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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集

第一章恶魔交易

“这是怎麽回事?”龟大师铁青著一张脸问道∶“这年头是流行意外惊喜不成┅┅怎麽老夫所认识的每一个人,似乎都隐藏著不为人知的另一个身份?姓君的小子,你最好给老夫一个合理的交代!”

龟大师的智慧绝对不低,两人意在言外的对话,他纵然不能全部理解也可推敲出大概,那种神秘主义式、把他当成一种局外人的口气尤其使他愤怒。

“大师先别动怒,”君天邪以一种操控全局,轻松随意的态度道∶“稍待我一定会为大师做出令您满意的解释,至於现在,能否请您老人家暂时回避一下呢?我想和天王大人私下谈一些事情,不会很久就是了。”

“私下谈谈?你是他妈的疯了不成!”龟大师终於忍不住大叫起来∶“我这师弟——不管他是唐乱离或是帝释天,这家伙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啊!没有老夫的保护,我保证他会眼睛也不眨的杀了你这小子灭口!”

帝释天在旁默默一语不发,身上的光明无际一片,浩然浑厚,看上去就像是一尊至高无上的神祉,哪里有半点魔邪之像?

君天邪微笑道∶“多谢大师的关心,但晚辈有信心能照顾自己,不论结局是好是坏,也不会对大师有半点怨言,请大师放心。”

龟大师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跟著冷静下来,盯著君天邪沈声道∶“小子!你是在玩命!”

君天邪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师请放心,我定会平安回来陪您一起继续上路。”

龟大师哼声道∶“那麽想死,老夫便由得你去吧!”转头望向帝释天道∶“这不识好歹的小鬼就交给你了,你要杀要剐都可以,但是莫要忘记我们之间还有一笔没算清的帐,你隐藏魔门身份,拜入我教偷学武艺,即使师父将教主掌令传给你,我也可以以叛门通敌之罪将圣令追回。”

帝释天洒然一笑道∶“随便你吧!反正正如本座先前讲过的,这光明教主的位子,本座从头到尾都没放在心上。”

龟大师冷哼一声,随即便越过两人,迳自往道前走去,只是在经过君天邪时抛下一句话,“小子,老夫在前头等你,只一个时辰,逾时不到,老夫就当你死了!会把你们两兄弟葬在一起。”

君天邪朗笑道∶“一个时辰够了,多谢大师成全。”

龟大师没再回话却只转瞬间便走得不见踪影,到只剩下两人时,君天邪便对帝释天露出讨好的笑容道∶“终於没人打搅,晚辈可以如愿以偿的和宫主好好「聊聊」了!”

相对君天邪的嘻皮笑脸,帝释天则是脸色乍沈道∶“本座实在不明白你那有恃无恐的信心是从何而来?如果你以为本座会顾忌君阎皇而不敢下杀手,那就是大错特错!”

君天邪笑著道∶“宫主何必这麽大火气?你要杀我只是弹指间事,但是在那之间,宫主不想听听我为你特地准备的「合作」提案吗?”

“老君的儿子会来跟本座谈合作,”帝释天冷笑道∶“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君天邪耸肩道∶“既然宫主已经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那你也应该知道君家父子之间彼此不咬弦的事实,就冲著这一点,我们的合作并非不能建立在互信的基础上。”

帝释天道∶“本座怎麽知道这不是你们父子故意演出给外人看的一场好戏?目的是利用那敌人以为会有机可乘的破绽,实则反过来给无知的上钩者致命一击。”

“以宫主的智慧,不可能掉入这麽明显的陷阱才对。”君天邪微笑道∶“而选择让龟大师离去,单独与我详谈,我相信宫主心中早已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帝释天沈默下去,跟著用一种像是初次认识眼前人的目光打量君天邪,良久後笑道∶“嘿!果然虎父无犬子,君阎皇有你这麽一个好「儿子」,也不知是他的幸或不幸了?但不管如何,你确实引起了本座的兴趣。就让本座听听看,你那所谓能让「天宫」超越「冥岳门」的提案,是否合情合理到足以保住你这条小命吧?”

君天邪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道∶“宫主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可以保证,待会我所说出来的办法,足可让「冥岳门」一夜之间在江湖上消失。”

帝释天和君天邪之间到底会完成什麽样的「交易」?现在我们就还不能确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这「交易」的内容如何,无疑都是两个智慧过人的武者之间,彼此针锋相对、而且必将造成血腥遍野的恶魔交易。

洪荒的山谷中透著几分隐晦的气味,似有似无的微薄雾气飘荡在这人迹罕至的「深月峡」,让本来已经昏暗无光的峡谷显得更难看透。

“深月峡”同时也是魔门三大派系之一“地府”的总舵所在地,这在江湖道上并非是什麽了不起的机密,就像“冥岳门”、“天宫”的所在地也广为人知一样,这门下徒众无数的三大魔派,任择其一不来惹你已是谢天谢地,更不可能有人向天借胆,去冒犯这实力雄厚的三大魔派。

即使是白道联盟也没有那样的实力。

穿过谷外的雾气,一条乍看之下似是一望无际、全用灰白色碎石铺成的狭长大道,彷佛通往冥界入口般的一片死寂。

光明之下的森然侧脸,比黑暗中的峡谷更难看透,冰冷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多年没来,这里还是一样阴森啊┅┅”

鹰隼般的利目扫到三丈外一块巨岩,露出满意的笑容。

“用来当登门拜访的见面礼,这样的东西应该够份量了┅┅”

光气中的手缓缓伸出,遥对不远处的球形巨岩,低低喝了一声“起!”,无涛掌力隔空控物,竟把重达百多斤的岩块吸到半空,跟著一扬手,一片光明沛然而出,“轰!”地一声彷佛大地裂开,那块岩石在烈芒强光中炸成无数碎片,发出的巨大声响在里许外也清楚可闻。

“嘿!”望著自己一手造成的金黄色火海,光明下的他便露出一丝冷笑道∶“希望老佛没有被打成耳聋吧。”

刻意演出的效果很快便得到回报,而且并未让他等上多久,已经有近百名“地府”的弟子气急败坏的将他团团围住。

像“七兽”那样的角色只能算是“地府”之内的二流人物,真正在总舵内坐镇的反而是少在江湖上走动的“五魔子”——子鹰、冰河、狂云、邪岚、紫薇!由“地藏”魔陀佛亲自调教的这五名弟子,据说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在白道联盟的“三英”之下。

而今带领自己麾下一支百人兵力的,正是“五魔子”之一的“绝斩”狂云!他的“狂云堂”是地府五大分堂内机动力最高、突击性最强的一支部队,“人间道”的惊变发生後,他也是第一个赶到的魔子。

虽然在江湖上声名不彰,但那只是刻意隐藏真正实力下的表面假象,单凭“血龙”独孤忌曾经与“五魔子”排行最末的紫薇论武,结果前者在五百招後惨败,便可稍窥这五人的真正实力之可布。

“绝斩”狂云在“五魔子”中排行第三,一头蓬乱的长发,宽大的长袍只是随意披在身上露出厚实的胸膛,赤足无履,腰悬无鞘利刀,一脸自信傲意,确是与姓氏中的“狂”字名实相符。

但是此刻从狂云的脸上就找不到一丝“狂”意,反而是有滴滴冷汗自额上涔涔流下,原因是他现在所面对的“人”——如果那样的东西还能被称作是人的话?在一片耀眼如海光明中,隐约可见的人形物体,这样的景象,就让狂云无法不去想到一个魔门之中的绝世高手,与他师尊“地藏”魔陀佛齐名的“那个人”!

“来者可是「天王」帝释天?”

狂云手按刀柄,掌背上用力过度挣出无数青筋纠结如蛇,他却浑然未觉。

那一片光明的“人形”回答道∶“正是本座,还不赶快通知府主,说老朋友找他谈心来了。”

——真的是帝释天!

