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无心之人
桃树的花味随着清风吹来,特别容易让人迷醉。
“波多湖”少说也有一两百间像“多闻亭”这样开在湖畔,专门供人聊天闲谈的茶铺子,无拘无束的悠闲风情是这里的一大特色。
随便什么人,只要是你身上带的银子够,都可以在这里点上一壶茶,坐个大半天也不会有任何伙计过来给你眼色看。
像这样子的茶铺,一向是江湖中三教九流收集情报、谣言流传的好地方。
“‘阎皇’君逆天格杀九大奇人之首笑问天于穿云山上!”
不知道是由谁先传开了这句话,一下子,小茶铺里像是静水投下了一块大石,人人议论纷纷。
“我说阿四啊,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讲,你说‘玄宗’笑问天被君阎皇杀死了,你有证据吗?”
问话的是一名中年汉子,和他同桌的另一名同伴两人年纪相当,看外型应该都是练家子。
叫做“阿四”的中年汉子哼一声回道:“我赵四什么时候对你朱老五说过谎话?这消息可是我一位在‘破狱’里面当差的朋友亲自传给我的,有百分之百的可信度!”
朱老五皱眉道:“‘破狱’又和九大奇人之首的笑问天有什么关系?”
“说你没见识,你还不承认!”赵四汉子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破狱’组织的首领笑诗情,不但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而且传说她就是‘玄宗’笑问天的孙女!”
“此话可真?”
赵四汉子语不惊人死不休,顿时一铺子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这一桌来。
赵四看见整间店的人都在听他说话,兴致更高了,一拍胸脯道:“千真万确!我还听说笑诗情喜欢上了白道希望‘天敌’龙步飞,只可惜神女有梦,襄王无情。龙大侠心中暗许的却是‘四秀’之首的‘凤凰’君天娇,后来君天娇被君阎皇所杀,龙大侠冲冠一怒为红颜,单人匹马杀上‘冥岳门’总坛,却碰上门内第一战将天下第三伤愈出关。这对死敌延宕一年的宿命之战终于开打,结果天下第三的‘绝世魔刀’险胜龙大侠的‘翻手为云覆手雨’半筹。要不是笑诗情早就请动白道联盟的种子高手‘观音仙女’梵心谛尾随保护,龙大侠可能离不开冥岳门!”
赵四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整个茶铺内形成了以他为中心的讨论圈,人人引颈聆听,除了一个趴在桌上,看似已沉沉睡去的少年之外。
只有在赵四提到“梵心谛”这个名字时,少年的耳朵似乎耸了一耸。
就在这时,一名店里的伙计,端着茶壶走到少年桌旁。
“客倌,帮你换茶……”
异变突生。
原先趴在桌上睡着的少年,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像豹子一般从桌上跳起来,一脚横扫,正中那名伙计手中的茶壶,里面的茶水跟着飞溅,大部分都洒到伙计身上,却赫然冒出紫青色的阵阵轻烟!
后者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倒在地上四处滚动,仿佛承受极大的痛苦。少年仰起脸来,那张邪俊跋扈、充满叛逆与嘲讽的冷笑,正是“邪星”君天邪的不二招牌!
“竟然用这种手段对付你家少爷我?未免也把我看得太小了吧!”
茶铺内的一众客人像是纷纷换上了面具,露出狰狞的真面目,“赵四”恶狠狠的盯着像诸葛亮一样清醒的君天邪,沉声道:“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君天邪笑道:“别说你们的人在盯上我时早就被我发现,这么多重要的消息,竟然像是倒垃圾一样廉价的跑到这乡下茶铺来声张,而且件件都是与我有关系,你不认为这也太巧了吗?”
“赵四”冷哼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看来上头交代我出这次任务,倒真是找对人了!”
君天邪指着店内众人道:“你们都是‘猎人会社’的猎人?刁那家伙也太不死心了,不过就是一次意见不合而已嘛,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的来追杀我吗?”
“赵四”道:“社里对你下的是黄金级追杀令,那表示你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躲过无所不在的追杀,倒不如自我了结,还可以保个全尸!”
君天邪捧腹笑道:“我真是爱死你们这些猎人们的黑色幽默!本来对于战斗,我一向是抱持能免则免的态度,不过本少爷刚好今天心情不佳……你们!”他手指着众人,露出开朗的笑容道:“都给我去死吧!”
话一说完,惨烈的嘶叫声立刻响起。原来是有一名乔装成店内客人的猎人偷偷潜至君天邪身后,想要乘他不注意时下手偷袭,却不知道犯下了最严重的错误!
他的举动落在君天邪眼中根本等同关公面前耍大刀,谈笑中随意一脚后踢,如背后长眼般踢中偷袭者的手腕。对方只觉一股奇力涌来身不由己,原本手持的匕首已经刺破自己喉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未正式动手,己方已经折损两名同伴,“赵四”望着一脸融融笑意的少年,实在无法把他跟冷血嗜杀的形象联想在一起,但地上的两具尸体,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怎么了?”君天邪冷笑道:“念在大家过去也是同事一场,我不会让你们太痛苦的到另一个世界报到,就算是少爷我也想要累积一点功德吧!”
众人尚未展开行动之时,刚才和“赵四”同桌对话的“朱老五”突然第一个抢先出手,身形猝跃,烁光乍闪,洋溢着冷意的短剑,舞出一片杀机。
君天邪目中奇光连闪,脚下一动,竟以游鱼一般的身法避过无情之锋,更破例地没有出手反击,反而绕过对方,另辟战场。
“赵四”汉子怒道:“不要给他逃了!”
君天邪笑道:“这是我要说的话才对!”
君天邪双臂一挥,一片森然剑气立刻沛然卷出,如群蝗觅食,滚滚邪劲如浪如涛,朝众人攻去,跟着各种密集的爆裂声,炸在宇虚之中。
“涅槃剑道——不增不减!”
死亡之翼随着涅槃剑气的挥舞降临在众猎人的身上,剑雨之辉如妖魔般恣意而舞,众人在感受到极度痛楚前便已咽下最后一口气。只是一招,便有十一人应声而倒,十一条生命烛火在刹那间熄灭!
赵四在众猎人之间武功最高,君天邪虽然只稍露一手,但是前者仍能看出双方实力存在着难以跨越的鸿沟,而且这种距离不是单靠人多就可以弥补过来的,换句话说,他们今天是碰上扎点子了。
不知是有心或是无意,第三天邪在人格转换的过程中,竟然留下了不少关于“末那识”应用的法门于另外两个人格的记忆中,略加钻研之后,修为进展有如神助,已能晋身超级高手之林。
在此刻的君天邪眼中看起来,这些人和待宰的羔羊几无分别。除了在转到“朱老五”身上时,视线略为停顿一下,跟着就没有再望过任何人一眼,仿佛当他们都不存在。
“在江湖上舔血讨生活的人,应该早有马革裹尸的打算吧……更何况你们从事猎人这种高风险性的行业,杀人不成反被杀,这种可能性你们都有过心理准备吧……?”
君天邪自言自语一些奇怪的说话,一边以无人能模仿的潇洒步伐,往众人逼近,一股有如实质的冷冽剑气散布四周,仿佛形成剑阵将众人锁住,随时都要一触即发!
包括赵四在内,众人已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头狂跳,那股上天下地独尊无上的邪傲霸气,是他们生平所仅见。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年,为什么能给予他们如此恐怖的压力?
猎人们并不明白这世上有一种叫做“末那识”可以凭灵能影响对手意识判断的功法,就算有,连“无上六识”也不曾听闻过的他们,当然更不可能找到破解之法。
对这些猎人来说,打从接下这个任务开始,死亡已经悄悄降临在他们头上。
君天邪微微一笑,剑指戮出,数十道特异的寒光冷芒在空气间流窜。手起,剑落,一道寒光便是一条生命殒落!
每个动作都是那么优美流畅,仿佛在进行一场大师级的舞蹈,把“杀戮”这种应该是无比残忍血腥的行为升华到一种“艺术”的意境,让被杀的人甚至觉得死在这种剑法下是一种“荣幸”!
不消片刻,茶铺里除了君天邪和“朱老五”之外,就没有剩下任何一个活人。
君天邪用一种看着砧上鱼肉的眼神,望著“朱老五”微笑道:“你还要戴着那张碍眼的人皮面具到什么时候?现出真面目见我吧!”
