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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八回——徐有亮退出京师,王银屏被阻蟠龙

却说徐有亮把自己部队的布署情况细想之时,更觉不安。
如何不安,原来徐有亮为了先一步夺下京城,一方面孤军深入,一方面战线拉长,使得整个战线处处薄弱。
现在徐有亮的百万大军,分别在由南岭到业城几千里的战线上,大将九员,分别在业城、通镇、朱雀、南阳关及虎狼峪,以及南阳关至镇南关间的广阔土地上,最强的是徐有亮亲率的主力,有大将三员,通镇有大将两员,南阳关到虎狼峪之间只有大将花凤一人,南阳关到镇南关间只有凤翎一人,而南岭则是一员大将也没有。
王柯投降的消息被有意隐瞒,已经显示出了冯庆居心的不善,而冯庆手下众将去向不明,更上人感到不寒而栗,特别是冯庆的兵马大元帅花荣,自始至终就没有过消息,她们究竟在哪里呢?要知道这些兵力如果集中起来,攻打徐有亮的任何一个局部,都将形成绝对的兵力优势,而这些地方,哪一个也是徐有亮丢不得的。
比如通镇,这里是咽喉要地,如果冯庆将兵力集中攻此一点,一但通镇有失,徐有亮就成了无根之草,无处投奔,将陷入绝境,而南阳到虎狼峪一线有失,徐有亮回镇南之路就只剩了朱雀关一条,如果冯庆兵出平岭,那么就遮断了有亮回老巢之路,当使他失去最后的根据地,完全成了无根之草。
那么,徐有亮如果想进攻冯庆,应当从哪里下手呢?徐有亮想不出来,此时他才发现,业城完全是个陷阱,自己和冯床哪一个得到它,就等于得到了一块看得吃不得的铁馒头,这便是张圭一再劝阻,不让徐有亮对王禀正穷追不舍的原因。
此时徐有亮心里明白,却也感到有些晚了,因为如果冯庆开始用兵,自己的主力回援怕也来不及了,不过话虽如此,总不能坐以待毙呀。于是,徐有亮立即作出了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业城,主力自南灵关返回通镇的决定。
说走便走,徐有亮觉得一刻也耽搁不得,把洪伟留在业城留守,以吸引冯庆兵力,自己率主力疾速向南,急行军通过南灵关,取道百花城望通镇而来。
果不其然,通镇差点儿成了鏖兵的战场。
徐有亮大军到达的前几个时辰,三位郡主的部队刚刚由奉郡南下,而史云青和王大道则从黄石直接向东悄悄进兵,对通镇形成了西、北联合夹击之势。
郑明德见冯家军势大,打算闭关不出,一面派人去向徐有亮求救,如果冯家两支部队强攻,由于众寡悬殊,就算郑明德夫妇顽强抵抗,通镇仍然芨芨可危。
所幸徐有亮猛然醒悟,来得及时,不然通镇一失,徐有亮便被断了归路。
见徐有亮兵回通镇,史云青和王大道不敢继续进攻通镇,悄悄撤往黄石。北边的三位郡主也随即撤军,守住奉郡。
保住了通镇,徐有亮此时最担心的便成了花凤和凤翎,急忙把关玉罄夫妇派回虎狼峪,调花凤回南阳关防守,自己与史文龙到朱雀关,准备派凤翎回镇南关。
到了朱雀,有凤翎派人前来禀报,说王银屏得而复失,如今归顺了冯庆,与王柯一起,要兴兵攻打定南关,徐有亮吃惊不小,忙问前后根因。
原来王银屏主动要求作佯动,结果却意外地被曹云龙手下放跑了。
曹云龙得知后,十分懊悔,率大批人马追踪而行。
王银屏领着五百来人,被曹云龙大军在后追赶,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落网之鱼,钻进山里,专捡无人之处奔逃,以防被人家围住。
也不知跑了许久,那五百兵丁已经被拖得垮了,病死、累死及掉队,损失了七成,最后只剩了一百余人,其中包括王银屏亲随女兵二十余人。
这一日,一行人在山里过了一条小河,寻个乡民问清了方向,知道这是蟠龙河的支流,已是到了河西,便向北跑出山来,因为据说这时是徐有亮的地盘,曹云龙必不敢过界追击。
王银屏出了山,并不知该去哪里,只知回不得曹云龙的辖地,所以漫无目的,望西而来。
忽然“当啷”一声炮响,迎面闪出一支人马,列队阻住去路,这些人约有两千之众,正中一骑战马之上,端坐着一个美艳如花的蛮族女子来。
王银屏初次出山,见到的第一个女将便是凤翎,故此认得。
“王郡主别来无恙啊!”凤翎首先开口问候,语气中秀着调侃。
“凤王妃一向可好!”王银屏语气也不善。
两个人自从第一次见面都相互印象颇深,同时也在心里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对手,不仅仅是武艺,也包括容貌。
“王郡主,不在你的西亭关作女侯爷,因何到此?又为何落到这般田地呀?”
“凤王妃,天道无常,若是没有冯庆和曹云龙横插一腿,如今落到这般田地的,恐怕就是王妃你了。”
“郡主不要弄嘴,须知好汉不吃看前亏。虽说你往日风光无限,如今却是丧家之犬。听说你与曹云龙有婚约,看在我两家联兵的份上,今日我也不为难于你,只要你在此少待几日,候曹云龙到时,本王妃替你们圆房。不过,你自己悔婚在前,曹将军已经不想明媒正娶,打算让你作个二夫人,大夫人等他寻得合适的再娶,不过永远都不会是你。”
“胡说!那不过是为了向他借道,虚与委蛇罢了。本姑娘何等枯样人,怎嫁与这个少廉无耻的东西?!凤王妃还是省省心吧。”
“不管你想嫁不想嫁。女人的终身之事可是玩笑得的么?你既然已经允婚,便是曹家人,曹王爷若想休你便罢,不然,就算磨成了灰,你也是曹王爷枕上之人。如今本王妃好言相劝,劝你及早回头,嫁与曹千岁,便也作了个王妃,如若不然……”
“你待怎样?”