四周响起一遍哗然之声,人的名,树的影。“天王”帝释天乃堂堂当今魔门三大宗师之一,声名如雷贯耳,更是不在他们府主之下的超卓人物,今日得以亲睹尊颜,竟然是这样一个“形体”!江湖上相传今代“天宫”之主乃大日如来化身转世之说,本以为是无稽之谈,但亲眼见到本尊真相时,却又觉得谣言似乎带著几分真实。

得到本人亲口证实,加上来人确实具有传说中“天王”独家标记的“光明不灭体”护身,狂云再无怀疑,虽然心里依然紧张,但表面上却不肯折了“地府”的尊严,朗朗开口道∶

“难得天王大人亲自莅临,可惜府主他不巧於日前闭关,更交代下来在闭关期间不见任何外客,只好请宫主您改天再来吧。”

“闭关?”帝释天冷笑道∶“是疗伤才对吧。”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狂云掩饰的自信假象在瞬间破灭,脸色惨白。

——他、他怎会知道的?!

“看来那小子真的没有骗我,那麽此行或许比本座想像中更有价值┅┅”不理会狂云的骇然反应,帝释天喃喃自语过後,忽然对众人道∶“本座今天是见定了你们家府主,识相的便退到一旁,莫要逼本座出手伤人。”

“你想硬闯!”

狂云一声沈喝,不待他另下命令,团团围住帝释天的“狂云堂”弟子已然人人刀剑出鞘,尖枪反映青芒,空气中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人间道”上一片寂静,人人眼里透露著恐惧,毕竟他们所围住的对象,是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天王”帝释天,以众凌寡这种战术,对帝释天这类等级的高手而言,在根本上就不能成立。

帝释天冷冷一笑。

“用这样的阵仗就想拦阻本座?可笑!”

“当然不是,”狂云排众而出,向四周弟子喝道∶“把武器收起来!对「天宫」之主怎可如此无礼?”

“喔,魔陀佛收的弟子倒还有几分见识,只是想与本座单打独斗,劝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彼此的等级相差太多,本座也不愿意被人说成以大欺小啊!”

轻易便看破狂云喝退众人的真正意图,虽然还未正式动手,但帝释天已一再显示那深不可测的心思智谋,在气势上更是几乎以一己之力压制全场,其盖代高手的王者风范尽显无疑。

狂云心念飞转,忽然自腰间抽出长刀,断然大喝道∶“能与天王单独交手,是我狂云毕生求武的最高心愿,还请宫主成全!”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胜过帝释天,他只知道堂堂“五魔子”之一的“绝斩”狂云绝对不能是一个不战而败的懦夫!

帝释天的声音里似是透著几分深意。

“好一个无惧的勇者,留你这样的人才在老狐狸那里,似乎是太可惜了┅┅”

“废话少说,来战吧!”

伴随一声长啸,狂云如箭冲天,在空中转身出刀。

“接我的「皇者之刀」!!”

狂云把自创的刀法取名“皇者之刀”,除了反映他心态中的“狂意”之外,还来自於他对於本身武学的绝对自信,相信凭著一人一刀,终有一天能够创出不世基业。

狂云全力一刀凌空斩落,刀势横空如苍龙飞舞,刀意凌厉如烈阳殒落,杀气狂如潮,似能凌空断云,这一刀便是他“皇者之刀”中的“断云式”!

面对这浩然无尽的一刀,光明之中的帝释天,竟只是眉头微微一耸,淡然道∶“魔陀佛调教出来的徒弟倒也不差┅但只是这样的实力便枉想称皇,你只是井底之蛙在徒吹大气啊!”

全心投入刀招之中的狂云忽然感到一阵恐惧!明明该是看不见帝释天的面貌,但他却偏偏感觉到光明背後那一对灼灼的目光,不受距离阻隔的投注在自己身上,让连他这样狂放不羁的人也要感到心悸!

“看好了┅┅这才是真正属於皇者之「霸」┅┅!”

话一说完,帝释天身上的光气陡然大亮,光明真气波涛一般向狂云涌去,後者觉得帝释天刹那间忽然化成了暴风雷霆,而他只是无情天地间一叶微弱无助的小舟,在大刹灭大造化的“天界光明火”面前,完全没有抵抗的馀地!

“碰!”

在“地府”其他弟子的眼中看来,只见帝释天扬手挥出一片薄长的光幕,正撞在狂云刀身上,然後他们平日不可一世的堂主便身躯剧震,像断线风筝般被远远击飞,一路上还吐了几口鲜血。

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恶梦一般的光景。

帝释天的出手已经超越了他们先前对於“武”的认知,那已经是近乎鬼神一类的力量。

夹著全胜气势震摄全场,光明的形体缓步向前,直走到半跪的狂云身前,声音冷得吓人。

“本座再说一次,叫你们府主出来见我。”

“办不到!”狂云冷冷的回答,手中长刀忽然响起凄厉的鸣声,在长道上回荡不休。

“找死!”

帝释天一听见这鸣声,便知道狂云正在凝聚凝聚体内的残馀真气,准备作最後的全力一搏,这样的悍勇反而触动了他的杀意,光明真劲滚滚流转,预计要在下一招将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击杀!

“手下留情!”

蓦地一声带有异常压力的沈喝声传入耳中,竟让光明底下的帝释天脸色一变,跟著一段直入云霄的长笑,一个气势彷佛能遮天蔽地的人影,彷佛一道黑色急电,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自己方向而来,而当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更让他心神大震。

“「阎皇」君逆天?!”

来人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长笑,“正是!帝释天,别来无恙啊!”

君逆天奔来的身法快至难以形容,彷佛在一眨眼间便穿过了帝释天的护体光明,无声无息地在光明海中留下一个无光的缺口,嚣狂的大笑道∶

“帝释,你的功力还是没有什麽长进啊!”

面对君逆天“破光”之後如魔王般击来的一拳,帝释天竟然出奇的只是发出一声冷哼,旋即沈沈道∶“雕虫小技的幻术,也敢在本座面前拿来现世┅┅”

“光明遍照,真亦是幻——破!!”

断喝过後,光明中忽然涌出阵阵雄奇的气流,无穷真力竟然破开了君逆天的“身体”,跟著後者更像风吹烟散般消逝下去,帝释天冷眼看著这一切如幻似真的转变,瞳孔中有著明了一切的深沈睿智。

“梦貘大法┅┅来者可是「五魔子」之一的「幻魔」邪岚?”

在帝释天的视线末端,一条人影以愤怒且恐惧的视线与他对望,一张原本算是英俊的脸庞,却被略显狭长的细目和鹰勾鼻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但这张脸仍无可否认的对不少异性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只是因为施展了“梦貘大法”却被帝释天所破,魔功反噬的内伤让他脸色惨白,一时之间开口不得。

原来刚才出现的君逆天只是邪岚用“梦貘大法”制造出来的假象,虽是幻象却足以以假乱真,不知情者一旦堕入梦境中不可自拔,便只有任凭宰割的份,但以帝释天的修为当然是不可能被其迷惑,双方实力更是有一段不可逾越的横沟,邪岚只有乖乖吞下作茧自缚的苦涩败果。

“五魔子”中的狂云、邪岚,只在一个照面便先後惨败,可见得帝释天实在太强!即使“五魔子”五人齐上,也未必是他对手。

放眼整个“地府”中,恐怕只有“地藏”魔陀佛堪与天王为敌,可是府主洛uㄙ眵{身?

“魔陀佛,你一定要本座杀掉你一两个得之不易的徒弟,才肯从你的巢穴中现身吗?”

帝释天不去管仍在回气意图再战的狂云,忽然仰天长啸,声音远远传出似能上激天穹,而他所期待的人,也终於送出了回音。

“帝释天,「天宫」和「地府」一向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麽要上我地头来欺负後辈?”

人随声至,一身华丽衣饰如昔,但脸色却不知洛uo有点憔悴的“地藏”魔陀佛,彷佛弥勒降世般飘落场中。

帝释天微微一笑,竟然将光明真气主动收回体内,光罩退去,露出他“将军”唐乱离的真正面貌,向惊骇莫名的魔陀佛道∶

“本座此来,是要与你商量一件大事。”

“什麽大事?”魔陀佛沈声道。

“本座要合你我二人之力,攻打「冥岳门」!”

帝释天“传音入密”送入魔陀佛耳中的短短几个字,让後者彷佛被天雷当场劈中,久久不知如何回应。



第二章攻打冥岳

冥岳门——

这和他主人“阎皇”君逆天一样令江湖中人又恨又怕的一个名词,三大魔门之首,但这在白道人士心中几乎与“恐怖”可以划上等记的地方,其实只是一个平静的原野,平凡的小镇。

放眼看去,“冥岳门”的建筑就和一个平凡的聚落没有太大差别,更嗅不到一丝戒备森严的肃穆杀气,这样的门户大开,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是三大魔门之首的总舵所在?