“朱老五”反掌在自己脸上一抹,顿时由原先的中年汉子相貌,变成一张毫无瑕疵的冰雪艳容,轮廓美到了极点,但也冷到了极点。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君天邪笑道:“你可是除了某人之外,唯一能够主动挑起我情欲感觉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呢?”
经君天邪这么一说,“朱老五”的真实身份立刻呼之欲出,便是当日在“猎人会社”经刁引介,与前者有过一面之缘的无垢!
即使浓厚的死亡气味仍弥漫全场,无垢却依然是那么平静无波的表情,仿佛瓷娃娃般精细白晰的轮廓,一动不动,这份镇静功夫实在比大多数男人还要强得多。
“会长说的不错,你果然对自己的母亲抱持着不正常的感情。”
最大心结被一语揭破,君天邪却似没多在意,淡笑道:“把这一点揭破,对你并没半点好处。而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应该是我娘当年在‘玉皇宫’内服伺她的宫女之一,没错吧?”
无垢沉默片刻,语气平淡的道:“你从何处猜出来的?”
君天邪耸肩微笑道:“当年‘玉皇宫’可谓白道之首,对于各门各派渗透一向不遗余力的你们,当然不可能放过我娘亲的老家,而还有什么比伪装成小公主的贴身丫环,更来得不引人注意且方便行动?说不定你还是我娘的‘影武者’之一,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你身上有着和我娘亲极为相近的气质,可以挑动我的情欲。”
无垢的表情仍是平平淡淡,颔首道:“你猜的都没错,当年我确是奉命潜入玉皇宫收集情报,却在阴错阳差的情形下,意外被挑选成为玉夫人的替身。不过玉夫人对我们这些下人却是一视同仁,一点也没有摆过公主的架子,即使在君阎皇攻破皇宫之际,夫人她也没有想到要拿我们这些人出面替她受劫。”
君天邪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道:“难怪你能在当年的劫难中生存下来,这么说来,该是我娘救了你一命啰1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无垢脸色平静的道:“不过对我而言,‘生存’这件事的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也不会对任何人或任何事抱以感激。”
君天邪望着无垢那对随着呼吸起伏的高耸酥胸,饶富趣味的问道:“原来是个失去生存目标的活死人,难怪当日‘不动邪心’的测心之术对你无效,不过我不懂既然连生死之事都不能使你介怀,为什么还要依附在‘猎人会社’底下当一只走狗?”
无垢摇头道:“我从懂事开始就在会社里过日子,从来也没想到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君天邪细细打量了无垢好一阵子,才像是颇有感慨的道:“看来你与我一样,都是一出生便注定欠缺了某样东西的人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实在希望能留你一命,只可惜你我是敌非友,而我并没有宽大到放过对我举刃相向敌人的那种胸怀,所以到最后,我也只能给你一个不痛苦的死。”
即使被眼前拥有压倒实力的对手下了死亡通告,无垢的脸上还是看不出有半点变化,她淡淡的道:“我明白,换成是我,也会做一样的决定,你不必感到愧疚。”
君天邪闻言竟然出现了一丝苦笑的表情——愧疚?如果他真有那样的情绪,也是在听了无垢的这番话之后。
不能再感情用事了!再拖延下去,恐怕他真的无法对这女人下手,那以后对方就会抓着这弱点来打击他,这是身为“邪星”的他所不能容许的事情。君天邪眼中杀机一闪,正要对无垢出手,忽然一种奇异感觉自背脊升起,心头泛起阵阵恶寒,那种感觉就像是……
“第三天邪——”君天邪忽然抱头发出一声惨叫。
“嘿!别暴殄天物,那么好的女人,杀了多可惜啊!如果你不要的话,就给我接收了吧!”
无垢惊讶的望着一直掌控大局的少年忽然脸色大变的抱着自己的头颅,像是正忍受极大痛苦的蹲着身子瑟缩,说他是在玩手段既不可能也没必要,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间,已完成人格转换的“天邪”头也不抬,右臂一扬,常世剑气破空而发,“嗤!”一声射中无垢的额头,让她脑门一震,便那么眼前一黑的失去意识。
第三天邪掌下不停,接连数掌隔空掌劲击中店内梁柱,整间“多闻亭”立刻被还原成一堆断梁碎瓦,沙尘中隐约可见一条人影冲天而起,仿佛还抱着一件什么东西,却是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第六章杀君之计
第三天邪抱着失去意识的无垢,人如地上流星,奔驰出城,来到了“刀野原”——当日他和席春雨为了躲避“魔狼”原天放的追捕,用来藏身的山洞。
将无垢轻轻放置在地上后,第三天邪微微一笑,挥掌一拂,无垢娇躯一颤,发出“嗯”的一声,缓缓醒转过来。
“醒来了吗?”
耳旁听到柔和却充满奇异魅力的声音,无垢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第三天邪那张邪魅的笑脸,和一对仿佛穹苍夜星的眼光。
“为什么不杀我?”无垢面容平静,对于自己的生死处境,仿佛像个局外人一样漠不关心。
“杀你?为什么?”第三天邪笑道:“女人是拿来疼的,不是拿来杀的,我娘当年是这么教我的。虽然在很多时候,我并不是个听话的儿子。”
“你……”无垢想撑起上半身说话,却发现少年并没有解开她身上的所有穴道,只好躺在地上道:“你……和之前的感觉似乎并不同,莫非那情报是真的?你有着双重人格的特异体质?”
“不是双重人格,是三重人格。”第三天邪微笑着道:“你们能收集到这样的情报,也算是不容易了。”
无垢天生就有着不关心别人事情的特质,即使第三天邪无意中透露了一件关于他自身的大秘密,也看不出来她有多关心的道:“如果你不想杀我,把我抓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第三天邪的视线在无垢那波峦起伏的姣好身段上游走,轻笑道:“一个男人制伏一个女人,多半是为了什么……?”
“原来如此,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和其他人一样的男人……”无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不安:“既然如此,那你还在等什么呢?就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
“那可不急啊,我可不想和一个木偶做爱,那样太没意思了。”第三天邪淡淡道:“‘纯阴之女’的代价是必须以七情六欲作为交换条件,难道你就不曾感到后悔过?”
无垢眼中异芒一闪而逝,“纯阴之女”这四个字像是正击中了她心灵之壁上的唯一破绽。
“你怎么知道……我是‘纯阴之女’的体质?”
第三天邪淡笑道:“对于能掌握世间万象的‘阿赖耶识’而言,这世上没有秘密可言,对于你的隐疾,我只用‘本相明见’就能一览无遗。”
无垢美目中异彩连闪道:“那……你知道该如何治疗我?该如何能使我拥有一般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吗?”
“当然知道,”第三天邪一口道:“但是我不会无条件的帮你,你必须拿出你的诚意来。”
无垢显然很清楚第三天邪所说的“诚意”代表什么意思,她面无表情的答道:“我现在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如何能够服侍你?”
第三天邪抱胸悠悠一笑道:“只要你想动,你就能动。”
无垢闻言再次试着站起身来,这一次却是力随意至,毫无困难。她走到第三天邪身前,在他两脚间蹲下,伸手便去解后者的裤带。
第三天邪嘿嘿一笑,得意道:“我绝不会强迫你和我干的,那样太没意思了。”
无垢仿佛对少年的讪笑充耳未闻,两手熟练的将怒涨的分身解放于空气,微微瞪了第三天邪一眼,香舌轻吐,缓缓将阳具纳入口中。
“喔……好……”
硬涨的分身,马上将无垢的樱桃小嘴塞得满满地,螓首开始缓缓的前后摆动,无垢以异常熟练淫邪的舌技,不时的吸吮、舔咬、吐出吞进的玩弄着第三天邪的分身。
第三天邪被无垢的舌技挑逗得心头阵阵酥痒,赞道:“好厉害啊!无垢,你到底是在哪里学到这么高明的技巧?”
无垢未有回答,但吸吮的频率却更加快速,朱唇宛如水底鲤鱼一般的张张合合。在那温暖柔嫩的小嘴中,第三天邪只觉仿佛有阵阵肉壁蠕动不已,快感如潮,即使以他之能也差点忍受不住,胯下的宝贝更是涨到不能再涨。
感受到口中物那血脉贲张的跳动,无垢更加卖力的将阳具深入自己的喉咙,泉涌而出的唾液浸湿了整根肉棒,当阳具退出时,她还不住的用舌头舔舐顶端的马眼,玉手也忙着在囊袋上玩弄。
“嗯……嗯……滋滋……”
猥亵的呻吟声,从无垢那张正忙碌的樱桃小嘴中发出,舌头仿佛具有生命的魔物般缠绕在粗大的阳具上,那种紧缠又柔嫩的感觉足以让任何男人在一瞬间精关失守,就连第三天邪也不得不承认,无垢的确是他遇过的对象中最精于口交技巧的一位,只可惜……
“只用嘴巴就想把我弄出来是没可能的,我和当日的君天邪可不一样,还是别再浪费力气了吧!”