“将你拿了,送与曹千岁作妾。”
“怕你没这个本事。”
“王银屏,我手下士卒过千,你不过一百多人,若是要一拥齐上,怕人说我欺负你。这样把,我与你打个赌注,大战三百合,若是你赢了我,便由你哪里去。
若是你输了,便乖乖的嫁与曹千岁。我也吃上一杯喜酒!“”打便打,哪个怕你?只是你身边的人……“”哼哼,食言以肥,这是你们中原人的德行,我乃是南岭郡主,怎会似你一般言而无信?放马过来,我保证我的手下无人敢出马相助于我!“
“如此,便依你赌胜。只是……”
不知王银屏说出怎样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九回——两女相约赌胜负,凤翎初战王银屏

却说王银屏被凤翎拦住,两人约定单打独斗,一战定胜负,若凤翎赢了,王银屏本来也没有选择,若王银屏赢了,凤翎便放她一条生路。
若论两个人的武艺,应当是不相上下,不过凤翎此时占着主导地位,以逸待劳,而王银屏被追了这许多日,连饱饭也不曾吃上一顿,腹内无食,手上无力,便道:“我与众兄弟已经数日无米裹腹,请凤王妃赏些饭食,吃饱了好打!”
凤翎道:“我当何事?!这有何难?中军,速使人埋锅造饭,送与王郡主。”
“谢了!”王银屏抱拳在胸。
不一时,战饭作好,凤翎命给王银屏等人送过去。
王银屏也真个饿了,道声谢,就阵前狼吞虎咽吃了饭,也给战马喂了好草好料。
战饭用毕,王银屏上马,把枪自得胜钩摘下道:“凤王妃,请了!”
“王郡主请了,你现在武艺大打折扣,我不愿占这个便宜,便尽个地主之谊,让你先动手吧!”
“这便得罪了!”
王银屏也明白,虽然自己刚刚吃饱了饭,体力恢复了许多,不过毕竟这些时日饥寒交迫,身体大非常时,故领了凤翎之情,拍马闯来。
凤翎不慌不忙,舞双刀接住。
论武艺,这两个本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正是一对好对手。怎奈王银屏此进是身心俱疲,而凤翎是积蓄已久,正是生力军,所以胜负的结果很快便显现出来了。
王银屏了解自己目前的差距,所以一上来便用全力进攻,企图拚个鱼死网破。
但凤翎并不着急,严密防守,不给对手可乘之机。
两个人斗了有三十几个回合,王银屏的体力开始下降,进攻乏力,而凤翎则开始掌握了主动权。
正斗间,忽然一支人马自王银屏的后面兜上来,在那百十人的后面列开阵式,同凤翎的人马一起把王银屏夹在当中,只听曹云龙高声叫道:“凤王妃?可用我出手相助?”
“曹千岁放心,我应付得了。”凤翎道。
“凤王妃,莫忘我两家之约,我要活的。”
“理会得。”
说着话,凤翎手上加紧。
王银屏此时本就体力透支,被凤翎带得手忙脚乱,听到曹云龙的声音,心下越惊,招法更乱。
凤翎一见,时机已到,急忙抢近前去,左手刀一引王银屏的枪杆,右手刀直奔她的脖颈。
王银屏一见,知道躲不开了,把眼一闭,口中道:“可怜银屏死在这里。”
武将上场交锋,首先靠的是眼睛,讲究的是刀尖扎到眼皮都不会眨一眨,因为眨眼的瞬间,就可能看不清人家的招数而招至失败。
王银屏呢,本来练就了的武艺,也知道眼睛的重要,但此时已经心萌死意,所以便把眼闭上了。哪知就这一闭眼,凤翎看见机会,把右手刀停住,交在左手,然后把空着的右手伸到王银屏腰间,抓住丝绦,一下子便把她扯了过来。
王银屏落在人家手里,知道一切都完了,曹云龙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也不挣扎,任凤翎把她横担在马鞍上。
“凤王妃果然武艺不凡!”曹云龙道。
“少说奉承话,人我已经擒了,现在便交与千岁。”说着,凭空把王银屏丢了过去。
曹云龙看见,急忙伸手去接。
王银屏就是王银屏,空中突然并起两指,直奔曹云龙二目,将曹云龙吓了一跳,不过失惊之余,自然的反应使曹云龙及时作好防卫的准备,终于闪过她的两手,把她接过,照样横担在马鞍上。
王银屏此时也不挣扎,便只有认命了,心里想的是:“你休得意,我且忍耐一时,就作个曹王爷的小妾,有朝一日,定叫你这两个狗男女命丧我手!”
曹云龙看看身前的女将,一对美臀正隔着下裳展现眼前,想着她两腿间的妙处,不由色欲难耐,便急着要寻个去处用她泄火,将王银屏丢给兵丁叫绑了,然后向凤翎一拱手道:“凤王妃,曹某这厢谢过了。”领着众人要走。
凤翎道:“曹千岁且慢。”
曹云龙勒住马道:“凤王妃有何吩咐?”
“这些是王银屏的亲兵,便叫她们随了去吧,免得你那里无人侍候。”
王银屏原来的人马不知所措,呆在原地发愣,其中那二十几个女兵,都是王银屏身边的亲兵卫队,此时更是孤苦无依。
曹云龙当下应允,那些女亲兵垂头丧气,跟在曹云龙之队后面去了。
凤翎捉了王银屏,朱雀关外的大片土地终得安定,十分高兴,领人马回营,准备拔营起寨,前往镇南关驻扎。
方才吃过战饭,忽报曹云龙求见,凤翎心下大惑,急忙吩咐出营相迎。
到了营外,见曹云龙盔歪甲斜,一脸灰土,身后带的兵丁只有千把人,也都是狼狈不堪,似是刚刚同人打过一仗似的,吃惊不小。
“凤王妃,你为何出尔反尔?”曹云龙一见凤翎,立刻兴师问罪。
“曹千岁此话怎讲?”凤翎更是不解。
“凤王妃既然把王银屏送我,为何又派人把她劫走,还伤了我众多的弟兄,这是何意?”
“啊?曹千岁,冤枉啊,我刚刚才回到大营,哪里派人去劫王银屏?再说,王家与我家仇怨甚深,我既然擒了她送你,又为何要劫?”
“人是你的人劫的,这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何说?”