事实上,“冥岳门”的屹立不摇,从来不是建立在高墙深沟的防守之上,而是来自於本身没人敢轻易招惹的坚强实力,除了散布神州各地的万馀名弟子之外,还有来自於黑暗的鬼魅杀手群——影子!号称魔道第一战将,与“天敌”龙步飞齐名的天下第三!以及雄距天下第一高手宝座长达四十年以上的冥岳门主——“阎皇”君逆天!!

“冥岳门”内的每一个弟子都相信,只要这上述铁三角存在门里的一天,“冥岳门”便绝对不可能受到半点来自於敌人的侵犯。

他们却忘了一件事实,那就是——世事无绝对!

玄武历三四三年,十一月初七,刀野原,冥岳门。

这平静的地方,今天却要受到创派一百二十年来,史无前例的血腥洗礼!

“?!”

“这感觉┅┅有高手来犯?!”

在自己的练功室内,仍在研究如何与“天意刀”人刀合一相互配合至最完美境界的天下第三,忽然被一种异常的悸动挑拨冷沈的心弦,阴鸷的双目猛地爆射奇光,跟著人影一闪,身子已在原地消失无踪。

在由练功房赶赴总舵入口的路上,天下第三罕有地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可恶!怎会给敌人欺近到如此距离也漠然不知的,守护外围的弟子在干什麽?不过这感觉┅┅好强的气势,几乎只在师尊之下,难道是「天王」帝释天来了吗?”

天下第三的感觉无疑敏锐,但他毕竟不是全知全能,这个历史上第一个打破禁忌攻入“冥岳门”的来犯者,并非是帝释天,但却是一个修为不在“天王”之下的人,亦是当今魔门三大巨头之一——“地藏”魔陀佛!

魔陀佛一张胖脸上带著圆融的笑意,没有人看到他是怎麽出现的?只知道他就那麽突然出现在场中“冥岳门”弟子的视线中,乍看之下,就像是一个为了推销行货的走路商人。

可是这里是“冥岳门”的总舵,绝对没有可能出现一个走路商人!

“大家好,”魔陀佛竟然还以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盛意拳拳的跟他们打招呼∶“今天天气不错啊。”

能够驻守总舵入口的“冥岳门”弟子,个个都是百中选一的菁英份子,实战历练丰富不在话下,江湖上的经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任凭他们的想像力如何丰富,恐怕也没办法预知这个风晴日和的暖阳天,忽然出现了一个一身和气的胖商贾,竟然会是他们的催命死神!

就在众弟子刚刚反应过来,有人正要开口斥问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神秘人身份时,那个像是一尊活弥勒佛像的胖子已然出了手。

那根本不是肉眼所能捕捉的速度。

只见魔陀佛走到哪里,他附近的弟子便发出一声急促的惨呼,跟著全身一阵震颤,或於胸口、头顶、丹田处喷出一道血泉,然後脸上带著一股诡异的神情,似是痛苦、又似是极乐,随即仰天倒下。

——无一幸免。

场中弟子无不骇然,却见魔陀佛正以一种大慈悲、大解脱的语气,对他们道∶

“阿弥陀佛┅┅怜我世人,悲苦实多,既然活在世上有这麽多烦恼痛苦,便让本佛爷坐坐好事,送你们早登极乐吧!”

叫声厉。

杀声急。

魔陀佛以佛陀一般的笑容,下的却是阎王一般的煞手,肥胖的身躯彷佛是死神的化身,走到哪里,便是遍地血腥!

只听到魔陀佛还以好言相劝的语气笑著道∶“你们至少也稍微反抗一下啊,这样给人好像本佛爷在欺负弱小的感觉┅┅啊!不小心又杀死一个了,不是本佛爷在说你们,刀不是这样用来砍人的┅┅”

他竟然一边敦敦教诲,一边下手杀人!

魔陀佛谈笑生风,“一步杀一人”!没过片刻,负责驻守总舵入口的三十四名弟子,已经死得只剩一名叫做“李戈”的小队长。

他没有逃走,“冥岳门”弟子,从无贪生怕死之徒。

魔陀佛用一种贪狼看兔的眼神望著他,彷佛对他十分好奇,笑意盈盈的道∶“你为什麽不逃?”

到了生死关头,李戈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他横刀、立马、淡然与魔陀佛对视,沈声道∶“你杀了我那麽多兄弟,我要替他们报仇。”

“报仇?”魔陀佛似是觉得十分可笑∶“凭什麽?”

“就凭我手中这把刀!”

李戈嘶吼一声,全力一刀劈向魔陀佛头顶。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此人的对手,但“冥岳门”弟子只有战死沙场的勇士,绝无逃跑求生的懦夫!

刀光让魔陀佛一对细眼眯得更细,喃喃自语道∶“君老鬼倒是调教了一群好门徒啊┅┅回去倒要严厉要求府内的那帮废物,莫让「地府」的弟子被「冥岳门」给比下去了┅┅”

然後他便出手。

是李戈根本无法看见“出手”的出手!

只见魔陀佛掌影一扬,正全力举刀斩下的李戈便忽然身子剧震,跟著额头竟然裂开一条血痕,血泉冲天之际,也就是他生命消逝之时。

鲜血狂喷之际,李戈忽然感觉到一种奇特的、诡异的、前所未有的欢快,那是比在异性体内射精还要舒畅百倍的极乐,彷佛一下子便掏空了他的意志、他的灵魂。

然後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在他失去所有感觉之前,微弱的意识深处,彷佛听到一声怒喝∶“住手┅┅!”但跟著便什麽也听不到了。

但这还不是他死前的最後一个念头。

就在他尝到和同伴一样的死亡经历,意志即将涣散之即,他却猛然想起这胖子用的手法,似乎便是武林中传说的“极乐屠掌”!而魔门中会使用这部掌法的人,应该只有一个┅┅

可惜,到了这里,他已经不能再想下去。

他毕竟还不是魔陀佛的对手,甚至连接後者一招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他的牺牲不是没有代价,因为他和其他弟子的浴血苦战拖延,让魔陀佛在来得及闯入总舵的更深处时,便被及时赶来的天下第三拦截上了。

因为他的牺牲,保住了更多人的性命。

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这些话说来容易,做来却不是那麽容易,何况,今天做出宝贵牺牲的正是一向被视为损人利己的魔门徒众,谁能说魔道无情呢?

天下第三赶到现场时,这场单方面的杀戮已经结束。

“住手——!!”

天下第三的怒吼,也不能阻止魔陀佛夺去一条宝贵的性命,看著李戈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天下第三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一言不发,“天意刀”挟著刚猛绝伦的劲力,排山倒海一般向後者扫去。

魔陀佛对著这神鬼辟易的一刀,只是淡淡轻笑道∶“第三世侄!这麽久不见,怎麽一照面便用这麽大的「重礼」来招呼本府啊?”

口头上说得轻松,但面对这融合“地狱行”第十四层功力的一击,即使是名列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地藏”魔陀佛也不敢大意。左手五指一张,似缓实快的隔空罩向黑色刀锋,同时掌心升起一股亦冷亦热、但又具有强大无比吸力的妖异力场,刹时间天下第三只觉得彷佛整个空间都要被魔陀佛左手掌心给吸扯过去的奇异感觉,後者顿时想起这便是魔陀佛的成名绝学“冰火九重天”,饮恨在这冰火奇功的道魔高手不尽其数,魔陀佛会动用到这压箱本领对付自己,那是立意不留情面、赶尽杀绝了!

