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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妈妈在说出拾到静之的这段经历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件事震惊了。
尤洋握紧静之的手:“伯母,我现在真的好感谢您,能把静之抱回去,静之的命是您救的。”
薛妈妈望望静之,泪水盈盈:“我可怜的静之……幸好当时是在医院里面,我们抱着她去急救室,大夫抢救了好久,我把她抱在胸前温暖着,大夫告诉我,这孩子刚出生不到10个小时,脐带都是刚剪断的。”
“妈妈”静之低声呜咽着。
薛妈妈摇摇头:“医院的大夫也很奇怪,因为医院里确实也是常有人遗弃孩子,一般都是有缺陷的孩子。而静之却健康又美丽,等她被抢救过来之后,我们发现——她虽然刚刚出生不久,她竟然不像那些刚出生的婴儿那样皱皱巴巴的满脸皱纹,而是像个苹果一般又白又嫩,我和他爸当时都惊奇级了,怎么会有人丢弃这么美丽健康的小宝贝?”
尤洋根本不敢去看静之脸上的表情:“阿姨,静之的圣上,当时都包裹了什么样子的被子或者有什么信物吗?”
“没有……除了那块玉。”
“没有纸片,没有信?”
“没有,只有一条女人的羊毛披肩作成的小被子,玉是被孩子攥在手里的。”
“您是说,这块玉根本不是挂在静之的脖子上?”
“是啊”
“天啊”薛然猛地站起来:“尤洋,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那扔了静之的混蛋,根本就不想让捡到她的人知道她的身世,那混蛋根本就不想让静之活下去。”
“我知道”尤洋略显冷静的接话:“可是,也许我们能从这些细节里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找线索干什么?”薛然仍然气鼓鼓的:”静之没必要去寻找害她的凶手—天知道扔掉它的那个该死的女人还有没有心肝。”
“等等”尤洋打断他:“你怎么就断定静之是被一个女人扔掉的?”
静之安静的坐在薛妈妈的身边,拥这妈妈的肩膀:“好了拜托你们都不要说了,我究竟是被谁扔掉的,还有我的未知身世,我都不想知道,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尤洋截断她:“伯母,您再想想……这些细节很重要”
好了,不要问了。“尤仕群突然在他们身后出现,他的嗓音里带着莫名的挫败:”我可以告诉你们所有的细节。“
”爸,你怎么会知道细节?“尤洋的嗓音柔滑如冰冷的丝绸一般
我们是在讨论那个冷血的扔掉静之的坏蛋”。
伴着他的这句话,屋外已经郁结了一天的积雨似乎找到了发泄口,只听见窗外轰隆一声炸响,伴着巨大的雷电轰鸣—一场热带风暴引发的包风雨迅即来临。
“我就是那个扔掉她的混蛋。”
尤仕群抛出这句话,无异于是抛出了一枚威力巨大的TNT炸弹,伴着他的这句话,是又一声轰隆雷鸣之声,还不等大家对他这句话作出响应。
整栋别墅的里面辉煌的灯光闪了几下,瞬间熄灭了。
那场狂猛的袭击了缅甸,造成几十万人伤亡的热带风暴,在整个东南亚地区盘亘了半个多月之后,终于等里了香港和大陆南部沿海地区,这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风暴,仍然造成了整港以及沿海多个城市的大停电。
“爸”尤洋的嗓音出奇的温和而且平静:”你是怎么扔掉她的?告诉我“
黑暗之中, 突然出现一缕光明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洋把玩着手中的黑冰十字架火机,一明一暗之中,这募然出现的光线照着他的眼睛,散发出瑰奇迤俪的色彩……
他从来不吸烟,但是从他还是男孩子的时候起,就是他的最爱,他喜欢在黑暗中电亮那明亮的或光的感觉,似乎那火光可以照亮他的心灵。
”说吧,爸,把它说出来,这样,我们的心灵就都平静了。“
又是一道足以照亮整个大厅的闪电划过,然后是轰隆隆的炸雷,那声音就像在他们耳边炸响一般。
”呵呵,平静?“尤仕群惨笑:”我怎么会平静?二十多年了,每每想到是我下命令扔掉了那个孩子,我就 不会平静……“
踱步,他已经陷入旁若无人的回忆之中;最可笑的是我自欺欺人的在她怀孕期间,试图让所有人相信这个孩子就是我的,甚至……”
他转过身,大步的迈到静之的身前,抓住她的肩膀:“你知道吗?我可以留下你……”他的语调暗沉而且危险:“只要你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为什么不说了?”尤仕群冷笑,他的眼神里散发出的冰冷足以使火焰结冰:“她 不说……该死,你……竟然不说……,你为什么不说?”