“曹千岁莫急,此事十分蹊跷,请曹千岁细细讲来,或者是我的部下不认识曹千岁,以为是王银屏同伙,也未可知。”
“也罢!”曹云龙便把事情的经过讲说一遍。
要知王银屏被谁劫去,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回——王子仪乔装过平岭,邓秀夫走马劫银屏

却说曹云龙来找凤翎兴师问罪,说是王银屏失而复得,凤翎忙问何故。
原来曹云龙得了王银屏,兴高采烈,向蟠龙河而来,到了河边小渡口,正在等待过渡。
忽然背后林冲出一哨人马,约有四、五百人,都是镇南关的旗号,当先两匹马上坐着两员少年女将,都在二十岁上下,美艳绝仑,一个穿白挂素的,骑一匹玉花骢,手中一条亮银枪,另一个身穿锁子连环甲,骑一匹花斑豹,手使一对板斧。
两个来到河边,也不答话,直取曹云龙。
事起仓促,曹云龙不知所措,忙举叉迎战,边打边问:“两位是哪里人马,因何在此劫杀?”
那使枪的女将道:“我叫张三,她叫李四,奉凤王妃将令,要将王银屏留下。”
“难道你等不知这王银屏是凤王妃刚刚送与本王的么?”
“我只知王妃命我等在此留人,其余一概不知。”
曹云龙问了半天,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反倒把两个女将惹恼了,下手越重。
这两个女将的武艺高强,决不在凤翎之下,而且她们所带的兵丁也都是训练有素,那些人杀散曹云龙的手下,把绳捆索绑的王银屏并其马匹兵刃一齐劫了。
曹云龙支持了十几合,见不是对手,急忙虚晃一招,跳出圈子道:“我且去寻你家王妃讨个公道。”便把自己被打散的兵丁收拢,向凤翎大营而来。
凤翎听,也觉奇怪道:“这便奇了,我军中没有这样两个女将,是哪个大胆,冒充我的人马?”
“凤王妃,这等小伎俩莫在曹某面前用。你是怕我娶了王银屏,因此而同徐千岁作对,故尔使个手段留下王银屏,把她杀了以免后患,你道是也不是?我曹云龙既然要与徐千岁联手,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伤了两家和气呢?凤王妃,还是把王银屏发还曹某,曹某愿写下文书,将来有一日若王银屏要生枝节,曹某宁杀王银屏,决不背曹徐之盟!”
“曹千岁说哪里话来。我若是怕,又怎会先答应曹千岁交人呢?此事的确蹊跷,还请曹千岁忍耐一时,我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不知多久为限?”
“半月为限。”
“怎知王妃此去不是先斩后奏,杀了王银屏再叫我去看尸首?”
凤翎见与曹云龙讲说不清,也有些恼了道:“曹千岁再若不信,可随我同去镇南关,着黄冕细细盘查,把所有女兵将都叫来给千岁查看,若找到那两个女将,王银屏自然还你,我还要派人护送到家,你看如何?”
“也罢,就依凤王妃。”
曹云龙于是跟着凤翎往最近的镇南关而来。
黄冕听说凤翎到了,急忙迎出关来,接入守备府中。
凤翎与曹云龙分宾主落了座,凤翎便开门见山,向黄冕道:“黄洞主,这镇南关可曾新近得了几员女将?”
黄冕道:“兵么便招了几万,不过,未曾遇着武艺高强的女将。”
曹云龙一听便急了,急忙把那两个女将的容貌特征,盔甲及兵器式样等说了一遍,黄冕摇首:“曹千岁莫急,我镇南关的确不曾收过这样的女将。”
曹云龙不甘心,赖着不走,凤翎又命向定南和平南两关的守备处寻找两员女将的情况,也不曾见这等武艺女子。
眼看数日已过,不独曹云龙急,凤翎及众将也急,这日正议论间,忽有守平岭山口的守将派人来报,说有三个年轻美貌女子率一干兵丁,闯过平岭山口,往西去了。那三个女子马匹兵刃,正与曹云龙所说的张三、李四并王银屏一致。
凤翎一听,“啊呀”一声道:“我怎么没有想到是他们?!”
“是谁?”曹云龙忙问。
“便是冯庆。”
“王银屏与冯庆无怨无仇,因何要劫?”
“我却不知。不过,过平岭向西,不是投冯庆,却是为何?”
说罢,凤翎又问来人:“你等以前可见过她们?”