天下第三冷哼一声,意与刀合,“天意刀”锋尖上顿时闪过一抹霸道威厉而又不可一世的黑色利芒,那股傲视天下的锋锐充塞大地,把因魔陀佛奇功所造成的空间陷塌感驱逐的烟消云散,再不能造成半点心障。

魔陀佛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奇芒,显然对天下第三如此轻易便破去他的魔功感到惊异,然而他毕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微退一步左掌抽回,右手腕一翻,冰火气劲霍然飙出,整个空间顿时有如转换成惊涛骇浪般把天下第三笼罩其中,更有亦阴亦阳的丝丝真气如利针般无孔不入的欲侵入他经脉内,若换成是寻常高手面对这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同时攻击,恐怕稍一接触便已吐血身亡,更别说是要接招还手了,可见魔陀佛的一身功力确已到达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在“不入树海”时,之所以会让君天邪看到如此凄惨的战绩,并不是因为魔陀佛太弱,而是“天剑绝刀”丁尘逸实在太强!否则就算是对上“阎皇”君逆天,魔陀佛也无如此惨败的可能。

天下第三夷然不惧,单手持刀一转,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闪电般往魔陀佛身上斩去,取得正是後者气劲中最强的一点,原本阴沈的神情竟变得有如天神下凡般威风凛凛,使人觉得这一刀必是地动天惊。

魔陀佛暗骂一声,知道天下第三心知肚明在功力上稍逊自己一筹,却招招仍是全力施为逼他硬拼,是算准在地利人和不利的状况下,自己绝不愿意用这种拿石头互砸的战术和敌人硬拼,否则就算能惨烈胜出,也没有剩下的力气供他杀出重围。

幸而自己在出发前,早已针对此一可能战术拟下对策,冷笑一声,双手一抓一放卷起一热一冷两道气旋,同时往外一推,巧狡刁钻的旋劲暴然奔出,硬是破开天下第三的刀劲,三道无匹真气交迸下,两人各自震退三丈开外。

这时其他冥岳门人也已闻声诳u陧A但不等他们加入战局,天下第三已大喝道∶“这里由我一人对付即可,你们立即诳u^自己的岗位,严防其他敌人的侵入,有违令者门规处置!绝不容情!”

他是不得不下此命令。

在顶尖高手的对决中,根本容不下这些武艺只属二流的门徒插手的空间,留他们下来只是徒然送死,甚至会洛u灾v制造原本不应有的破绽。

赶来的门徒便像潮水一般倏退下去,就算天下第三不抬出门规来,他们原本就不以为那个仅在门主之下的独臂战将会败吧?事实上天下第三在冥岳门人的心中,几乎就是与“胜利”划上等号的名词。

几乎在同时,魔陀佛发出一阵得意不已的长笑道∶“世侄!你可知道本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话犹未完,他已然像一阵旋风般欺身而上,天下第三正在惊讶於对方的打法丕变,但他自持本身实力无惧一切,“天意刀”同时斩出三计快刀,刀劲去到中途,又神乎其技的三刀合一,威力暴增一倍,“绝世魔刀”带著斩开一切执妄的无形真力,分天刀劲潮水一般向魔陀佛卷去。

魔陀佛大笑道∶“也该是时候让你见识本座的真正本事!”

魔陀佛双手结印,冰火之气骤然而发,如暗潮一般汹涌而出,又似狂风一般席卷一切,四周空间像崩塌一般砸在天下第三身上,後者闷哼一声,像同时被数十根冰锥火柱贯体的难受,但“地狱行”的特性便是愈阻更强!大喝一声,黑色巨翼切开冰火结界,眼看就要斩在魔陀佛头顶上!

魔陀佛大喝一声,双手拍击,“空手入白刃”!在千钧一发间截下刀锋。

生死关头,魔陀佛再无半点保留,“冰火九重天”逼出十成功力,穿透刀身,直扑天下第三。

天下第三整个人如入冰井洪炉之中,极热与极冷两种感觉在体内经脉同时运作,脸色一下子苍白如纸,一下子红欲滴血,吓人之至,更是苦不堪言!只得运聚“地狱行”十五层功力顽抗,比比谁的气脉悠长。

就连“天意刀”的绝世锋刃也似是受不了这两股功力的煎熬,刀身变得黝黑无光,更发出像是痛苦的阵阵嗡鸣。

一只散发著无限光明的手掌,便在此时,无声无息地印在天下第三的背门。

天下第三并非全无防备,但这里毕竟是“冥岳门”总舵,他自己的地头,而且偷袭者的功力更是高到不可思议,甚至在他之上,将催心掌力淬练的无声无色,轻易的穿透了“地狱行”第十五层的护体功力,这一招打得他真气尽散,再无力与魔陀佛抗衡,冰火真气冻经灼脉,竟出现左半身被冰封,右半身被火焚的诡异景象。

天下第三知道这是生死交关之际,咬牙在骤受偷袭、经脉受损、真气涣散之馀,反而激发出最强的痛苦潜力反击,大喝一声,“地狱行”功力如山洪爆发,震开前後夹击的两人。

天下第三逼开两人後,再也无力为继,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跤摔倒,还得依靠手中的“天意刀”当支柱才勉强站立,嘴角挂血,脸色惨绿,一双怨毒凶狠的眼神望向原在自己背後偷袭的人。

他看到的,只是一片光明。

“天——王——帝——释——天——!”天下第三望住那一片光明,这样恨声道。

光明里面的人影朗朗道∶“正是,第三世侄,真遗憾我们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相见。”

天下第三剧咳几声,上襟尽被鲜血染红,夷然无惧的表情,冷冷斜睨帝释天。

“原来如此,我也奇怪老奸巨猾的魔陀佛怎麽可能主动打破三大魔门之间的牵制均衡,不顾一切後果的攻打本门?原来是因为和你达成了协议,「天地联手,攻打冥岳」是吗?”

帝释天悠悠叹道∶“第三世侄是明白人,本座也不用拐弯抹角,就挑明了直接讲,分裂的魔门终需一统,而令师尊和你正是这个一统的最大阻碍,必须分别除去。”

“魔门一统?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天下第三冷冷笑道∶“若真想一统魔门,论实力声望,放眼当今魔道除我师尊可堪此大任外还有何人?你们用此卑鄙偷袭的伎俩,更选在我师尊不在门内的时刻大举来犯,难道这就是名满天下的「天王」和「地藏」行事作风?真难以相信师尊竟会和你们这种人齐名!”

魔陀佛嘿嘿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能认清这该是魔门中人奉为金科玉律的这一点,便是你两师徒注定失败的原因。”

“只问目的不问手段,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吗?”天下第三惨笑道∶“堪称魔门三大宗师的其中两位,竟以联手偷袭的战法对付一个後辈,就算今日你们能杀的了我,又岂能杜天下人之口?更何况┅┅”

“师尊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听到天下第一人“阎皇”君逆天之名,魔陀佛和光明中的帝释天,在一瞬间都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那样的表情只如白驹过隙,魔陀佛很快便推著一张胖脸嘿笑道∶“令师如果能从「不入树海」生还回来,我们自会担心「阎皇」的震怒报复,但那却不是世侄您可以看得到的了!”

天下第三苍白的脸孔微微泛起一阵血色,点头道∶“果然你们是事先知道师尊外出的消息,才敢密谋侵犯本门,这样紧密完美的计谋,又能对师尊的个性把握得这麽清楚,该是我那小师弟的杰作吧?”

“正解!”帝释天蓦地双掌一振,炙人的光明全然不受空间的阻断,一瞬间便逼到了天下第三的身前。

“而清楚一切,世侄你该可以死得瞑目了!”

同一时间,在不入树海。

一尊有如魔神般高大魁伟的身影,英俊无匹的脸上是磐石一般的深沈冷漠,彷佛世上没有值得他流露感情的人或事。

“好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这种感觉┅┅这种期待与兴奋的感觉┅┅”

魔道第一人——“阎皇”君逆天昂首喃喃低语,眼中流露出复杂难明、却犹如宇宙般深邃空洞的神光,负手雄立的身躯也看不见有任何移步,但却眨眼间越过数十丈的距离,彷佛是连续的瞬间移动,在一瞬间便来到树海外围。

“很近了┅┅本座可以感觉得到,这种「强」的感觉!不下於本座的感觉┅┅”君逆天双目放出闪闪寒光,像是真的从阴曹地府中走出来的阎罗王君。

“你知道我,像是我知道你一样。”

君逆天两目射出逼人寒光,罩定像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前,全身缠满树枝枯叶的怪异人体。

“没有错!你就是本座等待了一甲子的对手。”

君逆天目光如电,沈声道。

“「天剑绝刀」丁尘逸!本座要与你一战!”



第三章最强之战

“你是?”丁尘逸用像巨木被拦腰砍断时所发出的沙哑裂响,这样问道。

“「冥岳门」门主,君逆天。”君逆天傲然道。

丁尘逸侧头道∶“冥岳门┅┅我记得门主应该是「魔尊」南宫撼天才对啊?”