平淡却像是恶作剧玩笑的语调,让无垢抬起头来瞪了第三天邪幽怨的一眼,其感情之丰富几乎让人难以辨识真假,跟着她缓缓仰面躺在地上,对着少年道:“来吧!”
第三天邪微微一笑,双手熟练的解去无垢身上的衣物,不多时一具成熟娇艳的肉体便暴露在空气中,那雪白如脂的肌肤、丰满嫩滑的双胸,以及两腿中间稀疏乌黑的柔毛,仿佛造物者的竭力之作。
第三天邪从无垢那近乎白磁面具般毫无表情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丝不安,英俊的脸庞顿时露出一丝诡异的邪笑,忽然伸手在无垢赤裸的脚踝上来回温柔的抚摸着,感觉到对方身子明显的僵硬了一下,更是得意的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还是处子之身吧?”
口交技巧如此精湛熟练的无垢竟然还是个处女?!对方那张一闪即逝的惊惧表情确定了第三天邪心中的猜测。
他握着白晰修长的小腿,一面调笑道:“不必觉得害怕,还记得我说过,我要把你从木偶变成人吗?”
无垢迟疑着道:“当然记得,可是……你要怎么做呢?”
第三天邪的视线发出一种奇异的魅力,如磁铁般紧紧地把无垢的眼神吸住,柔声道:“我要……这样做。”
“啊!”
第三天邪忽然一把将无垢的双腿分开,腰部用力向前一挺,硕大粗长的肉棒一下子便挤进了蜜壶的内部,看不出有多大破瓜的痛苦,但是无垢仍是本能反应的惊呼出声。
“痛苦也是感情的一种,就让我藉由痛苦和快感的双重刺激,来找回你失去的感情吧!”
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单纯的借口,总之第三天邪是进入了无垢的肉体之内,成为夺走她处女贞操的第一人,并不卖弄任何性交的技巧,在深入之后就开始毫不保留的挺刺,也不管蜜壶内是不是够润滑,让无垢不自由主的发出阵阵哀鸣。
“痛苦吗?还是快乐呢?那是你自己可以选择的感情啊!不要再封闭自己了,放开心胸,迎接我的出入吧!”
“啪!”“啪!”的撞击声回荡在山洞的空间内,第三天邪两手各抓着无垢一边丰满挺耸的美乳,感受着掌心内乳珠悄悄坚挺的变化,温软的蜜壶肉壁内一阵阵收缩蠕动,两边肉瓣像嘴唇般分开来,牢牢吸住他的分身,娇躯似波浪般随他的动作起伏不停,让他既酥麻又痛快无比!
“这……这种像是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感觉,是什么……?”
无垢原本紧闭的嘴唇,因为不住摇摆而略微开合,从牙缝间流露出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呻吟,或许连当事者自己也不能分辨这种感受,然而的确有一种奇妙的变化,随着第三天邪每一次的冲刺在慢慢酝酿。
第三天邪倚仗着自己强健的体魄,腰身快速且毫无停顿的来回冲刺,给予胯下的无垢最大极限的刺激。仿佛有无数的电流在无垢的体内通过,让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从喉间溢出的呻吟声更是止都止不住。
当无垢仍沉醉在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的情感漩涡之际,第三天邪忽然停止了冲刺的动作,更把肉棒自湿淋淋的蜜穴内抽出,猝不及防的空虚感,让一句不该说出来的话从她嘴里脱口而出。
“不要拔出来……!”
话才一出口,无垢娇躯一震,仅余的理智在心湖上掀起巨大浪涛,为什么我会说出如此羞辱淫荡的话来?我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偶玩具”吗?这种仿佛是心房上缺了一个洞的空虚感,又是为了什么……?
无垢迷惘的抬起头来,刚好与第三天邪那双近乎全知的眼神对个正着。
“承认吧!你的本性其实是个淫荡的女人。”
“我……是淫荡的女人……?”
“没错,你不是一直渴望着这样的感觉吗?承认自己真正的本性,把自己的欲望完全解放出来,那样你就可以得到救赎。”
“可以得到……救赎……?”
“对!求我吧!那样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由一个木偶变成真正的人。”
在强大的“末那识”洗心迷神呼唤下,不该有自我意识的人形娃娃,终于屈服在更强大的力量前,以细若蚊蚋的声音请求道:“求……你……给……我……”
“什么?我听不到。”
从无垢的心灵防壁上,仿佛传来什么崩裂的声音,什么任务、命令早已被她抛诸脑后。现在的她,只想依从这名少年的命令行事,遵随自己心灵最原始的欲望。
“求你……插进来吧……我的主人……”
“再大声一点,不然我要走啰1
无垢发出彻底崩溃的啜泣声,身心都完全向眼前的少年臣服。
“求求你!插进性奴的淫穴来吧!我的主人!”
第三天邪露出满意的微笑,片刻也不做停留,分身猛力的贯刺无垢两腿间的蜜壶,一下一下狠狠地撞击在最深处花房的蜜肉上。
“啊!啊!……这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我是第一次……要……要坏掉了……”
随着第三天邪抽插的力道与速度愈来愈快,无垢似蛇的柳腰也不住左右摆动着,雪白丰臀更是主动迎上,配合前者每一次深入的抽送。媚眼如丝、春情盎然、骚浪淫叫,此时的无垢已经完全成为屈服在欲望浪潮下的一个性交玩偶!
第三天邪抽送了一会,忽然又将分身从蜜穴中退了出来,还不待无垢娇呼抗议,他已经把后者的身子翻过来让她跪趴在地上,让湿淋淋的两片肉贝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
他邪笑道:“你是一个性奴,就该用奴隶的方式来干!”
猛烈的欲火早已烧融了原先禁锢这女人的心灵枷锁,只见无垢不顾廉耻的摇摆丰满的肥臀。
她回头对着少年喘息道:“求求你……继续干我吧……主人!”
“别急,这就给你来了。”
第三天邪双手抓着无垢的蛇腰,整根分身“噗嗤!”一声直插到底,无垢只感觉整个下体都仿佛涨开来了,全身轻颤,肥臀更像波浪般抖动不已。
“啊啊!不行……要去……要死了……!”
无垢低垂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垂下来,遮着泛红娇艳的脸颊,一对丰润白皙的巨奶随着少年的抽插而有节奏的前后晃动,构成了一幅极度淫靡的图画。
“呼呼……性奴……你夹得好紧啊……我快来了……”
无垢哆嗦着哭喊道:“啊啊!主人!射进来吧!全都射到性奴的浪穴里头来吧!”
无垢的蜜壶不住绞缠着第三天邪的分身,臀后两腿肥嫩的肌肉一下一下的紧缩,仿佛要榨干吸尽少年的所有体液,不断的将粗大阳具挤迫、深入体内尽头的屄肉里,整个身体都在痉挛颤栗着。
忍耐终于到了极限,第三天邪阳精一松,一股热烫的精液激射出去,一阵一阵的打在无垢蜜壶内的花心上,让后者迎接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大的高潮,蜜肉收缩夹紧到几乎要挤断肉棒的地步!只能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叫,意识炸成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只有一瞬间?无垢对时间的知觉早已感到麻木。
急促的喘息声仍然回荡在石壁内,两人的下半身仍呈现着最亲密的连结状态,又仿佛是主人与宠物之间的暧昧姿势。直到激情浪潮逐渐褪去,第三天邪才抽出变软的分身,一丝阳精从马眼处依然浓稠的与蜜肉相连,反射着淫秽的光芒。
望着无垢那具染上桃红色而更显淫媚的肉体,第三天邪露出满足的邪笑,悠然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专属性奴了,好好跟着我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无垢回首还未说话,第三天邪忽然脸色一变,一道诡异冰寒的气团,从丹田处骤然而发,并迅速向上半身侵蚀,速度之快让他连运起“邪道涅槃”抵抗的时间都没有,只在弹指之间,已在体外结了一层薄冰。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从恍惚迷离的神情中一变而为吃惊不已,无垢目瞪口呆的望着第三天邪狼狈的模样,那支配一切的自信神态已不翼而飞,剩下的是全力抵抗寒毒发作的吃力模样,连额头流出的冷汗甫渗出也跟着结冰。
“好婊子……你竟然敢……欺骗我……!”