“这些人前月曾自西向东过岭,彼时他们是商队模样,分几拨儿过关,不知怎的,向西返回之时,便打起了镇南关旗号,我等发现不对,急忙阻拦之时,却被她强闯过去,还杀了我们的十几个人。”
原来这徐有亮与冯庆两家一向和睦,双方边民多有来往,因此平岭山口守卫不严,给人家钻了空子。
过了平岭山口,那边就是冯庆的地盘儿了,归西华关管辖。
凤翎本待去追,手中没有证据,怎敢擅入人家地盘?只得派人去西华关,追究闯关杀人之罪。
不一日,西华关派副守备刘崎来镇南关见凤翎,道他们已将闯关之人擒拿,原来是一群山贼草寇,其中有女匪若干,都叫斩了,并送供词及首级来给凤翎验看。
凤翎同曹云龙把那些首级看时,倒也足有五、六百之多,还有断头女尸二、三十尸,年纪小的只有十几,老的不过三十,全都赤身跣足,以粗木杵塞了前后两窍,使朱笔在肚皮上写了姓名,四马倒躜蹄捆着,其中三个据说是女寨主的,看人头倒与那张三、李四并王银屏真格相象。
此时无论凤翎还是曹云龙,都知中了那冯庆奸计,却苦无证据,只得忍气吞声。
好在张圭在时,在冯庆辖地暗布了许多眼线,凤翎急忙派人前去探听,方知那王银屏果然为冯庆手下所劫。
劫人的是两员女副将,骑玉花骢,使亮银枪的叫王子仪,骑花斑豹,使双板斧的叫邓秀夫,如今王银屏已归顺了冯庆,被派在她兄长王柯的部下作大将,如今王柯与王银屏已经在盘山关汇合,向南要出西华来打定南关,以报杀父之仇。
凤翎心知三关如今兵力不足,就算能勉强守住,也难保平岭以东的大片沃土不被蹂躏,平岭以东是徐有亮的主要后方基地,如果被人家折腾一下,一年的粮草便无处征集,那时百万大军便只有等着饿死了。因此,忙派了八百里加急去给徐有亮送信,同时也急忙布署兵力准备死守定南关,并邀曹云龙协防平岭山口。
徐有亮调凤翎进京当皇后的书信不是没有收到,而是凤翎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当皇后的事了。
徐有亮接了凤翎急报,知道这冯庆早有算计。那王禀正死于自己之手,王柯、王银屏怎能不报杀父之仇,所以冯庆要收这两个替自己当炮灰,明摆着是心怀叵测。
听见说王柯要攻定南关,晓得同冯庆的生死之战就要展开了,不敢多耽搁,忙同史文龙赶赴镇南关,帮助凤翎加强防守。
徐冯大战即将展开,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部。
暂告一段落,等待石砚大师继续帝国下部第一百廿一回——凤翎二战王银屏,兄妹作乱青龙关话说凤翎闻报王柯、王银屏兄妹出了西华关,望定南关杀来,要夺南三关,一面派人去给徐有亮送信,一面命黄冕把守定南关,不准出战,自已则领两万人马到平岭山口防守。
那曹云龙一心只在王银屏身上,便自告奋勇,要助凤翎一臂之力。凤翎此时正缺得力的大将,便不推辞,与曹云龙一同奔平岭山口而来。
到得山口,已有常年在此守关的兵丁迎接,进得要塞,又有守关兵丁来报,说王银屏领先锋营距此二十里下寨,派人前来约战。
凤翎道:“来得正好,我正要与那王银屏争个高低上下,速去回复,就说明日辰正,各领两千人马,关外十里空阔处交战,叫王银屏不可失约!”
次日五更,吃过早饭,凤翎点齐两千人马,请曹云龙观敌料阵,两员将在兵丁的簇拥下望关西而来。
一出关便是平地,到十里亭前,见王银屏的人马也在列阵。
两边兵丁雁翅排开,弓箭手压住阵脚,旗门开处,双方主、副将各自出马。
两员女将一见面,便针锋相对,先打起嘴仗来。
凤翎说:“你乃败军之将,焉敢言勇?”
王银屏道:“你趁人之危,有何能为?”
凤翎说:“若不服时,且再斗过。”
银屏道:“若再斗时,打出你屎来!”
凤翎哈哈大笑:“好大口气,不怕风吹了舌头?你且上前,看我一刀剜出你尿脬来!”
两个骂了一通,骂出火来,各摆兵刃战在一处。
斗了二十几回,不分上下,曹云龙忙叫摆鼓助战,对面阵中听见,也擂起鼓来,双方军兵呐喊助威,两员将抖擞精神,手上加紧出招儿。
你们她两个,朱颜带怒,玉面含嗔,娇声喊喝,以命相搏,远远望去,却如两只彩蝶,翩翩起舞,杀得十分好看。
这一斗便到了正午,两个约好了,各回阵中,吃些干粮,喝些冷水,上马又战。
战至天晚,斗意愈浓,便定了死约会,各自命人回营做饭,送到阵前,吃喝已毕,挑灯夜战。
两员女将在阵前,连战了一天一夜,不分上下。
战至第二天,日上三竿,王银屏心中暗想:“似这般斗来,难有结果,何不用绝招儿赢她。”
想至此,把马一拨,丢个败势道:“凤翎,你可敢来赶我?”
凤翎道:“你使回马枪,我岂怕你?”纵马舞刀,随后赶来。
看看追得切近,王银屏先向左一转,引凤翎一刀向左劈来,再把身向右一转,回身便刺。
这一招儿曾经战败了老将王铎,凤翎也难免上当。
两人相斗,当面看眼,背后看肩,凤翎知道王银屏要使回马枪,所以眼睛只盯着她两肩,见她两肩一动,便知要出招儿,一刀奔她转身的方向劈下,身体却向右转避枪。
若是寻常回马枪,这一招正好管用,但王银屏的回马枪是她自创的,正好与一般招法相反。
凤翎的刀将沾衣之时,王银屏却又向右转,正好躲开那一刀,枪却从右边刺来,恰恰是凤翎躲闪的方向。
凤翎一刀走空,知道不妙,躲是躲不开了,于是原式不变,竟然继续向右加速闪去,右手刀脱手而出。
王银屏一枪刺向凤翎的心窝儿,由于目标在背后,故尔只靠估计的,但对付一般高手也是八九不离十,况一般人见枪从右边来,也会不自觉地向左闪,那是绝对闪不开的。
可王银屏只是不曾算计到凤翎会继续向右倒向马下,所以这一招未尽全功。
饶是如此,凤瓴还是没有完全躲开,被那枪自左肋刺入,差了一寸没扎到心脏,不过仍然疼得大叫一声,跌下马来。
王银屏也想不到凤翎在危急中还不忘反击,那右手刀来个打出手,扎在她右肋,“啊呀!”一声,也掉下马来。