“爸,你松开静之,你抓疼她了。:尤洋握住他的手腕:”她是静之,不是妈妈。“
”静之……
第一0一章DNA(上)
第二天早上,静之在乌云密布的天气中醒来,她转过头,发现自己安全地倚偎在尤洋的怀抱中。
昨夜安排好了妈妈还有薛然在客房住下之后,静之本想回自己的房问,可是尤洋却一把将她抓回他的房间。
轻叹一声,她朝窗外阴沉的天空皱皱眉头。经过昨夜的纷乱之后,现在她只感觉到诅丧、紧张和不安。她在睡梦中一直害怕的那一刻巳经降临了,他们必须在今天天面对未来。
“尤洋”她轻推他的肩膀,该来就要来。她认为已经没有一必要拖延那不可避免的结果,可是尤洋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睡去。
静之皱眉,再次呼唤他的名宇,可是他不满的翻了一个身,然后环紧她的腰,缓慢而且慵懒地睁开困意十足的眼睛。
“别闹了,天还没有大亮呢,回来……”他的手不安分的爬上静之裸露的腰肢。
“别……”静之脸红的拍掉他的手,但是他反而更加坚定的捉住她的柔软的腰肢将她按向他。
“别跑。回我这里来吧”。他沙嘎地呻吟:“还早呢……”他缠绵万分的搂住她的腰,新生的胡子刺疼了她的脸颊……
“尤洋!”她语气坚定的拒绝:“放手啊,我要起来了。”
终于警觉到她是认真的。尤洋略带困惑的喃喃着放开她:“你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静之向后缩了缩,醒悟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她可以感觉到他温暖的注视停留在她的胸前,而霎间刺穿她的就是那莫名的疼痛——她是如此爱他,而他也爱她。
但她无法忽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禁忌关系,“我们必须先解决最重要的事情,而且……我究竟是谁?”
尤洋似于想起昨夜的静之……他瑟缩了一下:“那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其实科技发展到了今天,要想知道一个小孩儿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很筒单,只要一张DNA化验单就可以了。”
静之眨眨眼睛:“我到底是谁的孩予,咱们两个有没有血缘关系,这些我都想知道。”
尤洋平静她注视她。“是吗?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你真的必须知道这世?不如道不行吗?”
“我必须知道。尤洋,你难道不明白?一天不解开这个秘密,我就一天不安宁,绝对不能再把延下去了。”
尤洋凝视她许久许久,小心的斟酌字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如果我不想知道呢?我真的不想知道。”
静之叹气:“可是……”
“何必要自寻烦恼呢?”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想过没有?如果万一有什么,真得查出来了,难道我们就要因为那一张化验报告而分开?真是太荒谬了。”
静之皱起眉头:“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
“我真的不想……”他叹口气,坐直身子:“我不想知道那么多真相,除非是我疯了,否则我绝对不会去试图知道你是不是我的亲妹妹。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妹妹呢?如果是那个结果。你会不会向我保证你不会离开我?”
“我……不如道……”
尤洋平稳地迎接她的目光:“那么就不要去打开那个盒子,谁知道那里面装了什么?”