第三天邪此时全力抵抗寒毒发作,可惜这不知名的奇毒实在来得太快太猛,“末那识”对于此刻的状况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让他面对“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无垢慌张的答辩道:“我没有!”
“哈哈!任你这小鬼如何精明,到头来还是要栽在我的脚下!”
得意的笑声自洞口处传来,无垢惊讶回首望去,只见一名白发汉子,负手自入口处步入,笑容带着说不出的阴冷,眼神落到第三天邪身上时,仿佛是野兽看见猎物般的视线,让人不寒而栗。
“会长!”无垢娇躯一震,失声道。
猎人会社之主——刁,冷冷望了无垢和第三天邪一眼,嘴角上挑。
“‘美人乡是英雄冢’这句话用在此刻真是太贴切不过了,你怎么也没想到‘纯阴之女’的处女元精,对有幸成为她第一个男人而言却是致命的阴毒吧?嘿嘿!要骗过敌人,得先骗过自己,牡丹花下死,你也算栽得不冤。”
第三天邪盯着得意之情尽显的刁,吃力的道:“原来如此……你是故意……留这女人为饵……”
刁冷笑道:“我早就算准了你一定舍不得杀死这个与你娘有相同气质的女人。无垢身上洒了本社特制的‘千里香’,无论去到哪里都逃不开我的追踪,而我就等你这有恋母情结的小鬼侵犯了无垢,自己敲响丧钟之后,再来为你收尸。”
第三天邪眉头紧锁道:“到底是谁……委托你来杀我……?”
刁笑道:“你就快要死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要怨就怨你生错了人家,就让我早点送你上路吧!”
刁一掌拍出,无声无息,却有排山倒海的气劲往第三天邪卷至,后者身受寒毒所制,只能眼睁睁楞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看就要毙命于掌劲之下,忽然一人横里插入,凭空反手一勾,竟在尽处转出生机,为少年截下这必杀一击。
刁怒道:“无垢!你做反了吗?”
第七章最后一战
无垢护在第三天邪的前面,因为局势的危急,只简单套了一件亵衣蔽体,露出一双光滑圆润的修长美腿,玲珑有致的曲线,即使在兵凶战危之际,看上去仍是那么丰满诱人。
美中不足的是在无垢那张白玉无瑕的脸孔上,此时却多了一道血痕,看来她虽及时拦截下前任主人的必杀一击,却也付出了代价。
刁望着无垢不悦的道:“无垢,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看来他虽然不满意无垢刚才的举动,却认为后者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才会主动给她一个开脱的机会。
无垢坚定的摇头,道:“多谢会主你的好意,但我是绝不会让开的,你要杀我的主人,便先杀我吧!”
刁眼中杀机一闪,怒道:“你刚刚叫那小子什么?你疯了吗?难道你已忘了是我把孤儿的你养育至今的恩情了?!这世上能够被你用‘主人’这两个字称呼的,应该只有我一个啊!”
无垢神情淡漠的摇头道:“不对,你从来就不曾把我当成一个人,而是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来培养。你会收留我,只是因为看上我‘纯阴极体’的特质,更为了将我培养成一个唯命是从的杀人娃娃,而在年幼时就把我的一切感情抹杀,让我成为一个没有心的人偶!这些年来,我活着就像在做一场不会醒来的恶梦一样,可是现在梦终于醒啦,我再不会听你的任何话了。”
“是这个人!”无垢往后一指:“是他让我恢复成一个有血有泪的人,而不是木偶。从今以后,他便是我此生唯一的主人。”
刁愈听脸色愈阴沈,冷冷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个小鬼不但有恋母情结、更杀人如麻,加上他是君逆天之后,想要杀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和这小子在一起,你将永无宁日!即使这样,你也不改变主意吗?”
无垢沉声答道:“这是我第一次以自我意识做下的决定,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背叛主人!”
刁冷哼道:“要死还不容易!”
刁终于对无垢彻底死心,下手更不留情,右掌一翻,森寒杀机又快又准的扑面而来,显然是下定决心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无垢眉头轻蹙,点地而起,身似柳絮风吹,两掌间凝聚轻柔的棉劲卸去杀气,抵销无坚不摧的直击威力。
“垂死挣扎!计都罗侯拳?无相杀!”
刁怒哼一声,双拳齐出如怒涛浪卷,虚实相生的拳影自四面八方将无垢包围。眼花撩乱中,无垢门户失守,连中数拳,顿时感到如遭巨锤敲击的痛楚,五脏六肺差点移位,喷出一口鲜血后被击飞到撞壁方止。
排除掉唯一的障碍,刁来到第三天邪身前,冷笑声中杀机尽显!
“堂堂‘阎皇’君逆天之子,竟要落到靠女人保护的地步,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刁五指拢聚成爪抓向第三天邪的头顶,若是这一爪击实了,便是立刻脑裂气绝的下场。然而,眼看夺命之爪离第三天邪的脑门已不到半尺,而第三天邪仍处于动弹不得的状态下,刁忽然感觉到周边的大气流动出现异状,多年来经历生死磨练出来的第六感,让他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选择,全力运功后退。
只是一瞬间的决定,却让他从鬼门关前硬生生转了一圈回来。
“一切非常!”
无形剑气如瀑雨闪电般千万齐发,密集交错间不容发,波澜袭来远非自己能及,尽管已即时闪避并运功护身,仍是无法自这旷世绝剑中全身而退。刁惨叫一声,被划出无数血痕。
过度的震惊及对死亡的恐惧使刁无暇去思考为什么对手仍有还手之力,再加上身上剑伤如果不立即治疗怕有性命之危,他连停一下确定的勇气都没有,一退再退遁出山洞外,却不知错过了唯一可能改写战果的机会。
在极阴寒毒中以“末那识”勉强保留一分意识功力,第三天邪一直在等待一个唯一的还手机会,这一击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即使无垢因保护他而陷入生死危机,也不能逼他提前出手,因为他就是那种绝对把自身利益放第一位的人。
只可惜受阴毒牵制,“常世之剑”只能打出五成不到功力,否则对方今天休想生离此地。
击退强敌,但第三天邪的处境仍然艰辛,虽然极阴寒毒已经被他以“末那识”逐渐转化逼出,但中毒之余又勉强挥出“常世之剑”委实耗力太钜,他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维持自我意识在表面人格上。
“可恶啊!没想到我……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我不行了……后面的就交给你了……君天邪……你要保护‘她’……”
没有说出“她”指的是谁,第三天邪用了最后的力量,把寒毒全部逼出体外。大量的水气白雾在他身上散发,这样的逼毒过程虽然耗力极钜,至少暂时保住性命无虞,代价就是“他”没有经过两三个月的休养,再无能力争取这副躯体的主导。
“王八蛋……!第三天邪你这臭小子……每次让你出来总没好事……”
说是诅咒也嫌软弱的咒骂,却代表这副身体已经历了一次人格转换的过程。虽然在这种内外俱忧的局势下上场难脱“赶鸭子上架”的窘困,但君天邪仍是有那么一丝庆幸自己得以浮上台面,毕竟面对第三天邪压倒性的威能,说他不恐惧有一天就此消失那是骗人的!
君天邪脸色惨白,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视线移到无垢处,表情闪过一丝愧疚与不舍。
“主人……你没事就……太好了……”
无垢就像是一个残破的人偶,浑身是伤的陷入山壁内,可见刁这一击之重与必杀的狠心。然而早已气若游丝的无垢,第一个关心的却还是少年的安危!
对于这样的关心,君天邪该选择如何回应?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无垢面前:“我不是你的主人,你的主人他……现在不在这里了……”
讲得毫无头绪,可是两个当事人都明白这些话代表的意义。
无垢露出凄惋的笑容道:“我明白……没有关系……不管人格再怎么变化……你就是我的主人……这是不会改变的……”
君天邪闻言,身子一震,苦笑道:“你这样说,叫我怎么能不救你呢?”