君逆天冷笑道∶“南宫撼天已经是上两代的门主了,他的儿子南宫魄是上一代门主,是被本座所杀!南宫一族的血裔也至此而终,你隐居超过百年之久,许多世事不知,这也不能怪你。”

丁尘逸目中比冰魄更冷冽的寒光一闪道∶“这麽多年来,敢在我面前这麽讲话的,你是第一个!”

君逆天微笑道∶“这麽多年来,敢在本座面前讲这句话的,你也是第一个。”

丁尘逸问道∶“漏我在树海之内避世之事的,是「地府」的那个胖子?还是一个一身邪气的小鬼?”

君逆天淡淡道∶“这重要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丁尘逸道∶“你和那小鬼的眉宇之间有著相似的气,我懂得星相之术,血缘的关系是最无法骗人的,那小鬼是你的儿子!没错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君逆天不置可否。

“是的话,你就准备替你那短命的儿子送终吧。”丁尘逸目中忽然杀机一闪,冷冷道。

“呜!”

正朝向“不入树海”方向前进的马车内,君天邪忽然脸露痛苦之色,手捂心口,由车内滚到路上。

“他M的!那老妖怪真的干了!”

“君小子!你怎麽了?!”

龟大师见状连忙停车至一边下来察看君天邪的状况,虽然对君天邪的“解释”仍是满腹牢骚兼疑问,但现阶段他仍是唯一的引路人,有什麽意外可就麻烦了。

斗大的汗珠在君天邪脸上不受控制的流下,四肢和身体猛烈的抽搐,十指在地上几乎抓出血痕,心脏处一道突起的血脉形如利剑,正一寸一寸缓慢的“刺”向要害。

“呜!「邪道涅盘」竟然压不下这要命的剑劲,老妖怪的功力果然是不可小看!”

本来自恃能化解天下功法特性的“邪道涅盘”,君天邪并未认真担忧隐藏在体内的“剑魂”,没想到姜果然是老的辣,反覆试探都无法发现其存在,甚至以为只是丁尘逸拿来恫吓自己的手段,发作起来竟是如此要命!果然活了超过二甲子以上的老妖怪是不可小觑的吗?

“「天心剑魂」催动的这麽急,八成是和死老鬼碰上了吧!呵┅┅相距两个世代之间最强者的决战,一定是精彩可期吧!最好是两个都同归於尽┅┅呜!剑气快刺到心脉了┅┅”

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君天邪一边在地上狼狈的打滚,一边用尽毕身功力甚至加上小时候吃奶的力气,“化无诀”全力推动,但仍然无法化解那有如死神之镰、步步逼近压迫心脉的索命剑气,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头上。

幸好他还留有“後著”。

饶是龟大师饱经历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有点不知所措,紧张的问道∶

“喂!小子┅┅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可别在这时候给老夫出问题啊!”

尽管在痛苦到连五官都扭曲的状态下,君天邪仍是勉强嘶声挤出沙哑的声音。

“快┅┅用你的全力┅┅打我一掌┅┅”

龟大师闻言愕然道∶“你说什麽?”心里想君天邪是不是失心疯了?

君天邪咬牙道∶“快┅┅我没时间┅┅解释了┅┅快打我一掌┅┅。快啊!”

“你是认真的吗?”龟大师仍存犹豫,要知道他全力一击下,便是“天王”帝释天也未必承受得起,君天邪那还不是有死无生!

君天邪用尽最後的力气,声嘶力竭的道∶“别再废话!快啊!”

龟大师被君天邪的状况搞得一头雾水,最後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的道∶“这是你自找的!死了也不要怨我。”

举起右掌,“六阳神火鉴”运行到处,炽盛无比的真阳火气,逼得掌心赤红一片,阵阵热气彷佛连虚空都可烧融变形,望著在地上打滚的君天邪,把心一横,一掌拍下。

“蓬!”

排山倒海的熊熊裂劲侵入体内,本来足以将他烧成尸骨无存的六阳火劲,却引发了早先被丁尘逸埋下、而今正要致自己於死地的“剑魂”,後者因为受到新来外力的刺激,而转向攻击,这也是因为丁尘逸一开始的“设定”,就有为了注入剑劲让君天邪遇到强敌时得以藉此保命之故,而君天邪如今正是利用这一点“借刀杀人”!

千锤百链的剑之精粹,因受到外力入侵而逆向爆发,灭绝伤寂的杀意,锋锐的寒气足以化火洛uB,盛大的洪流吞噬了狂爆的火劲,更反过来攻击龟大师。

“这、这麽强劲的剑气?!”

好心没好报的龟大师,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正是武林史上最强的剑气,他只知道自己的六阳真火劲被君天邪体内似是无穷无尽的暴起剑气轻而易举的破开,然後更反过来攻击自己,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只得深吸一口气,逼出“六阳神火鉴”的十二成功力,与“剑魂”真力正面交锋。

毫无花巧的硬拼,等级上的绝对差距便显露无遗,龟大师纵然拥有一甲子以上的深厚功力,却仍然不敌“天剑绝刀”丁尘逸超过二甲子以上,彷佛天地无尽威能的先天剑气。

随著一声惨叫,剑气破体而出,龟大师吐血狂退,胸部肋骨尽碎,可以想像伤势之严重。

“臭小子┅┅!你┅┅!”

“陷害老夫!”四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君天邪已在地上如豹子般翻跃而起,犹如曲折的闪电一般欺入龟大师的死角,充分把握住对方最弱的一刻,右爪一伸,扣住了後者的脖子。

“你┅┅?!”

泛满血丝的眼神透露又惊又怒的情绪,更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解读出对方未能出口的问话,君天邪带著轻松的笑容,手底下却没有半点放松,悠悠道∶“大师莫要怨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要怪就去怪那个在我体内埋下「剑魂」的丁尘逸吧!”

龟大师似是明白了一切,嘶声道∶“你┅┅你利用老夫┅┅为你解开丁尘逸下在体内的禁制┅┅?!”

“聪明。”君天邪耸肩洒然一笑,坦言道∶“本来我也不想如此作,但为了不让大师日後可能的报复让我夜夜难以安枕,就算乘人之危也得说次对不起了,不过大师最後的遗愿——救出我的兄弟丁神照,我是一定会为大师完成的,大师放心去吧!”

到最後都刻意曲解对方的意愿,证明君天邪实在是个没血没泪的无情怪物,而为了确保敌人毫无翻身的馀地,这个“怪物”更逼出十成功力,“涅盘寂灭爪”抓上了龟大师头颅。

“後会无期了,大师。”

一声冷笑过後,随即是“啪啦!”的破瓜闷响,龟大师的头颅竟被君天邪捏成粉碎!无首的尸身带著亡者的怨念,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一代铸剑名宿,功力足以与魔门三大巨头分庭抗礼、深藏不露的孤僻老者,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君天邪手下,享年七十一岁。

凭著计算和幸运逃过一劫的君天邪,挥手抹去额上的冷汗,望著地上龟大师的尸首,眼神中没有一丝愧疚。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然是你死好过我亡啦!”目光投向远方,嘴角逸出一丝浅浅微笑∶“这边的最强之战既然已经开打了,那另一边的攻防战,应该也正在热闹演出中吧┅┅大师兄啊!一个人同时面对魔门的两大宗师,你是否还能保住性命来追求天娇姐呢┅┅?”

“剑魂”与丁尘逸出於一体同心,“误中副车”当事者绝对感觉得到,只见丁尘逸面容一沈,而君逆天则是带著预知一切的笑容,好整以暇的斜睨前者,道∶

“如何?小儿的性命似乎没有想像中易取吧!”

丁尘逸毕竟是一代宗师,更兼精修百年枯禅,情绪上的波动只是刹那,更明白今次面对敌人的难缠,稍有疏忽便是百年苦功毁於一旦,心神沈淀,晋入“得剑忘剑,得刀忘刀”的至境。

君逆天双目忽然精光爆闪,脸容冷酷像不剩下一丝感情,同时场内杀气弥漫,气温更骤郊u`人无法生存的境界。

丁尘逸知对方出手在即,摇头遗憾的道∶“这是何苦来由?”

君逆天狂笑道∶“因为本座需要把你轰下,来证明本座的强!因为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对手!更因为┅┅嘿!哪有那麽多因为呢?你需要知道的只是不全力作战,今天就会死在本座手上的这个事实便够!打醒精神准备接招吧!「天剑绝刀」丁尘逸!”