“可是……”她痛苦地问道:“我想知道我的爸爸究竟是谁,为什么妈妈她会坚持生下我。而不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这些都重要吗?”尤洋的眼眸深处突然透出一丝类似绝望的阴很:“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好。为什么要管那么多?”
静之平静的回望着他:“如果那样的话,对鱿鱼不公平,话说回来,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和你在一起?你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你的情人?你孩子的代孕母亲?”
“我的妻子。”尤洋打断她的话:“我说了很多次了,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我不能嫁给你,”这句下意识的话静之的随口说道,然后她看到他眯起眼睛,脸上的线条变得紧绷。
“为什么不能?”尤洋的声音里面的冰冷仿佛能冻结火焰,他的眼眸盯在她的细致的脸庞上。捕捉每一丝表情的变化:“我好象记得在金银岛上,你说你爱我,昨晚,你也说过……”
“难道……”他的声音里突然带着讽剌,被拒绝的苦痛急切得夸他想用话言伤害她:“或者。现在不是那个面临绝境的小岛上了,你不需要我了。回到文明世界之后,你又想起你那个文明的未婚夫了?”
说道那个虚构的未婚夫。静之一时间困惑得说不出任何线秒钟的时间,她才回忆起这个几乎忘掉的谎言。
“这跟他没关系……”静之吃力地说:“他……”
“我突然很好奇,他是谁?那个跟我分享女人的男人,他叫什么名字?”尤洋咄咄逼人的目光烧灼着她:“这个男人一定很有魅力,或者,和他比起来,我只够格当你的情人。而你心里那个完美宽容的先生才够格当你的丈夫,对不对?”
他近于愤怒的嘶吼像鞭子一样鞭挞着她,静之惊讶的睁大眼睛望着他的脸庞尤洋非常愤怒。他似乎想通过这愤怒来发泄他的不满。
“尤洋。你不了解,他……”他根本就不存在啊。可是她能说吗?她难道要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只因为她害怕?”
静之愣愣的望着他臭着脸从床上跳起来,开始穿上长裤。
“尤洋……”她近乎无助地注视着他飞快的穿衣。她欠起身本能地想伸手碰触他的手臂。
他一把甩开,静之跌倒在床上,而他转过来面对她的脸庞竟然是近似凶狠的扭曲:“你是一个没有心女人!”
“你这是在找茬”静之也气了:“我一说到要去测DNA,你就发疯,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回去找什么未婚夫了?”
“我听腻了你的借口,不用麻烦去测DNA,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自由了。”他狠狠的穿上村衫。然后是鞋子。
“尤洋你究竟在生气什么?”静之试图抓住他的臂膀。
尤洋耸肩躲开她。仿佛她是一个麻风病人,他的声音嘶哑而且充满愤怒:“离我远点儿,我不需要你!”
也许,一个月前的静之可能会被他充满敌意的怒吼吓住,可是现在,当他们共同经历那场灾难。她了解尤洋,了解他有的时候会很任性,就象孩子一样脾气暴躁——也许他的坏脾气都是当有钱家的少爷惯的?
她突然醒悟他的愤怒也许是为了掩怖他的挫败和无助——因为害怕失去她。
“尤洋,你巳拄不是小孩子了,”静之吞下害怕,试图表现得成熟又理智“你难道遇到挫折的时候就表现得这么不理智,鱿鱼都比你来的可爱呢。”
“你说什么?”尤洋惊讶地重复她的话:“你在说我不理智?”
“是,你是不理智!”静之跳下床,吊起下巴走到他面前,围在身上的床单很长,差点害她跌跟头:“而且还外加不自信。”
“不自信?”尤洋重复。
“对啊。不然。你怎么还没有见到我的未婚夫,就认为自己在我的心里一定不如他?你是不自信。”
“胡说。”
“那好。”静之微笑:“陪我去测DNA,你如果不怕的话就陪我去。”
“不行。不去测不是怕。”尤洋攫住她的下颌,眸光中满满的都是难懂的情绪:“你真的想测?”