无垢脸上流露出一种看淡生死的闲逸:“主人言重了……无垢……怎敢再劳主人费心……是主人让无垢恢复了常人的七情六欲……无垢永远感激……主人……”
君天邪摇头道:“真要感激我,就想办法给我好好的活下去。”
君天邪忽然一把将无垢抱入怀中,一手掌心贴着她的胸膛,“邪道涅槃”真气源源不绝的输送过去,立意要将半条腿踏入鬼门关的残缺生命挽回。
“可恶啊!经脉几乎断去八成以上,脏腑也有移位现象,情况实在很不乐观啊!”
“主人……够了……不要再为我浪费力气……”
君天邪的额头渗出和先前逼毒时截然不同的冷汗,对着无垢吼道:“如果你还想认我当你的主人,就给我闭嘴!”
“主人……关心我……我好高兴……”
“收声!你是想要把我气死不成?信不信我一掌毙了你?”
随着功力点滴的消耗,君天邪的心中不由泛起这样的疑问——自己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卖命去救这个女人?女人对他而言应该只是用过即丢的破碗而已啊!
是因为云师不久前才死在他面前,使他变得心软了?还是因为这女人曾经当过娘亲的替身,有着能让自己心动的特质?
看着无垢那张逐渐惨白的脸,君天邪明白自己已经没剩下多少选择的机会,要救对方的性命,除非他能找到“那个人”!
“可恶啊!贱货,你可别死,我一定会找到人救你的!”
君天邪把无垢抱起来,往山洞出口的方向冲出去,但是连“邪道涅槃”的续命真气都无法救治的重伤,又是谁有通天之能,能够起死回生呢?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怎地忽然变得阴沈一片,天际隐约传来酝酿中的轰隆雷响,仿佛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要下雨了吗……刚刚还好天气的……”
抬头望了天空一眼,丁神照继续赶路,已来到“不入树海”外缘范围的他,脸上流露着一丝不安。
在与子鹰分别之后,他不是没有想到回去当日的小村庄,去探望已分别有一段时间的初恋情人,但是真要将心中想法付诸行动前,他却迟疑了。
如今的他已不是当日那个质朴不知世事的少年了。他手上沾染的血腥之重,用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来形容也不为过。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去见单纯善良的小莲,妄言要带给她幸福?他真的不知道。
幸好就在他迟迟不能下决定的时候,一种突如其来的心悸,替他找到了最好的借口。
“愈来愈接近了……但是这种感觉……这种像是大石头压着的不安感觉是什么……?以爹的神级修为,这世上该没有任何天灾人祸可以难为到他才是啊……”喃喃自语底下是掩饰不住的忧虑。
丁神照相信丁尘逸的修为已是世上最强——“飞升”不成后成了陆地半仙,拥有不老不死之身的丁尘逸,应该是不可能再有任何威胁才对。可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应,却清楚的催促着丁神照的脚步向前。
已经踏入“不入树海”的领域了,平常这个时候,只要继续往内深入,丁尘逸就会自动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对,可是今天似乎不同往昔,不论怎么走似乎都回到原点,试着以精神呼唤也得不到回应,于是心中的不安更是水涨船高。
“发生了什么事?爹!你听得到我吗?”
丁神照感应到丁尘逸的气息仍然在树海内部,他应该也同样能感应到自己的存在,却不知为了什么不肯回应。这种异样逼得丁神照只得扯开喉咙直喊,希望能得到丁尘逸的回应。
“儿啊……”
沧桑的叹息声从耳旁流过,丁神照连忙循着声音的来源极目张望,却仍然是除了一片茂盛树林之外什么也看不到,看来丁尘逸是有意不想现身。
“爹!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一面?”
“儿啊,你不该回来的……”
丁神照又惊又急:“为什么说我不应该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尘逸的声音仿佛荒漠吹起的尘风:“你朋友的父亲……也是世上唯一堪与为父匹敌的人,正在赶来树海的路上,要与为父决最后一战……他的强大已到了一个为父也没把握击败的境界,所以为父不希望你回来,因为那会使我分心……可惜血脉相连的感应,还是让你察觉到了为父的隐忧……”
丁神照惊噫道:“爹说的难道是‘阎皇’君逆天?!他怎么会和您……”
丁神照接下去的话永远也没机会说完,因为就在此际,滚滚乌云仿佛翻倒了的墨汁,瞬间渲染了整片天空的画布!大雨未下,怒雷先行,轰隆雷鸣中,传来冷绝傲绝孤绝霸绝狂绝的笑声。
“丁兄别来无恙,老朋友登门拜访来了!”
丁神照身子一震,失声道:“君阎皇!”
“嘿!我那不肖子的‘好朋友’也在吗?看在我那不肖子的份上,给你一个良心的忠告——此地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不宜久留,还是尽快远离才好啊!”
声尽人至,丁神照眼前一花,一道人影蓦然而现,带着仿佛刮人骨髓的深锐杀气,在利刀般的逆袭寒风中骤然现身,气势压过天地气象。刹那间,仿佛连耳旁的雷鸣都从丁神照的感官中消失,他唯一剩下的意识只是那具仿佛无限庞大却又朦胧模糊的身影,一个他永远也难以望其项背的巨大魔神!
丁神照的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魔手紧紧掐住,冷汗直冒的他,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不自觉中已经退出了十来步。以他如今的修为,竟是连正面面对君逆天的勇气也提不起来!
丁神照忽然感觉到一只手从后面搭上肩膀,跟着一股暖流如醍醐灌顶般流走全身,疏通惊惧堵塞的经脉。他在惊喜中回头,便看见丁尘逸那张令人心安的树纹般丑脸,两目闪烁着空前未有的摄人神光。
丁尘逸淡淡的道:“君兄修为又有突破,可喜可贺!不过似乎不必对后辈如此严厉吧?”
君逆天哑然失笑,一身冷冽霸气骤然散于无形:“丁兄果然是爱子心切,百年孤寂后继有人,就连本座也替丁兄感到欣慰啊!不管今天胜败如何,‘冥岳门’上下永不会为难世侄,丁兄可以放心!”
丁尘逸冷笑道:“那真是多谢君兄了。”
君逆天笑道:“本应如此,何需多谢!”
话一说完,君逆天右手一扬,一个酒坛破空飞向丁尘逸。后者目光一凝,那酒坛就在他身前缓缓减速降下。丁神照知道两人间已经展开了一场无形的攻防。
丁尘逸沉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君逆天一手高举剩下的另一个酒坛,一手拍开了封泥,长笑道:“丁兄是本座平生唯一认定的宿敌也是挚友。此战过后,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个生存下去,但在开战之前,本座却希望能与丁兄抛开一切,对饮一番,不知丁兄可愿赏脸?”
一丝笑容逐渐在丁尘逸脸上扩散开来,他五指一扬,将地上的酒坛吸入掌中:“放眼世上,唯君有资格与吾平起平坐,我本已有近百年不碰人间烟火,今日就为君兄破例一次!”说毕,运劲一逼,封泥自行迸裂,里面的酒如喷泉般冲天而起,再逆流至他的嘴中。
“哈哈!痛快!痛快!”君逆天仰天大笑,亦以同样手法将手中酒坛一饮而尽。
紧接着,跟着两道碎裂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已被鲸吞的酒坛,被两人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上。
丁神照成为完全的外人,被排挤在这场不同次元的棋局上、在两个当世最强者的对峙上,他是显得如此渺小与薄弱!
这是“阎皇”君逆天与“天剑绝刀”丁尘逸之间的第二战,也是最后一战!
玄武历三四四年,四月二十一,辛庚时,距离“阎皇”君逆天最后的百日大限,还有三十七天!
第八章神剑霸拳
“走!”
这是丁尘逸在与君逆天决战前,唯一对“儿子”丁神照说出口的话。尽管丁神照心中千百个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他留在现场对其父有害无益,而且在这场最强者的对决中,次他们一级的人根本连自保的余地都没有。
即使如丁神照之流,也看得出来与第一次见面相比,君逆天似是变得更强了,武功去到他们这类大宗师的地步,想要取得突破可说是难如登天,君逆天是怎么办到的?
“爹……保重……你一定要赢啊……”
留下没有说出口的牵挂,丁神照转身奔离现场,而没有分神去望过自己唯一的亲人一眼。他深深知道,面对已突破至“阿赖耶识”的君逆天,丁尘逸要是不能保持在空明无心的境界,此战必败无疑!
丁尘逸望着君逆天沉声道:“我见君兄印堂隐晦发黑,竟是大限将至之象。以君兄的修为,这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将你伤至如此?”