丁尘逸枯索的双目终於露出一点怒意。

“是你父子俩逼人太甚,说不得我今天要大开杀戒了!”

“天剑之道——万物为剑!”

丁尘逸一声沈喝如天雷打响,却出奇地没有接上任何动作,君逆天本已功聚全身,准备应付从任何一方面可能发动雷霆万钧的一击,这下不由一顿愕然,但同时心生警兆。

地上忽然冒出数十根枯藤般的长条物体,竟一瞬间便把他两脚缚个正著。

同一时间,丁尘逸右手五指并拢为剑,依循一道有若天成的美丽弧形,其有意无意间散出的出世剑意,却尽化四周有形无形为剑气,如群星拱月般布下重重封锁的结界,那傲视天下的一道剑意却破空直取君逆天面门!只此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剑,天下能避过者便不出五人。

君逆天面容不惊反喜,如此对手正是自己一生所求,今趟果然没有白来!

他亦是与丁尘逸同等级的当世有数高手,赞了一声“好!”後,两眼像两颗寒夜里的明星绽放出冷冽的神光,“地狱行”死气送至两腿,缚著他的藤索立时枯萎断裂,再不能造成半点威胁。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看看本座的「绝世魔刀」吧!”

一声沈喝,左手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划而出,去势竟是慢到极点,但又浑然天成,丝毫找不到一丝雕琢过的痕迹,更让人有如置身恶梦中,明明眼睁睁瞧著这一刀劈来,却像死亡阴影般挥之不去。最诡异的是他这一刀的“慢”却和丁尘逸天剑的“快”半分不差的交会在一起,只是想想这其中的差异,已可叫人难受吐血。

“蓬!”

“天剑”和“魔刀”结结实实的硬拼一记,累计将近三百年的功力,像山洪一般的往四面扩散爆开,沛莫能御的残劲摧枯拉朽的吞噬一切,让靠得两人较近的一些千年巨树伤痕累累,地面更像是被铁牛耕犁狠狠翻过一遍般残破不堪。

只是交手第一招已有如此破坏力,君逆天和丁尘逸果然不愧是各领风骚的当代最强者代表。

硬拼一招後,君逆天後退半步,两手垂下,俊伟无匹的脸上青气一闪即逝,双目严竣深邃,冷冷道∶“果然好武功!”

丁尘逸如一片枯叶般往後飘飞又缓缓落回地面,脸色半点也没有变化,只是声音变得更加沙哑道∶“你也不差。”

君逆天仰天一阵长笑道∶“好!本座毕生所遇对手中,只有丁兄你堪称本座的真正宿敌,你的强就连本座也没有信心取胜,可惜丁兄却心有他物,不能全力应战,让这最强一战如要继续,势必会蒙上不名誉的阴影!”

丁尘逸淡淡道∶“你亦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哪一刀何尝不是有所保留?顾忌两败俱亡的後果,不敢出尽全力的不是只有我啊。”

君逆天笑得更欢愉道∶“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丁兄!既然我们都同意这一场仗是打不下去了,那何不另约时间地点,让我们可以尽兴的完成这宿命一役!”

丁尘逸目光精芒暴起,随即又黯淡下去道∶“我要先等到你的儿子,找回来我的子孙,然後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君逆天微笑道∶“劣子从小疏於管教,很多时候就连本座这个作爹的也无法约束住他。”

丁尘逸目中闪过一丝杀气道∶“我如果再遇上你的儿子,一定会杀了他!”

君逆天像是听著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心平气和的笑道∶“太好了!那逆子一天到晚只想著弑父夺母,本座早想杀了乾净,如果丁兄肯替本座动手,那才真是求之不得。”

即使以丁尘逸的深沈老练,闻言也不由一阵愕然,搞不懂这一对父子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君逆天容颜转冷,仰天淡淡道∶“不瞒丁兄,适才与丁兄刀剑交拼,电光火石的刹那,心头上竟涌起一阵不祥之兆,很多之前困扰不解的事都豁然开朗,猛然想起犬子是以调虎离山之计,让本座与丁兄在此互拼,自己却引外敌来犯。本座太过纵容那个逆子,如今反让他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也该说是咎由自取吧。哈!”

最後一声乾笑,竟然洋溢著无限杀意。

丁尘逸冷冷道∶“你们父子间的家务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现在我那子孙的性命却关系在他身上,不等他把人带来给我,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杀他!”

君逆天哈哈大笑道∶“这下可绝了!老子要杀儿子,不相干的外人却要保住儿子,为的又是自己的孙子,这笔糊涂债该怎麽算好?”

丁尘逸冷沈著脸一言不发,显然并不欣赏君逆天的幽默。

君逆天停止大笑後柔声道∶“丁兄可以放心,本座现在仍未打算处置那逆子,至少在他变到够强前没有,他可是本座所培养未来最强的好对手,没有必要在果实未熟前将其摘下。”

丁尘逸望著他好一会儿不发一言,良久才说了一句道∶“你们父子都疯了。”

君逆天微笑道∶“我们难免都有一些疯狂,废话不多说咧!本座同意等丁兄找回子孙再战,但丁兄也需答应本座在我俩一战未分出胜负前,不对逆子下最後的杀手!要打断他两条腿倒是无妨。”

丁尘逸沈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君逆天目光移向丁尘逸,一字一字缓缓道∶“那本座将不惜拼著内伤加剧,势必要在今天和丁兄分出胜负,而你一定清楚无论谁能胜出,最後势必将折损八成以上功力,更得经十年潜修才有望恢复,在未安排好身後一切前,相信你同我也不愿走到那最後一步。”

丁尘逸苦笑道∶“若论谈判功夫,你父子俩列二三,该没有人敢自认第一。”

君逆天从容道∶“这麽说你是答应了。”

丁尘逸凝视他片刻後淡淡道∶“如果你在一年前来找我决战,那我定会不顾一切和你一战,不知你信是不信,我虽然修练道家的白日飞升大法出了岔子,无法晋升真正的天仙,但至少仍是半个地仙,拥有超凡入圣的不死之身,比起你更有资格打这场「消耗战」!但仍答应你延後此战的原因,便是因为我需要留下时间和功力,去调教出另外一个「天剑绝刀」!”

君逆天点头道∶“想必便是你那丁氏一族仅存的香火了。”

丁尘逸道∶“正是!我相信未来的江湖,定是你的儿子和我丁氏子孙独领风骚的局面。”

君逆天道∶“那麽,我那逆子定会想办法成为他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丁尘逸静如止水的面容,忽然闪过一丝黯淡,低声道∶“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

君逆天哈哈一笑道∶“後生小子的事情,便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能作的毕竟只是有限啊!你说是吗?朋友。”

朋友?君逆天竟然称呼丁尘逸为朋友?或许在他心目中,只有像丁尘逸这样等级的强者,才有和他论交的资格吧。

丁尘逸没有回话,却有微一颔首算是回答,也不知道是同意君逆天的说话,还是同意对方的称呼。

“朋友”的称呼!

君逆天转身离开,才走出数步,又停下来,沈吟片刻道∶“你那丁家唯一剩下的血脉,叫什麽名字?”

丁尘逸道∶“丁神照。”

“丁神照!本座可以预见,这三个字在不久的将来,必将名动天下。”君逆天仰天喟叹,头也不回,飘然远去。

第四章成住坏空

“这样便想杀我!还早得很啊!”

天下第三怒叱一声,不退反进,左手一挥,半月形的黑芒猛然炸出,黑与白的光芒在虚空之中互相拉扯、撕裂,到最後却还是重伤乏力的天下第三无以为继,被光明神力击退,身上再也找不到一处完整无伤的地方。

“第三世侄,瞧你战得多麽辛苦,胜败明明已经很明显,何必还要作困兽之斗呢?还是放下手中的武器,好好休息一下吧!”

柔和好听的声音像能抚慰心灵的创伤般传入耳中,但天下第三却清楚这是魔陀佛正卑鄙的以“蚀魂魔音”欲削减自己的战斗意志,若在平时,自己当然无惧於这般手段,但此刻元气耗损下功力大幅消退,对这魔音便没可能等闲视之,不由暗恨对方手段之毒辣,无所不用其极的欲置自己於死地。

“影子只听从门主一人的命令,如果不在这里挡下他们,门内便再无可跟这两大魔头抗衡的力量,死伤必定惨重无比┅┅即使今日要战死於此,也不能让他们越雷池一步!”