“是的。”静之的回答斩钉截铁。
“好,我陪你去,不过……”他眯起眼睛:“你不能用任何的化验结果作为想离开的原因。”
“好,我答应你。”
尤仕群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就像是有一辆铲车在他的头上碾过一般。
房间里面的光线昏暗不明,他呻吟着从床上爬起来。跌趺撞撞的走到窗边,用才打开窗子……窗外的天空阴沉昏暗,空气里面弥漫着潮湿的气味。他听见小男孩儿那特有的激动欢快的叫喊声从后院的泳池边传来,当然,还伴随着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她的笑声。
他呆住了。
多少年了?这个宅子多少年没有这样欢快的笑声了?
然后,那银铃一般的笑声中,叉加入了一阵爽朗清亮的笑声……他的儿子,那是尤洋的笑声,多少年没有听过尤洋的笑声了?
而静之……她那悦耳的笑声都能让人感觉到像她的妈妈,他的兰儿。
从声音上判断。尤洋他们大概是在后院泳池边玩耍,一家子其乐融融。
尤仕群呆立在当地。呼吸变得急促,他想起了兰儿……记忆之中。她连撒谎的时候都笑得那么从容动人。
“仕群。我们有了孩子……”她说这句谎话的时候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笑话啊。尤仕群冷笑。他根本就不会有孩子,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在爱坦把尤洋扔给他之后。这个被他一直爱着宠着的女人,竟然也开姑说谎?
“孩子?”他还记得自己的目光变得冰冷,他张开手臂迎接她的拥抱:“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唇轻触她的耳垂儿。
“你刚去美国不久。就发现啦,”兰儿喜滋滋的揽住他的脖子:“天啊,我一直以为不会有了,这下好了。尤洋有伴儿啦,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尤仕群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拿下来……她困感的望着他,尤仕群也低头望她。她真的很美,美令人无法拒绝……他抱起她。将她放倒在床上,“想我吗?”
“想啊……”她微笑着。她在床上的样子仍然是那么的娇媚动人。
“有多想?”尤仕群牵动嘴角:“让我知道。”
“仕群……”她的目光在他刻意而且熟练的抚摸下变得迷离:“仕群,我好想你。”
尤仕群微笑: “让我感觉你,兰儿,脱掉你的衣裳。”
“好……”
她的指端轻颤,那轻柔的衣料慢慢的褪尽,他颤抖的手指遣巡在她柔弱无骨的曲线之上。
“告诉我……你有多想我……”
“仕群……”她婉转在他近于粗鲁的掠夺之下:“慢点儿,大夫说刚刚怀孕,
不能……”
“不能?”尤仕群浅试的笑,:“你能……”
他刚刚还是轻抚着她柔软的长发的手指猛地握紧!
“啊……”她痛呼一声,被他拽得从床上跪了起来。“仕群,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知道吗?”尤仕群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在我不在国内的这几个月,韩城天天来拜访你,甚至你们还曾经一起去了英国。”
“仕群,你放手,”兰儿哀哀的低声求他:“你放手,你抓疼我了……”
“疼?你疼?”尤仕群近乎神经质的低声笑了起来:“我呢?我疼不疼? 我一直以为,你会不同,我以为除了不能给你孩子之外,我可以给你许多许多……没想到,你和爱坦一样,连我最好的朋友也不放过。”
“不……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兰儿泪光盈盈:“相信我,孩子是你的……”
“我的?”尤仕群苦笑,他可以尝到嘴边的苦涩的滋味,他望着身下的妻子,他的孩子,他何尝不想要?
可惜……他去美国那么和的时间,她难道以为他是去观光游览了?
“你再说一遍,”他攫住她的下颌:“再说一遍,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要你说,我不伤害那个孩子。”
“孩子的父亲是你。”兰儿护住肚子,目光里满满的都是不屈:“不信生下来你看!”
“哈哈,”尤仕群冷笑:“这些年,哭着喊着抱着孩子来找我的女人不是没有,可惜哪一个都不是真的,你真的不知道?”