曹云龙一见,急忙飞马而出,对面营中也跑出一员副将,各引了数名女兵,赶到两个落马之处,护住自己的主将。
两个女将躺在地上,血流如注,都伤得不轻,女兵们抢过来,各自围住自己的主将,使单架抬了便跑。
曹云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哪个也不愿她们死。
凤、王两个女将二次争斗,各自带伤而回,表面上看是棋逢对手,实际上凤翎还是比王银屏高了一筹,只因为王银屏是主动使用绝招,战着绝对优势,竟然打了个两败俱伤,可见凤翎的临机应变要比王银屏高出一筹。
主将受伤,无法再战,双方各自回营,给自己的主将治伤不提。
过了两日,两个女将尚在生死线上挣扎,王柯大军赶到,至关前讨敌要阵,要替自己妹子报仇,曹云龙见对方人多势众,不敢轻易出战,于是免战高悬,闭门不出。
王柯连着骂阵数日,只无人应声,却也无可奈何。
时过半月,徐有亮已率人赶到定南关,重新布置防守,而此时,凤翎的伤也稳定下来,不过一时半刻是打不了仗了。
那边王柯也是一样,王银屏的伤情与凤翎不相上下,攻打南三关又没有打把,便暂时退回了西华关。
徐有亮命人多方打探,收集消息,心中暗暗揣测:冯庆为何要派王柯来打定南关?难道定南关是好打得么。思前想后,心中不踏实,乃将曹云龙请来商议:“曹千岁,据有亮看来,依眼前情形,冯庆必定有重大阴谋。我等须处处提防。南岭连遭战祸,供给难以长久支持,恐怕还要仗着青龙关东南的万顷良田。曹千岁久在平岭,青龙无主,难免有变,依我看,曹千岁还是暂回青龙关,你我且忍耐一时,将各自封地经营妥贴,以免给冯庆以可乘之机。”
曹云龙也知自己久离防地,不是办法,但心中又搁不下王银屏,所以嘴上唯唯,却迟迟不肯动身。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各自相安无事,忽一日有探马来报,说青龙关外饥民造反,杀了知州和县令,其势如火如荼。
那被杀的知州胡奇乃是曹云龙表兄,曹云龙这才慌张起来,辞了徐有亮,急忙回转青龙关。
一踏入封地,暴动的消息不断,等到了青龙关自己的王府,饥民之乱已经发展到了三个州十一个县。
向部下询问,才知道造反的饥民是由一对兄妹率领的,这两个人都是山里的猎户,哥哥叫刘黑岭,年约二十五岁,妹妹叫刘月娥,年约二十岁,手下还有五大金刚,四男一女,分别叫做王大鹏、葛得龙、方天化、吕成和葛仙草,都是二十几岁年纪,自幼习武,骁勇善战,三州十一县的官兵统领难以抵挡,俱被他们杀了。
曹云龙急忙聚齐众将,商议平叛事宜。
不知曹云龙如何平息乱民暴动,且听下回分解。
帝国下部122




第一百廿二回——贪县令官逼民反,七英雄揭竿起义

这饥民如何造反?原来曹云龙本人不是正人君子,手下也尽是些唯利是图小人,曹云龙对他们管束不严,加上他自己不在青龙,所以这些人越发肆无忌惮,横征暴敛,无恶不作。
青龙关外本是天下粮仓,一向风调雨顺,官富民丰,这几年又无天灾,哪里便有如许饥民?只因那国亭州的知州,曹云龙的表兄胡奇,贪得无厌,荒淫无度,与其作知县的妻舅王守道狼狈为奸,抢男霸女,无恶把作,把好好一个国亭州弄得鸡犬不宁,本是物富民丰之地,偏偏饿殍遍地,百姓流离失所。
国亭州亭山县县城中有一铁匠铺,铺中匠人姓葛名得龙,打得一手好镔铁,远近知名,他有一妹,名叫葛仙草,年方二八,生得面如珠玉,体似杨柳。这一日,被王守道在街上看见,便派人来说亲,要纳为小妾。那葛仙草幼时已经其父许给山中猎户刘黑岭为妻,此时正待完婚,兄妹二人都是知礼数之人,哪里肯悔婚再配。这王守道仗着自己是一县之主,定要强娶,葛氏兄妹不允,他便把葛得龙下在牢里,受尽苦刑,堪堪待毙。葛仙草走投无路,只得上山来,找未婚夫婿求助。
刘黑岭闻得此信,怒火中烧,便把自己结盟兄弟王大鹏、方天化和吕成找来,一同商议救人。
议了一时,众人都说不如去州里告状。
刘黑岭乃同葛仙草一齐望州里而来,哪知胡奇本是王守道姐夫,自然向着他舅子,不光不准状子,反要打刘黑岭四十大板,又要把葛仙草捆了送与王守道成亲。
此时刘黑岭的妹子刘月娥与他三个结拜兄弟正混在堂下打听消息,月娥一时压不住火气,冲上堂来,大声骂道:“胡奇,你这狗官!你们官官相护,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
“王法?本官就是王法!”胡奇道:“在这国亭州,本官想怎样就怎样!你这大胆的刁民,再要说三道四,当心老爷扒了你的裤子,游街示众,叫你生不如死!”
“狗官!你敢!”刘月娥一听,气得柳眉倒竖。
“来人,与本官拿下!”
原来那刘月娥也生就一张花容月貌,两边衙役听见说拿,便一齐上前去抓刘月娥,想趁机寻些便宜。
哪里刘月娥虽然是女流,却自幼习武,身段灵活,见衙役门往上一扑,使开架式,三拳两脚便把十几个衙役打得连滚带爬。
“反了!反了!捕快,快快与我把这个犯上作乱的女子拿下,死活不论!”
中国的老百姓给当官的欺负惯了,本来那刘黑岭还想拚着挨上几板子,换一个能接受的解决方式,比如出些银两,与王守道达到协议,没想到却弄成这样结果。
眼见着自己的未婚妻子要给人强娶,自家妹子倘若落在官家手里,也要受辱,从今往后,再见不得人,一时没了主张,把手乱舞道:“不可,不可,打不得!”
堂下王大鹏看见,跳在当中喝道:“大哥,似这等狗官,还与他说什么?这狗官平素横片暴敛,天怒人怨,这也叫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不如就此反了罢!”
方天化与吕成听见,也出来喊道:“说的是,反了罢!”往堂上便冲。
胡奇一见,越发叫起来:“来人,来人,把这几个乱民与本官拿下!”