君逆天长笑一声道:“本座这伤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丁兄不必介怀。‘地狱行’本来就是在面对死亡时更能发挥威力的奇功,所以待会请丁兄务必小心,莫要被本座这将死之人给一起带上路了!”
丁尘逸眼中流露出强大的自信道:“在这‘不入树海’中,我就是不败不死之身,就算你有再大的决心与突破,也没可能胜我。”
君逆天微笑道:“丁兄的内息之气与这整座树海的地灵之气连成一脉,有这么庞大的先天能源作为丁兄的后盾,要使丁兄受到足以致命的重创确是没可能的事情——这点本座在上一次交手时也已发现,不过本座明知这点还敢卷土重来,当然是有足以取胜的把握。”
“喔?”丁尘逸眯着眼道:“我倒想知道那是什么把握。”
君逆天叹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这样。”
君逆天说完,忽然一掌劈出,“地狱行”第十八层加上阿赖耶识推动的“绝世魔刀”——燎原势,火劲乍涌,宛若惊潮,仿佛灭绝世道般的力量,骤涨急涨,火浪瞬间吞噬掉所接触到的一切,至少有近百株千年老木,就在这一击下灰飞湮灭。
丁尘逸大惊道:“你干什么?!”
君逆天大笑道:“这就是本座想到的方法,把整座树海烧掉,没了地灵之气补给,丁兄的不死之身就不攻自破了!”
君逆天边说边接连出掌,都非朝着丁尘逸而去,而是攻向四周的高大树干。汹涌澎湃的火浪,势若燎原的狂展而出,炽盛的烈芒,仿佛连虚空都可熔解变形!不多时,整片树海已有一大片化为火海。
丁尘逸简直怒不可抑!君逆天的举动,已不啻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口气如果能忍得下来,那他“天剑绝刀”以后就把名号倒过来写好了!
他反向扑上,口中喝道:“你给我住手啊!”
君逆天的目光凝视丁尘逸箭矢般的身影,长笑道:“嗯,能让丁兄如此动怒,看来本座的战术奏效了啊!”
丁尘逸怒道:“你的战法除了把我激怒之外,一点用处也没有啊!”
“是吗?可是丁兄的眼神却把你出卖了啊!”
“你去死吧!”
懒得再和君逆天这可恶的敌人多说半句,丁尘逸双手齐动,“天剑”、“绝刀”再现江湖,剑气刀劲破天裂空,有如千万匹战马同时奔驰飞扬而至,这一招的名目,也就叫做“万马千军”!
君逆天笑道:“终于认真起来了吗?这样才有死战的气氛啊!”
“阎皇”一生面对战斗从无后退,面对铺天盖地袭卷而至的刀剑之气,他夷然无惧。魔刀冲天如平地焦雷起,气势瞬间攀至颠峰,十方空间尽被无量刀气填满,硬撼丁尘逸的风刀霜剑。
“蓬!”
君逆天以一掌硬拼丁尘逸无处不在的刀掌剑指上千招之后,最后两人化繁为简硬拼一记,同时被反震之力逼得往后飞开。
此时,两人周遭的树林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浓烟和温度不断窜高,仿佛人间火狱,必有护身罡气如两大高手强横者,才有可能在其间生存。
“猎猎”声响不断,燃火的树干落叶不住的朝两人立身处落下,但未及近身,已全被反震激飞。
君逆天仰天笑道:“痛快!痛快!不入树海,今日便要成为历史!”
丁尘逸双目射出箭矢般的利光,望着对手沉声道:“整座‘环状山脉’树林浩瀚深阔如海,凭你一人之力,岂有能力颠倒造化?”
君逆天的笑声中透出无比自信道:“我意所至,足可分天裂地,区区树海又算得上什么?”
丁尘逸冷哼一声,目光转为深邃:“虽然你用了意料之外的打法,使我一时乱了方寸,但这种跳梁小计,仍不能改变你今天败在我手下的必然结局。”
君逆天失笑道:“听丁兄的话中之意,必是将有绝招要出,本座乐于领教。”
丁尘逸两手五指朝上,缓缓张开,沉声道:“我在树海之内历经百年潜修,悟出突破‘天剑’、‘绝刀’意发合一的全新领域,取名为‘生灵之剑’、‘死煞之刀’,自创招以来,你是第一个有资格领教这刀剑神技的人。”
君逆天微笑道:“喔,那可真是要领教了。”
“不只是领教,”丁尘逸身子一动,神速移位至君逆天面前:“你还会败在这旷世无双的刀剑神技下。”
“终于肯出真功夫了吗?来吧!”
君逆天一拳击出惊天气浪,以攻为守正是他的一向原则,可是丁尘逸的身法更是快到不可思议,不但避过他一拳,更闪至空位一指点出,戳中君逆天的腰际。
一股前所未见的奇异劲道,在中指处蔓延开来,连“地狱行”的护体罡气都抵挡不住。瞬间,君逆天的半边身子都麻木到失去知觉,然后有类似藤蔓般的植物在他的伤口处开始生长,竟反向将他的身子缠绕绑缚!
“这是什么力量?!”君逆天尝到几乎已遗忘了的吃惊感觉,面对这前所未见的力量,露出动容神色。
“接着还有更让你吃惊的力量!”丁尘逸得理不饶人,凌厉一刀就乘君逆天破绽大露之际,狠狠斩中同一部位!
“哇!”君逆天口吐鲜血,在刀劲入体的同时,那难以想像的痛苦竟让他忍不住惨嚎出声。那仿佛是用一把搓刀,在最敏感的神经上来回刮除的剧痛——这让自出生以来,从未在战斗中叫痛的君阎皇,也为之破例哀嚎!
死煞刀气入体,竟让君逆天原先藤蔓根茎长出的部位迅速萎缩、枯死!既能化腐朽为神奇,又能灭绝一切生机,这份力量委实可畏可怖!
事实上,“生灵之剑”便是丁尘逸用来操纵“不入树海”分路开道的最大秘密。当年他研究飞升之道功亏一篑,却因祸得福与整座树海的庞大地气结合,等于变成了这片树海的“灵魂”与“头脑”,只要他意念所及,便可随意让树海的任何一处或任何一树一草兴盛、枯萎。他再深入钻研这种力量,发现地灵之气亦可配合他的剑气流脉,成为史上第一个可以无中生有、创造生命的剑气!
而“死煞之刀”则是在他漫长枯燥生活中的另一项创举。因为身体经脉经过地灵之气的改造,固然成为半人半树的不死之身,却使他因此失去神经感应的能力,成了没有痛觉的人!
虽然失去了身体的感觉,但他的心仍然会“痛”,在每一次想起永远也不可能见到的爱人时,心灵上的“痛”无法传递给身体,丁尘逸于是转而钻研出独一无二的“痛苦力量”——特殊刀气能将中招者的痛觉强化百倍,加上百年多非人生活沉淀下来的孤寂、辛酸、无奈……汇集而成的“死煞之刀”!
而唯有以这种刀气自残身体时,他才能感到一丝痛苦……才能感到一丝安慰……才能找到一种“人”的感觉……
这两种力量都是武林中前所未见的神技,若非是不老不死的潜修生涯,丁尘逸也不可能创出这空前绝后的旷世力量,而且他单凭本身超越二甲子以上的功力便足以纵横宇内,所以自大成以来,丁尘逸从未使出这二招对敌,若非今天的对手是突破到“天人之域”的魔门宗师君逆天,这两种力量亦无出现在人前的可能。
论功力,丁尘逸超越一百五十年的深厚内力举世无双;可是君逆天在面对百日大限前,将“地狱行”在死亡中逆势突破的特性发挥到淋漓尽致,终于让他参悟到天人交感的“阿赖耶识”,足以与“天剑绝刀”抗衡,可是丁尘逸一旦使出前所未见的“生灵之剑”与“死煞之刀”,立刻将局面控制在压倒性的上风。
这两人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两人也都对彼此相互欣赏敬重,可是命运却注定两个绝世高手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
话说回君逆天面对丁尘逸初现寰宇的刀剑神技,即使以他之能也感应付吃力,甫与神技交锋便身负内伤,更史无前例的在战役中退后一步。
可是战斗智慧无比敏锐的他,立即运用“阿赖耶识”分析体内力量的类型、特性,不过是眨眼光阴,已明其理。
“阎皇”的反击要开始了!