天下第三打定主意,猛咬舌尖,藉痛楚之力助自己集中精神,大喝一声,“天意刀”化为十九道电芒,交错激飞,斩向身後赶上的魔陀佛!

魔陀佛大吃一惊,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在重伤之下仍有如此顽强的意志体力,但他毕竟是魔门宗师级的人物,临危不乱,双手结印,“冰火九重天”独特的阴阳共生气劲,先是弯曲互聚成一弧形防壁,再以外推之势轰了出去。

凄厉的黑光布满空间,却无一有能力割裂魔陀佛布下的冰火结界,天下第三深吸一口气,正要催劲再斩,猛地一阵血气翻涌迎上心头,不由自主“哇!”地张口喷出一蓬鲜血,正代表他体内真气已接近枯竭的徵兆。

打落水狗不落人後的魔陀佛见状大喜,冰火力场由守转攻,片段的区域封锁让对手无法自由动弹,满怀自信的向上,要给天下第三致命的一击。

“冰火七重天——水火不容!”

本应是互相排斥的两种截然相反劲道,因被魔陀佛强行的急速压缩而产生对消灭的效果,其破坏力以几何倍数提升,这一掌如果被印个正著,天下第三必无生理!

“不能再犹豫了!出绝招吧!”

天下第三忽然闭上双目,不是因为恐惧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是为了使出自己不想动用的“那一招”,必须暂时封闭六识中的眼耳鼻舌,置诸死地而後生,梵灭之後,方有佛生!

帝释天是场中唯一感应到这股不寻常波动的人,但他却没有提醒“应该”是与自己同一阵线的魔陀佛,甚至是抱著几分看戏的心态,袖手让天下第三出招。

天下第三提刀一展,彷佛有火焰在“天意刀”刀面上爆开,而那产生的火焰竟然也是黑色,黑色火焰!燃烧的不只是有形之物,甚至无形虚空!魔陀佛便感应到天下第三的黑色大刀,彷佛变成了一把连空间时间都能熔解焚尽的大火炬,向他狂斩而至。

“他明明已经被我和帝释天重创,怎麽可能还有馀力劈出这样深具威力的刀招?!”

魔陀佛惊疑不定,但发出的招式已如脱弦之箭一发难收,只得一咬牙将原本七重天的力量提升到九成八重天的境界,“水火不容”原式不改的与天下第三的黑色火焰正面冲突。

“轰!”

魔陀佛肥躯一震,彷佛自己以全力奔驰却撞在一块铁板上,难受郁闷到极点,连灵魂都似乎要被这梵灭之火吞噬,连忙伸手在自己胸口上一击,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这才恢复了意识,但脚下的青花石板却因自己卸劲过度,而裂开蛛网一般的细缝。

“他M的!这是什麽刀法?威力似乎还在帝释的「天界光明火」之上?!”

疑问还来不及得到解答,天下第三又是一刀迎面斩来,刀势真如惊雷骤电般,连半丝停顿的空间都没有,而那含蕴霸道、死亡、悲怆、毁灭、和┅┅佛道的刀意,便彷佛是末日的审判,让魔陀佛根本无从防御!

要接下这似乎连梵天也能斩灭的一刀,势必要付出相当牺牲的觉悟,魔陀佛是否肯付出那“牺牲”不得而知,因为他并不是在与天下第三单独作战。

“他M的!帝释!难道你就这样袖手旁观吗?这可与我们当初的协定不合啊!”

帝释天冷哼一声,虽然他确实想看天下第三的这一刀,是否能逼出狡猾如狐的“地藏”真正实力?但是在确保共同战线的前提上,现在不宜与对方翻脸。蓦地一声长啸,一道光芒自手中并射而出,光的速度是无远弗至,得以後发先至拦在“天意刀”和魔陀佛之间。虽然天下第三的这一刀是贯注了梵灭魔力,可以神阻杀神!佛阻杀佛!但毕竟要花费千分之一个刹那的时间斩破那道光柱,而魔陀佛便藉助那千分之一刹那的空隙,避过了这必杀一刀!

只出两刀,便逼退杀伤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地藏”魔陀佛,创造出这傲人战果的天下第三,却反常地没有乘胜追击或是尝试突围,反而是收刀柱地,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似乎连底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给人一种分外诡异的震摄感。

本身是大行家的帝释天一看已明究理,冷冷道∶“原来如此!你以「梵灭刹息」强提本身作战能力,将这超越极限的自毁之力融入「绝世魔刀」中,并发出前所未有的破坏力,但是运作这种自伤己身的功法,即使你今日能不死,也要折寿十年!这样做值得吗?”

天下第三双目紧闭,淡淡道∶“只要能斩杀你们两个畜生,便绝对值得。”

回气过来的魔陀佛双目冷芒电闪,脸色彷佛笼罩著一层不详的暗云,话锋中更透露著强烈的杀意。

“痴人说梦!以你现在的状况,顶多只能再斩出三记魔刀,而等你气力用尽,本府就要以最残酷的手段,一寸一分的将你凌迟至死啊!”

“那你们还等什麽?”天下第三道∶“便上来尝试杀我吧。”

“想找死!本府就送你一程!”

魔陀佛冷叱声中,人如缩地般移远为近,十根手指便如张牙舞爪的巨龙,成左右合拢之姿“咬”向天下第三,带来的死亡气息便如烙印般清晰分明。

天下第三不慌不忙提起手中黑色大刀,闭目低声道∶“梵灭魔刀——无想转生!”

“天意刀”上的黑色火焰忽然炽燃组合成像是一棵骷颅头般的死亡形象,气势与压迫力都是无与伦比的强大,以自身寿元去做为燃料推动的“梵灭魔刀”!带著灭绝一切的残寂杀意,一刀反斩向魔陀佛而去。

魔陀佛沈喝道∶“还来这一招,没用的!”口中虽然逞强,手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脚踏奇步错身欺上,左手离火、右手玄冰,掌诀一引,绝学“难渡五指山”双手一合,竟然将天下第三舍命发出的一击魔刀牢牢夹住!

不愧是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地藏”,如果让他拿出真正实力来,即使天下第三已有豁出性命的觉悟,仍难保绝对胜望。

更何况,他的对手还包括另一个绝对不在魔陀佛之下的“天王”!

“这场战役拖得太久,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彷佛是只说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却代表了帝释天打算不顾江湖规矩,联手与魔陀佛先解决天下第三再说。

“灭日光刀!”

帝释天沈喝一声,十万光明推动的雄奇刀势破风斩出,呼啸声动人心魄,挡者无不披靡,而觑准天下第三此时毫无招架闪避的馀地,这一刀便对准後者的背心而发,要在一招之内便把这“冥岳门”的第一战将了帐!

天下第三正与魔陀佛对持比拼内力,根本无法动弹,眼看帝释天这光明一刀就要将他前入後出贯穿,忽然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这一刀去到中途竟然改变了方向,变成往魔陀佛的正面刺去!

魔陀佛大惊、大怒、大喝道∶“帝释!你敢坑本府?!”

幸好在这场对持中他占的是上风顺位,得以说撤便撤,饶是如此,也难免一阵血气不顺,心中的惊怒更是不在话下。

“我没有┅┅!”

却见得帝释天自己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等等,更不知在何时已经解除了自己的“光明不灭体”!等到他自觉到这一点时,脸上的惊骇更甚。

“有人搞鬼!”

两人都是当世有数高手,心情稍一冷静,立刻联想到外力介入的可能性,而彷佛要印证他们的猜测,一名飘逸俊秀的儒衫文士,黑长鬓发,紫晶垂链,深邃无尽的漆黑瞳仁,似能穿透不可知的天机,不疾不徐,含笑步入场中。羽扇纶巾,彷佛便是说书故事中的风流周瑜再生。

魔陀佛惊疑不定道∶“你是何人?”当初天地两大势力决定联手攻打“冥岳门”时,当然早已把君阎皇不在门内,对方还剩馀的抵抗实力纳入计算,甚至连最神秘的“影子”人数也在掌握中,但在这发动攻略的盘算中,却从来没有眼前此号人物的考虑。

来人不答,直走至天下第三身旁,扶著後者,问道∶“你觉得怎样?”