一个捕快拿着刀,本是要奔着刘月娥去的,此时便先向离着近的王大鹏而来,王大鹏手中没有趁手的家什,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那刘月娥心中本是极喜欢这个王大鹏的,见此情形,用脚一勾,从地上勾起一条被自己打翻的衙役丢下的水火棍,赶上去自背后一棍,正打在那捕快后脑,顿时打了个万朵桃花开,倒地死了。
“好个刁民,你敢打杀官差,与我杀!格杀勿论!”胡奇正喊着,那兄弟几个一看,反正是杀了官差,多杀一个少杀一个也不过一个死罪,一齐扑上去,各寻兵刃同捕快们打在一处,刘黑岭见事已至此,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便抄起地上衙役们准备给他上刑用的铁链,一步蹿至公案前,一铁链便把胡奇脑袋砸得粉碎。此时正有一个衙准备向受了刑伤倒在地上的葛得龙下手,刘黑岭回身一链,把那衙役拦腰抽飞,撞在柱子上,登时死了。
葛仙草见胡奇要捆了她去入洞房,本来是准备一死了之的,见了此情此景,也改变了主意,抄了一条水火棍,跑过去与刘月娥站在一起,同捕快们打斗起来。原来这里的捕快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出身,平素里狐假虎威,真打起来却没什么真本事,不出一刻钟,便被六个人打发干净,王守道一见不妙,趁乱想溜时,也被葛仙草一棍打在后腰,连脊梁骨打断,复一棍打在头上,也没了气息。
六个人背了葛得龙,拿了捕快们的兵器,如一群疯虎一般,一路打出州衙,往城门便走。
路上见到成群的饥民,刘黑岭喊道:“众位乡亲,如今官逼民反,有不想饿死的跟我走!”顿时跟上几百号人,而且越来越多,走出两条街,国亭驻军的千总马荣领一百官军拦住去路。
饥民们见了官军,虽然呼喝叫喊,却终是不敢上前,刘黑岭一见,若过不了马荣这关,自己这些人的结果便是千刀万剐,于是心一横,抢步上前,使单刀望那马荣兜头便砍。
马荣忙用手中大刀一拨,想要进招儿。
马荣是马上将,本来有着绝对的优势,但他的武艺平平,而刘黑岭看上去人高马大,身体却甚是灵活,见对方大刀来封,就在两刀将将相碰的一刹那间,刀锋略一转,顺着他刀杆削向他的手腕。那刀来得甚快,马荣吃了一惊,急忙把手一缩,却不防刘黑岭已经纵起身来,直跳到他马鞍桥上,一刀抹向他脖颈。
马荣再想躲已是不能,“格嚓”一声,那脖子被割断了一半,只连着一块肉皮,扑通掉下马来。
马荣是本州武官之首,一招便被杀死,其余兵丁哪敢上前,掉头便跑。
胡奇一见杀了马荣,便不急走了,干脆领着饥民转回州衙,占了州城,开仓放粮,趁机招兵买马,以黑布包头,建立了黑巾军。
不几日,四下州县一齐响应,人数已聚了三万余人。
刘黑岭自封公平王,几位兄弟都封大将军,周围州县起事首领也封了十余个将军,打开军械库,取了刀枪武装部下,又开炉炼铁,打造兵刃。
几位大将军都是乡民出身,所使兵刃都是平素吃饭的家伙:刘黑岭兄妹原是猎户,各使一条三股钢叉;王大鹏平时作个小买卖,所以使的兵刃是一个流星锤,那锤头却是一个卖东西用的秤砣;葛得龙是铁匠,使的是一柄打铁的大锤;方天化是农民,使的是一柄九齿钉耙;吕成也是农民,使的是一把铁锄;葛仙草则是用了从捕快手里得来的一口单刀。
四下州县的官府听说,不由慌张起来,急忙调集官军前连剿灭,怎知那些领兵的都是酒囊饭袋,一交手就被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黑巾军趁机攻下了三州十一县,杀了州县之官,自立为王。
却说曹云龙回到青龙关,听属下讲述前情,那些下属自然是官官相护,更兼胡奇是曹云龙的表兄,便把官员胡作非为的事情隐下,越发添枝加叶地把罪责都加在刘黑岭等人头上。都说这样乱民,若不抄杀殆尽,天下难安。
曹云龙于是便下令,调官兵十万,由黄龙关守备辜丰率领,另领副将偏将十员去剿灭暴乱。
不知此一去能否平息暴乱,且听下回分解帝国下部123,124



第一百廿三回——辜丰兵进国亭关,仙草计守驻马州

却说黄龙关守备辜丰,率十万人马,大摇大摆望国亭州而来。
依着辜丰的想法,这然暴民不过是乌合之众,又只有三万人,如何与十万官军抗衡,所以趾高气扬,催动人马快行,只想早早平了暴民之乱,好在曹云龙面前报功。
行至与国亭相邻的驻马州,见道北一座小山,山前尽是树林,忽然一声呼哨,自林中冲出五百义军,各持刀枪锄耙拦住去路。
辜丰驻马观看,见为首有三位首领,当中一个女子,十六、七岁年纪,生就沉鱼落雁之容,一身翠绿短打箭袖,绿帕罩头,足蹬小蛮靴,手中一口单刀,背后一面大旗,绣着斗大一个“葛”字,两边两员将,也都是步下将,身着短打,一个使枪、一个使叉,旗号上分别是“刘”和“陈”。
辜丰提马上前,高声喝道:“你等何人,敢拦本座道路,还不快快让开?”其实他猜到这便是葛仙草。
寻葛仙草上前一步道:“我乃公平王架前大将葛仙草是也。你可是辜丰么?”
“正是你家守备爷。葛仙草,看你年纪轻轻,不在家谨守妇道,相夫教子,却在这里拿刀弄枪,造反谋逆,难道不怕死么?”
“正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你们这些当官的刮地三尺,敲骨吸髓,害得我们没了活路,反也是一死,不反也是一死,不如反了,拚一个够本儿,拚俩儿赚一个。辜丰,你来这里,莫非是送死的么?”
“哼哼,看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口气却如此之大,真叫人好笑。快快放下刀枪,跪地投降。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或者饶你不死。不然,若被我擒了,少不得剥了衣裳,袒胸露股,绑在那法场之上,受那千刀万剐之苦!”
“辜丰,你家姑娘不是被吓大的,有本事你我一刀一枪,争个上下高低,若被我擒了,也不叫你千刀万剐,只把你涂脂抹粉,捆到国亭街上示众,然后赏你个一刀两断!”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看本守备爷教训你!”