此时,丁尘逸剑指接连戮出,每一指都像散播种子般把生灵之气注入君逆天体内,令根藤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在君逆天身上蔓延生长,几乎要将他缠绕包围至难以动弹的地步,功力更在不住流失中,情况实在非常不利。
然而,君逆天的眼神仍然充满不败信心,表情冷静从容,暗运“地狱行”力保元气不失,在面对强横攻击下仍能紧守门户。
“这‘生灵之剑’的力量倒也新鲜,可惜要败本座,光凭这种微薄的力量是不够的,出你另外一招吧!”
“很好!那我就成全你!”
丁尘逸双目放光,刀气纵横在空中交织出一个巨大罗网,每一道刀气都包含着让人痛苦不堪的“死煞之刀”,向下直压被根藤紧缠的君逆天。
“来得好!”
君逆天赫然不闪不避,挺起胸膛迳自迎向死煞刀网,这一与自杀无疑的举动就连丁尘逸也感到意外。说时迟那时快,刀气已劈中胸膛,爆出轰隆闷响!但中招的君逆天反而眼中爆出精芒,身体冒出大量黑气,而原本一直缠绕不休的根茎,就在一瞬间全被震至粉碎。
丁尘逸见状讶道:“你、你竟利用我死煞之刀的力量,来化解你体内的生灵剑气?!”
君逆天的嘴角溢出一丝血丝,但气势比中招前却不降反升。他冷笑道:“没错,生灵之剑与死煞之刀相生相克,本座故意中你这一刀,就是要藉助刀劲中和生灵剑气,至于伴随而之的痛苦力量,我以‘阿赖耶识’封闭官感,再大的痛楚也只如清风拂面,本座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让你也试试看本座自创的独门绝招!”
拥有无上智慧,即使面对险境也丝毫不乱阵脚,君逆天就一直在等待一个反击的契机,而现在那个机会已经来临,“阎皇”蓄势已久的反击,也要来临!
“吞天!”
君逆天大喝一声,五指握拳击出,带出空前强大的猛烈气团,那速度与力道简直超越了肉眼所能捕捉的极限,破风飞击轰中丁尘逸的腹部,更在拳劲甫吐之后便立刻快速抽拳,一进一退之间,独特拳劲聚而不散,形成两人之间的真空气团,竟让丁尘逸中拳部位的肌肉出现如漩涡般反卷转动的异象。以这种“吸扯”的拳劲造成中招者内脏的加倍破坏,便是君逆天这一招“吞天”的拳意所在!
感觉到拳劲有如一个近距离龙卷漩涡般在对自己造成破坏,即使以他的不死之身自愈也赶不上拳劲破坏的速度,丁尘逸不得不立刻解决这燃眉之急,左剑右刀同时插下,在两股强大力量冲激下,硬是破解了“吞天”的拳劲气团,同时借力飞退,拉开两人距离。
君逆天并未把握机会追击,事实是他本身亦负伤不轻,需要把握时间回气,刚刚这一回合,可谓是名符其实的两败俱伤。
两大强者在火海中遥遥对峙,丁尘逸的刀剑神技和君逆天的吞天之拳恰是拼得旗鼓相当,而虽然两人同时负上不轻内伤,但在这两人脸上,却同时出现了一丝真诚的笑容。
“吞天之拳果然厉害!”丁尘逸赞道:“百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让我有痛的感觉。”
“丁兄的刀剑神技才是真正一绝,”君逆天笑道:“生灵之气与痛苦力量,这种在武林中空前绝后、震古铄今的神技,也只有丁兄才想得出来。”
“但你我要胜过对方,却仍缺乏决定性的致命一击。”丁尘逸道。
君逆天点头道:“没错,你我的护身罡气,都已达到最强的七级浮图境界,除非历经无数苦战的功力损耗,不然绝无断然被破之理。”
丁尘逸叹道:“看来到最后我们也只能用自己的意志与功力去对战,看看谁先倒下。”
君逆天笑道:“固所愿也,只希望能在本座的剩下天数中,和丁兄分个漂漂亮亮的胜负。”
丁尘逸淡淡的道:“我会如你所愿,让你尝到失败的感觉。”
君逆天脸上的笑容倏消,满眼森冷得足以骇死人的杀机:“是吗……?那丁兄,你就来尝试吧!”
第九章终极震禅
龙步飞修长挺拔的身躯如崇山峻岭般屹立,俊秀而年轻的脸上有着如佛像般神圣不可侵犯的庄严,在他的身前,是一尊巨大的石佛,斑驳四处,看上去应已有相当年代,在一人一像之间的空间,时光仿佛停止流动般沉静。
残月冷冷地挂在遥远天际,苍凉的月光洒在茂密阴森的竹林间,映照着这一片仿佛不属于人间的景色。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仿佛天籁禅唱的诵经声,回荡在竹林之间,不知到底从何传出,却给人一种去虑除绪、洗心沉淀的感觉。
龙步飞与法尊佛像面对面静静而立,以心传心,透过一种无法以言语传达的感觉,感受着佛祖形象所表达出来的意境,一种“佛”的感觉。
在与佛像面对面参禅的过程中,龙步飞便感觉到自己的心灵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变化,一种神秘而不可言喻的力量,正导引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道路,而路的尽头会有什么东西,他却一点也说不上来。
幕幕往昔化成一幅幅生动的图画从眼前飘过。
君逆天在“多恼江”上傲视群雄的身影……
天下第三手持“天意刀”向自己砍来时的肃杀神情……
笑诗情那足以使人迷醉的一颦一笑……
君天娇英气风发的巾帼之姿……
梵心谛道禅合一的绝代风姿……
所有的景象看似混乱却又各自联系,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情节像跑马灯一样不住在自己眼前上演,心神随着往事奔驰而忽喜忽悲,交错轮替。
最诡异的是仿佛有另外一个自己,在体外看着这三千烦恼的一切,有如另外一个自我在向自己凝视。
不知过了多久,分裂的心灵终于重归于一,龙步飞达到了佛家大解脱中所谓“无生恋、无死畏、无佛求、无魔怖”的境界。只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却仿佛历经了九生九世的修行。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而正当龙步飞在历经心灵上的“领悟”和“沉淀”的过程中,大气中一股异样的波动突然在他身边出现,破坏了这内心宇宙的“宁静”,而就在他的意识与肉体结合之际,他身前的巨大石佛,竟然“轰!”的一声,迸裂为寸碎!
“啊!”
龙步飞雄躯一震,由神会状态中苏醒,更发现到周遭环境出现了惊人的变化,除了已化为一堆尘土的石佛之外,原本的竹林竟似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纷纷倾倒断折在地上排出一个太极的形象!
而虽然眼前的景象太过荒诞且不可思议,但龙步飞的理智却隐隐告诉他,这一切正与他方才的“入神”有相当大的关连。
“这……这是我的力量吗……?”
“你的天资果然过人,才能够在这短短时日间练成‘般若降龙功’的‘如来界’心法,刚刚那一招,正是‘如来界’的不传之秘——‘终极震禅’!”
淡淡声调如风飘入龙步飞耳中,来人一身素白,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道不尽的哀愁,一双白色的瞳孔却是像高山寒雪般冷得出奇,仿佛世间的人与物都与他无关。
龙步飞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必是他那不愿承认的“师父”——墨止。
他沉声道:“终极震禅……?”
墨止以他那冷淡中带着悲凉的声调道:“心与神合,乃为终极;如来印法,大道震禅……当你领悟了这四句偈语,也就等于练成了‘般若降龙功’上最后一篇‘虚空界’的心法。”
龙步飞看着自己的双手,仍有点迷失于刚才佛悟之境的情景。他疑惑的道:“刚才我依‘如来界’的心法运功时,竟然出现了许多我不愿去回想的过去,原来那些过去不是被忘记了,只是我下意识的避免去想起而已。”
说完回头望向墨止,双目闪过一丝异光:“那些不愿意回想的过去,其中也包括你。”
墨止叹道:“这些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龙步飞沉声道:“我不会忘记那些村民们在生死边缘挣扎时,那一双双渴求希望却又充满绝望的眼睛,如果当年你肯出手救治他们,他们就不用死。”
墨止并未回话,沉默的他仿佛一具白色石像,却又给人一种孤独悲哀的感觉。
龙步飞忽然激动起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六道神力可以医治任何人,但你却偏偏不愿医治当年那些重病的村民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龙步飞的激动其来有自,当年他曾经把这个师父当成神一样的在崇拜,看着无数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重患,在他师父的手下起死回生,每到一处他们都被当成救命菩萨般欢迎接待。
然而,在某天经过一处叫做“周家集”的村落时,那里的人正好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怪病,致死率及传染速度都是龙步飞前所未见的猛烈。
当时年幼的龙步飞只是一厢情愿地以为师父仍能像过去那样药到病除,没想到墨止不但一反常态的对村民们的病情视而不见,甚至像躲避瘟疫般的催促自己继续赶路。当时充满正义感的龙步飞当然不允,墨止竟突然出手将他击晕,硬是挟带着他离开该地。
等到龙步飞醒转过来时,为了此事和墨止大吵一架,负气赶回“周家集”,却惊愕的发现那里早已被烧成一片废墟,所有村民无一幸免!