天下第三催动伤人更伤己的“梵灭魔刀”,在元气大耗的状态下勉强作战,早已是五痨七伤,体内真气反震激荡,冲击经脉苦不堪言,但他生性倔强无比,连哼都不哼一声,只是毅然摇头道∶

“没事!多谢云先生的关心。”

天下第三的逞强,心细如发的他怎会看不出,嘴角挂出一丝苦笑,以歉疚的语调道∶“抱歉!为了要布阵而晚来一步,让你独力苦战至今,真是过意不去!你作得很好,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云某吧。”

天下第三惨白的脸孔左摇右摆道∶“不可┅┅这两人都非┅┅泛泛之辈┅┅是与师尊齐名的「天王」和「地藏」!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来人笑道∶“放心吧!不能力敌,我自会智取。”

天下第三还欲争辩,但是来人却在此时不知使了什麽手法,竟然封住了他身上几个无害但是至关紧要的大穴,一时之间澎湃激荡的真气赫然被压制退减下去,但也因此无法再开口说出任何一个字。

魔陀佛和帝释天这两大魔头,或许是投鼠忌器,或许是彼此仍心存猜疑,竟然出奇地没有乘这大好机会,一举将天下第三和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击杀,直到来人扶著天下第三盘膝坐下,斜眼瞧了可能是世上最可怕的一对“搭档”,两指捻著一边修长鬓角,笑道∶

“在下云覆月,在「冥岳门」中忝为一介食客,所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两位何不听云某一言,就此化干戈为玉帛,息战收兵如何?”

魔陀佛不怒反笑道∶“就凭你这酸儒几句空言,便要本府和「天王」打退堂鼓?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云覆月嘴上笑容依然平和∶“云某是为大家著想,再打下去,两位未必能站到多少便宜,若是拖到敝门主回来,势必是血溅五步的惨烈场面。相信两位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才是。”

一顿後悠悠道∶“若是两位执意再战,「娑婆四相阵」将由「住境」转为「坏境」,一旦入不能回头的「空境」,便是云某也无法收回,只好与两位一起回归常世了。”

自云覆月现身後一直不发一语的帝释天听到这里,忽然自虎目射出如电厉芒,罩住前者道∶

“娑婆四相!成住坏空!你竟会布这失传已久的「末劫法阵」?!”

云覆月微微一笑道∶“云某只是皮毛粗学,离真正的「四相循环」还差得远,但用来和两位大人同归於尽,却是绰绰有馀,不知两位大人信是不信?”

魔陀佛再也无法装傻下去,一震道∶“竟然是「成住坏空——娑婆四相」!难怪本府的功力会不住流失,帝释的「光明不灭体」会消失於无形!君阎皇竟然敢冒圣门中的大不讳,收留「末相法劫」的传人在自己门内!”

娑婆者,即现世,佛说现世,以“成住坏空”四个境界为一循环。只有“住境”才是我们现在所居住的“现世”,但“现世”始终也会走上衰败枯萎的“坏境”,而“坏境”又会归於一切皆无的“空境”,然後才从“空境”诞生出新的“成境”。此四相即为天道之循环,从无而起,亦从无所终。

虽然不知道佛境上的“娑婆四相”被云覆月用来布阵时会是何种威力?但光看帝释天和魔陀佛这两大魔门宗师一副如临大敌、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名谈笑自若、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军师。

眼前的局势很明显,天下第三只是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废人,云覆月的武功深浅不知,但估计怎也不可能强过天地两大宗主的联手,问题是他布下的“娑婆四相阵”!这是被太史世家的“皇极惊世典”誉为天下第一绝阵的阵法,当年“末相法劫门”的第三代传人——断空,便是凭仗这阵法,一举击毙包括他自己在内的魔门三十九名超级高手,全部尸骨无存!此役也让魔门一百零八道因此元气大伤,历百年後才得以逐渐回复,“末相法劫门”也成了圣门中人口耳相传的禁忌。

只是,没想到堪称圣门中第一大派的“冥岳门”,竟然也会收留堪称是圣门中人公敌和梦魇的“末相法劫门”传人,而且一直隐而不宣,直到有需要时,这秘密武器才出现给敌人一次难忘的“重现”。

人的名,树的影,即使“娑婆四相阵”已因年代久远,而逐渐被圣门中人遗忘,但现在人在阵中,亲身体验“成住坏空”境界的帝释天、魔陀佛两人,就绝对不会轻视这传说中阵法的威力,证据就是他们现在身上正逐步流失、而且无法阻止的功力退减状态,更何况云覆月现在用来对付他们的只是“住境”,只是这末劫法阵的一半威力!

老奸巨猾的魔陀佛心念一转,已有计较,眼前这云覆月和“娑婆四相阵”太过神秘难测,他的原则是绝不打没把握的仗,何况拖延下去,包不准什麽时候君阎皇真的诳u^来,虽然未能取得什麽辉煌的战果,但这一仗一开始设定的目标便是一击不中、全身而退,就算是帝释天也不能怪自己违背承诺┅┅

“云覆月!这个名字本府记下了,他日定要再向阁下讨教!”

魔陀佛从说第一个字起就开始後退,到最後一个字时,他的人早已走得不见踪影,甚至连招呼都没跟他自己的“战友”打一声。

帝释天冷青著一张脸,对魔陀佛毫不顾义气的举动看似无动於衷,幽幽沈沈的声音道∶“也许今日是天不该亡「冥岳门」!”

“今日你杀我不死,下一次我的刀便一定会砍在你的脖子上,斩下你的人头!我以九天九地的魔神之血立誓,下一次再见面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天下第三以一种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未敢与君绝的坚定口气,冷冷地、恨恨地说道。

“只要你做好死亡的觉悟,本王随时欢迎你来挑战。”帝释天眼也不眨的道,随即又把视线投向云覆月身上。

“能够把这麽一个高手隐藏在门内多年,君逆天的沈府比本王想像中更深,不愧是本王心许的第一对手┅┅至於阁下,异日再有相见之期,定要向阁下讨教你阵法以外的其他本领。”

说完他身上再度散发出烟雾一样的光明,在“娑婆四相阵”的压制下竟然还能给他硬生生祭起“光明不灭体”!只是在光明乍现又灭的同时,“天王”帝释天也已经离开了“冥岳门”的总舵,而虽然一样是受胁而走,却走得丝毫不失气势。

光明像烟气一般逐渐稀薄在虚空之中,而肯定了两大魔头已经真的离开,云覆月始终从容洒脱的脸上,才敢放心的留下第一滴大汗,长吁道∶

“好险!总算把他们骗走了。”

连天下第三那张冷灰死板的脸孔,在听了云覆月的话後,也出现难得的震撼,不敢置信的问道∶

“云、云先生┅┅你┅┅你刚刚说什麽?”

云覆月回头昵了天下第三一眼,面无表情淡淡道∶“我说刚才只是虚张声势,还好他们两个自恃身娇肉贵,不肯跟我这穷酸拼命,否则你师父诳u^来见到的便只是两具连残骸都凑不齐的尸体了!”

“但┅┅但是你那「娑婆四相阵」┅┅?”

“呃┅┅”云覆月搔搔头发,彷佛很不好意思的道∶“当时时间那麽紧迫,又要瞒过两大高手的耳目下悄悄布阵,别说是「坏境」了,连「住境」我都来不及安排完全,只是权宜暂时把「成境」逆转,造成娑婆世界中功力暂时流失的假象,一旦离阵之後,不到半天便会自行恢复,不过那时候时机已失,相信他们是不会回来找我晦气了。”

天下第三嘴巴大得像是可以塞近两颗鸡蛋。

“你┅┅你的意思是说┅┅刚刚完全是在┅┅唬弄他们的?!”

“嘘——小声点!”云覆月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噤声,鬼祟的样子和之前的谈笑用兵判若两人。

“给他们两个鬼见愁听到就完蛋了,你想害死我啊?”

即使是天下第三也对云覆月这个人所知无多,只知道他是“阎皇”君逆天极之敬重的宾客,但是天下第三在“冥岳门”这麽多年,从来没看过後者出手过一次,所以也无从得知对方的武功深浅。只不过君逆天在一次无意间,曾经提过君天邪曾经在武艺上受过云覆月的提点,这麽看起来的话┅┅

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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