辜丰喝一声,举起手中狼牙棒,望定葛仙草兜头便打,葛仙草身段灵活,只一闪便不见了踪影,辜丰待要找时,听得背后风响,知道人家跳到了自己的马后丘上,正一刀望自己后脑砍来,急忙一缩头,让过一刀,回手去抓葛仙草脚踝,若被他抓住,只怕要被活活摔死,葛仙草急纵身跳下马来。那马最怕背后有人,下意识地后蹄腾空,向葛仙草踹来,葛仙草早有防备,向后一蹿,躲开了马蹄,辜丰已经拨转马头,舞棒又向葛仙草打来。
两个人在阵前一场鏖战,此时辜丰才知道人家不是白给的,打了二十几回,辜丰心想这样打下去不行,便忽然把棒一举,喊一声:“杀!”前营众兵将一齐向对方的五百人冲了过来。
官军有十万之众,前营也有两千,而义军只有五百,占着绝对的劣势,哪里抗得住这样一冲,立刻败下阵来,一齐向树林中逃走。
葛仙草一看,也不恋战,同另两个首领也向林中逃去。
辜丰正要拿她们报功,如何肯放,纵马追赶。
欲话说得好:“逢林莫入!”知道这话的不少,遵照执行的不多,只因人的贪念常常占着上风。
辜丰也犯了这样的贪念,所以也就上当了。
原来葛仙草等人生在此地,对地形和道路十分熟悉,钻进树林,便向小山上跑。辜丰的马虽然快,却不善登山,所以眼睁睁看着人家跑,却追赶不上,总留着半里多路。
翻过小山,下到沟里,葛仙草等人又往对面那光秃秃的石头山上爬。
辜丰好不容易才冲下山,正要继续追赶,忽听一声梆响,自两边山上射下无数火箭来。
原来沟里尽是阵年落叶,足有齐膝厚,加上又被事先放了硫磺和焰硝,粘火便着,而且火自树叶下走,其快如风,轰然一声,整条沟都燃起火来。
那辜丰骑着马,听见梆响,见机极快,纵马蹿过沟去,冲上山坡,饶是如此,一部胡须也被燎个干净,随他追到沟里的兵丁却无这般幸运,登时便有数百人都被烧在沟里,无路逃窜,大火又从林间落叶中继续传播,反烧向官军大队,只烧得儿郎叫喊,鬼哭狼嚎。
辜丰只领了七、八十人,并四、五员将过了沟,此时想撤,归路被大火阻住,欲进时,人单势孤,那葛仙草在山坡上看见火起,一声呼哨,转身又杀将回来,把个辜丰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沿着着火的山沟逃窜,可怜那七、八十人没有马,无法跟上辜丰,都被砍翻了,只有辜丰领着几员将,又被两边伏兵以弓箭射杀了一人,马失前蹄跌入火中一人,等跑出沟去,只剩了四个人,又被义军四处围杀,疲于奔命。
一直斗了半日,官军大队方从山外绕来,把被困的辜丰四人救出,义军见官军援兵赶到,也不恋战,呼哨一声,撤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辜丰检点人马,连死带伤,折了七千有余,还有三名将官阵亡,弄了个灰头土脸。
辜丰当下在山外扎营,派人四处打听义军消息。
第二日,有探马报说葛仙草趁夜悄悄出了山,走小路望国亭去了。
辜丰被烧光了一部好胡须,此时变得太监一般,心中恼恨,忙拔营起寨,自后追赶,又点了一千骑兵,绕道直奔去国亭的必经之路莲花桥。
这莲花桥横卧贵妃河上,是方园百里唯一的桥梁,辜丰的本意,是想抢在葛仙草前面,把她的去路堵住,然后再与主力前后夹击,擒了那葛仙草泄忿。
到了河边看时,那石桥如一条白龙,横在河上。辜丰左右看看,见只有几十人把守,便一声令下,众骑兵一齐向石桥杀来。
守桥的都是步兵,不敢与骑兵交手,于是纷纷向河对岸逃走,辜丰一马当先,刚追到桥边,忽然“轰”地一声,连人带马跌进陷坑,一坑石灰粉腾起数尺高烟尘,登时把辜丰眼睛迷了。
好在义军都跑了,没有人守在坑边,否则两边挠钩一搭,便可把辜丰活捉。
几个亲兵急忙下马,把辜丰救上来,扶上马去,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正在此时,又听一阵绑子响,四周出现了无数弓箭手,往这边便射,跑过桥的义军也返回来,张弓搭箭,向众骑兵射来,顿时把骑兵射翻了几十人。
那辜丰被迷了眼睛,不能睁眼,又怎生打仗,众军兵只得护着他往来路返回,恰逢着葛仙草引军杀来,众军兵不敢交战,望一旁小路奔逃,又被埋伏的义军一通劫杀,损了五、七百人,方才冲出重围,抱头鼠窜而去。自此,辜丰再不敢小觑义军,时时处处加着小心,宁可贻误战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却说辜丰,本想着两面孤夹击,生擒葛仙草,却中了埋伏,差一点儿送了命,好不容易才由部下保着逃回自己的大营。
急忙找郎中来看,眼睛被石灰烧得满是潦泡,养了一个多月才好,而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人家刘黑岭已经准备充分,沿着贵妃何布下兵力,严阵以待。
辜丰等自己的眼疾好了,迫不及待要抓葛仙草复仇,于是点齐全部人马,二次向莲花桥杀来。
离桥五里,便已见义军的营盘,正守在莲花桥两端,看规模驻了足有两千多人,见官军兵到,营中号炮连天,一哨人马冲杀出来,领头的是一男一女两位首领,生得十分相象,都是步下将,女的辜丰认得是葛仙草,男的手使一柄打铁铺子里用的大铁锤,给人以一种怪异之感,不问道知是葛仙草的哥哥,铁匠葛得龙。
辜丰看那些义军,无盔无甲,衣冠各异,队列散乱,吵吵嚷嚷,比那日林边所见更乱。辜丰暗自替自己感到不值,似这样的乌合之众,自己竟然接连败在人家手里,实在丢尽了颜面,于是暗中发誓,今番定要把丢失的面子找回来。
不知此一战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廿四回——兄妹挖桥诱敌,辜丰被困尽忠

却说辜丰到了莲花桥,正遇着葛氏兄妹迎头拦住。