当他心中的怀疑与不安达到最高峰,墨止就在此时出现在他面前,而且直言不讳承认村民皆是被他所杀,连女人小孩也无一放过!
心目中的大神医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凶手,龙步飞的愤怒与疑问同样地无处发泄,虽然他想替那些无辜的村民报仇,无奈那时他的武功和墨止相比有如云泥之别,不到一招就被打瘫在地上。
然而,墨止并未续下杀手,只是言明从此将放弃行医生涯,且会避世隐居于传艺之地,如果某日龙步飞有需要或是自觉有能力找他报仇,随时可以回来找他,说完便飘然离去,而这些年来,师徒俩从未见上一面。
“当年的事我不想也不愿解释,如今你练成‘如来界’的心法,武功突破至前所未有的高峰,如果你自认已有能力为那些当年惨死在为师手下的村民报仇,你随时可以向我出手。”墨止冷漠的表情,就像在述说着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干的事情。
龙步飞凝视着墨止,像是要把他的身影烙印在自己心上的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会让你由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变成满手血腥的杀人狂?”
墨止淡淡道:“或许我原本就是那样的人,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龙步飞静静的望着墨止仿佛是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跟着开口道:“这一次决战天下第三后,如果我还是死不去,我会回来求证,而如果你真是那样的人……”
龙步飞没有接下去说话,漠然转身大步踏离竹林。望着爱徒远去的背影,墨止那双白色无一丝杂质的眼神,仿佛添上了一种“苍凉”的色彩。
即使是从小就相处在一起、情逾父子的师徒,一旦有了不可化解的误会,也会扩大彼此之间的鸿沟,而终至无可挽回的地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否真是那么困难呢?
墨止的感伤仿佛要天荒地老般持续下去,可惜世事总是不如人愿,意外总在你毫无准备中登门拜访。
“救人啊!救人啊!万事莫如救命急!白无黑,如果你见死不救的话,你就连畜生都不如啊!”
大呼小叫的声音并不让能墨止静若止水的心态有所动摇,只是话中一句“白无黑”却让他不能当作充耳未闻,会这么叫他的人,世上应该只有一个,同为六道式神之一,“人道”的“人算胜天”云覆月!
一名少年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墨止从未与这名少年见过面,却一眼就认出对方的身份,因为他的外型正与日前黄泉来此时描述的一模一样。墨止也知道对方能叫出这只有云覆月才叫得出口名字的原因,因为他正是后者如今遗留世上的唯一传人,那个可能是圣帝转世灵童的人——君天邪!
君天邪一眼望见墨止,立刻喜出望外的道:“白发白瞳白衣,前辈一定就是墨止了吧?故人之徒有事相求,请原谅晚辈刚才的失礼之处!”
能屈能伸一向是君天邪自豪的美德,只要能达成目标,人前折膝又算得上什么?如果当事者有辱使命的话,再来找对方算帐也不迟。
墨止望着跪在他跟前的君天邪,淡淡的问道:“你是云覆月的徒弟?”
君天邪恭谨的将无垢放置在地上,仰首答道:“正是,恩师遗命,如果有遇上不能救治的重伤时,可以来找墨前辈您,只要依刚才的话语大声念一遍,前辈您一定会允诺出手相助。”
听完这番话,墨止表面平静,私底下却把已死之人的祖宗八代都臭骂了十遍不止。
“好一个云覆月,人都死了还要兴风作浪!”
墨止不禁后悔刚才从罗刹口中听到“好友”的死讯时,流露出那份伤心惋惜的感情是不是值得?
不过后悔归后悔,光是冲著“白无黑”这三个字,墨止就没有拒绝君天邪要求的理由。
——这世上唯一能替我取外号的人,就只有你了……而身为我唯一好友的你,竟连你最后一面也来不及见着。如今你的传人有难来找我帮忙,而他却可能是圣帝复活的重要关键,这是冥冥中早已安排的定数吗……?
君天邪看着墨止默然良久不语,一颗心忍不住七上八下,眼看无垢的气息愈来愈弱,他不禁怀疑千里迢迢赶来的效果何在。
“云师说这白发白眼的怪人有起死回生的神力,到底是真是假?云师该不会早算出来他日后会死在我手下,所以故意安排这着棋来摆我一道吧?”
君天邪心中正犯嘀咕,墨止那永远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已道:“好吧!我答应你,把她留下来吧!”
君天邪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把谁留下来?”
墨止道:“这女人的伤势太重,即使我以六道神力催复,又加上‘寒玉床’之助,至少也要一个月以上才能完全康复,你到时候再来领人吧!”
对方既然是云覆月的徒弟,墨止也就不对自己拥有六道神力一事多加讳言。
君天邪愕然道:“一个月?要那么久吗?”
同时心中暗猜这白发怪人该不会是见色起意,想要利用这一个月将无垢调教成自己的禁脔吧?
墨止冷冷道:“等不了那么久也可以,你现在就可以为她办后事了。”
君天邪连忙道:“等!当然可以等!能救得了这女人一命,一个月的时间又算得上什么?”
王牌不在自己身上,君天邪很清楚知道自己没有和人讨价还价的本钱,暂时只能唯唯诺诺,不过永远挨打可不是他的作风,等到有机会时,他一定会连本带利的取回来。
“那就好,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呃……这么快,前辈确定不需要我留下来帮忙吗?”
虽然是意料中事,但一想到要把自己的女人托付给今天才第一次谋面的陌生人,君天邪仍是忍不住迟疑。
墨止不耐的道:“云覆月的徒弟,何来这么多婆妈之态?你难道都没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吗?”
被墨止这么一提醒,君天邪才如梦初醒的想到梵心谛和天下第三的生死峰之约,只剩下不到十五天的时间!
如果自己要赶过去观战的话(观战是其次,主要是找梵心谛试试她的“三十六风去烦恼剑”),便得日夜兼程赶路才来得及。
还有一点更重要的事,老头子的百日大限,掐指一算也只剩下三十来天不到了!当然,这还得是在那武痴不动用“梵灭刹息”的前提下计算出来的最大期限。
君天邪差点连冷汗滴到眼睛里都忘了去擦,仅仅是为了这个与娘亲有相同气质的女人,他蹉跎了多少重要的光阴啊!他是给鬼迷了心窍不成?
君天邪低着头,隐藏起自己表情的真意,重新回到那个机关算尽的“邪星”身份。
“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这就出发。”
墨止点头道:“去吧!其他事不用烦心,等一个月后你再回来时,自然会见到一个完整无缺的她。”
君天邪哈哈笑道:“生死有命,前辈只要尽力就可,晚辈不敢再做强求。”
听了这句话,墨止露出首次以正眼打量君天邪的神情,语气平淡道:“希望你言行如一。我累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这就去吧!”
“是,不过……”君天邪双手拱拳做告别状,却留下一句锋利无比的回马枪:“云师曾告诉过我,如果我真不想继承圣帝的再世命运,墨前辈或许是五大式神中唯一可以帮到我的人,不知道前辈对先师的遗言有什么看法?”
墨止闻言一震,望向君天邪的目光,陡然严厉许多:“你的师父必定是临死前神智不清了,才会对你口述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这一次就念在故人情份上放过你一马,以后在我面前,这样的话甚至连想都不要去想!”
虽然被狠狠责备了一番,但君天邪的脸上,反而像是获得某种满意答案的神情。
“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的教诲,晚辈告辞……”君天邪伏地一拜,往后退出墨止的视线之外。
但是这样一来,反而让后者眼白上的忧郁更是充斥沉淀,沧桑的自言自语,漂浮在虚薄的空气间。
“所谓的宿命,难道真是一种无可逃避的东西……好友啊!比我们都要先走一步的你,或许是最幸福的人也说不定……”
忧重的话语,仿佛被吸入白色眸底的深幽之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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