硬。
他讥诮的笑了笑,突然狠狠地掐住了手中的温香软玉,在她的痛吟声中,他
缓缓地说道:“你本就不打算放过我,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窗外,密云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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