辜丰要报连番受辱之仇,与葛得龙通名报姓之后,便一马当先冲出阵前,与葛得龙打在一处。
这葛得龙的舞艺,看上去比他妹子差了些,只因为他同是步下将,身子却不够灵活,每每被辜丰舞狼牙棒攻击之时,总是将将躲得过去,却也是狼狈不堪。葛仙草看见,挥刀来助她兄长,辜丰阵中两员副将一齐出马,双战葛仙草。
虽然葛仙草武艺出众,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看看支撑不住。
那葛得龙道:“妹子,这等赢他不得,走了吧。”
说着走,跳出圈子,向后便跑。葛仙草听见,也丢个虚架式,骗开副将兵刃,随在她兄长身后,望桥上跑去。
那些义军见主将败了,呼喝一声,转头便跑。
辜丰方才要追,忽然想到前番中计之事,不敢造次,忙止住大军,自己站在马上,向对面细细观看。
只见河的两岸都是芦苇,除了守桥的营盘,并不见有其他兵将,不过辜丰自从连番败阵之后,心下十分多疑,终是忐忑不安,不敢过河。
再看葛氏兄妹,退回营地,并未停步,继续向北跑过河去,众义军也弃了营盘,过河而去。
又过了一时,从河对岸营中出来四、五十人,各持锹镐,到那石桥之上,乒乒乓乓挖将起来。
辜丰大惊。这莲花桥乃是过河的唯一通道,看葛得龙之意,分明是想挖断了桥梁,好阻止自己过河。倘若真被他挖断石桥,自己再想过河真是难上加难了。
想至此,辜丰忙坐回马上,派副将胡能、花铁犁引一百骑兵去夺那莲花桥。
两个副将领了令,纵马而去,不一时便到了桥上,掘桥的义军一看骑兵来得凶狠,欲待要跑,难逃过马脚,便扑扑通通,都跳下河去。那河水甚深,转眼这些人便不见了踪影。
辜丰见副将夺下桥梁,又没见有埋伏,这才引大军前进。
辜丰立马桥头,指挥大军过河,只见对面营中,葛氏兄妹引着那两千义军冲出营来,要夺回石桥,胡能舞动手中大铁刀,花铁犁一挺点钢枪,直冲过桥去,正遇着葛氏兄妹,交手不过数合,胡能被葛仙草跳上马后丘,一刀抹了人头,花铁犁的马也被葛得龙一锤打断了马腿,连人带马跌入河中。
葛得龙兄妹胜了一阵,冲上桥来,杀退了众骑兵,然后让自己的军卒们加紧挖桥。
辜丰一见,桥上狭窄,人多了施展不开,派部下上去了是送死,只得自己挥动狼牙棒,纵马上了桥面,向葛得龙杀来。
虽然葛氏兄妹武艺不凡,但桥上太窄,不易联手,所以打了十几合,不敌辜丰,被迫边打边退,被辜丰赶过桥去。
辜丰杀过桥头,一边敌住葛氏兄妹,一边大叫“过河!”
手下副将、偏将一见,一齐冲过桥来,葛得龙见不是头,只得与葛仙草弃了桥头,往下便败。
辜丰大喜,忙叫过河,才过了一千从人,却听“轰隆一声,那用铁锹铁镐挖也挖不动的石桥忽然间断了。
辜丰心中纳闷,细看之时,方知上当,原来这桥早就被人家弄断了,方才只是在桥下方用一些巨大的圆木支着,从上面挖都是石头自然挖不动,但那些挖桥的跳下水去,游到桥下,把那些圆木拉倒了一根,其余的失了平衡,桥面便轰然塌下。
这桥一塌可不要紧,辜丰和十几员副将、偏将,以及过了河的那一千多人都留在了河这边,却把十万大军留在了河对岸。
那些假装败走的义军见桥已断,在葛氏兄妹的率领下又杀了回来,在北边列开阵式,此时再看,见义军虽然衣服各样,却队列严整,仪态素然,全不似早间乱象,方知人家是有意引阵,此时辜丰后悔也晚了。
辜丰回头看看,自己手下尚有不少战将,而对方只有葛氏兄妹两人,如果能支持一阵,对面也许能伐木搭桥,救自己回去,正想着,只听号炮连天,四围杀出无数义军,把辜丰等人围在当中,东边也是一男一女两员步下将,都使三股叉,定是刘黑岭和刘月娥,西边一员大将,手使铁锄,应该是吕成。
再看河对岸,自东边也杀来一只义军,人数有四、五千,当先一位首领,手使一柄九齿钉耙,如猛虎一般杀入官军的队伍。
官军没了主将,哪里抵挡得住这群猛兽,立刻乱作一团,丢盔弃甲,四乱奔逃,不一时,十万大军便跑得没了踪影。
辜丰从来没有感到过今天这样的绝望,没想到,自己堂堂守备,竟被一群泥脚杆困在这里。
“辜丰,你如今已是走投无路,还不下马投降!”
“刘黑岭,我乃朝庭命官,如今中了你的埋伏,有死而已,岂肯投降,要索命时,须先赢了我手中狼牙棒!”
“好,这便是了,弟兄们,杀!”
刘黑岭一声令下,众义军一齐向辜丰杀来。
辜丰此时也是拚了命,抡动狼牙棒,没头没脸望冲在前面的葛仙草打去,不过这一回地盘宽敞了,而且葛得龙也不能看着妹子在前面冲锋陷阵,两个人双战辜丰。
辜丰这才知道,原来葛得龙也是个演戏的能手,方才武艺不济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现在他的身手灵活,决不下于葛仙草。
辜丰此时也没了办法,只得领着手下左冲右突,企图杀出一条血路,逃得性命。虽然困兽犹斗,但毕竟寡不敌众。
双方在河边整整杀了一天,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后,义军终于把这群被困的官军一个个砍杀了,最后只剩下辜丰光杆司令一个人。
辜丰看着把他团团围住的义军,自知无可幸免,一想到若是被擒,难免受辱,不由长叹一声,望青龙关的方向喊道:“曹千岁,辜丰无能,屡战屡败,不能报千岁知遇之恩于万一,就此尽忠成仁了!”
把狼牙棒望自己额头一撞,撞了个满脸花,脑骨碎裂,死尸张落马下。
消息传到青龙关,曹云龙楞了半晌不语。
辜丰在青龙关也是知名的战将,三战三败,还丢了性命,看来这些乱民不可小觑,非自己亲自出马不行了。
要知曹云龙怎生围剿义军,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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