“尤洋……”
“尤洋例外,”他从齿缝里面狠狠的挤出这句话,望着表情几乎像纯洁的天使的妻子,他的内心其实最为痛苦。
他从心底希望自己弄错了,兰儿不是那种人!
假如她真的做了背叛他的事,然后还能委屈得哭成一个泪人儿,那么他必须将她从自己的心里驱逐出去。
趁早……
可是已经太迟了,他爱上她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可是当他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深深地和他联系在一起,无法分开……
“你说不说?”他跪在她张开的双腿之间,而他的手指已经危险的抓上她的脖子。
“不……”她难得一反平日里温顺的表情,拼死护住自己的肚子。
“那好,打掉它!”
“不……”
尤仕群愣住了,他不可思议的低头望着这个女人,她突然变成了一头小狮子一般,拼命的反抗他,而之前她从未与他红过脸。
是的,现在这个女人在害怕,在挣扎,可是其实是他的心里在害怕,在挣扎……
从她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反抗他开始。他所有的关于生话的基础和信念倒塌了,那些他曾为之努力奋斗的一切,甚至包括了他的事业,在那一霎那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该死。不要反抗我!”他将她困在身下:“不告诉我他是谁,你使馒你知道这个人是谁 ……然后又不打胎……那好,孩子生下来直接送福利院。”
“你……太狠了……”
她转过头去。泪水滑下眼梢:“你会后悔……你会后悔的……”
尤仕群叹气,他从未想过要把那个孩子扔到垃圾箱里,可是那个抱孩子走的佣人……他犹豫的回忆那个佣人说过的话和神情……
“您放心,保证万无一失。”那人当时急切想要得到那笔钱的表情仍然历历在目。
可是,福利院的门口和医院妇产科的垃圾箱,这之间差得太远了。
……
他悄悄绕到宅子后头的游泳池边,静静地站在阴影里望着尤洋在锲而不合的教鱿鱼浮水……
突然,池水一动。一直在泳池里面潜泳的静之,仿佛像是一条美人鱼一般浮了上来,当她看到尤仕群的意太利皮鞋的时候,尤仕群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案张。
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她真的是太美了——雪白细腻的皮肤,筒直就像上好的薄胚瓷器一般温润动人。
“你们看起来玩得很不错。”尤仕群站在原地没动,他可以感觉刭自己屏住了呼吸——她丰厚乌黑的头发在强烈阳光下闪着圣诘的光圈。
“哦……”现在玩兴正浓的静之仰头对他一笑:“对不起,我们用了你的泳池,不过,这个泳池的建造就是要满足我们的虚荣心和野心吧。”
“爸!”尤洋将鱿鱼扔在一堆浮力泡沫中间,向尤仕群游来:“我和静之,去测了亲缘DNA的鉴定。”
“如何?”尤仕群仍然冷冷的。
“还没出结果。”
“其实不用化验的。”尤仕群在转身离开之前,浅浅的低声笑:“早在5年前,DNA就已测过了。”
“什么’”静之喃喃。
“孩子……你以为。我会允许我的孙子是一个近亲结合的弱智吗?”
静之愣在当场。登时整座泳池的池水变得冰冷。
第一0二章 结果
尤仕群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早在五年前?
尤洋游近静之:“我想起来了,五年前,你怀着鱿鱼的时候,爸爸曾经测过鱿鱼的DNA。也许那个结果显示鱿鱼不是近亲结婚的结晶?”
“什么?那么说,起码你和我没有血缘?”
“是啊,爸爸的意思好像是这么说的。”
尤洋拥紧静之,刹那间,所有的恐惧都随风而逝,只要没有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就好,现在,她就是他生命里的一切!
尤仕群回到房间,他的心事重重,一声不响地倒了一杯马爹利。
电话铃声适时地响起,是铁轶坤。
“我说,”电话那头铁轶坤慢吞吞的说:“五年前的DNA报告我找那家医院调档出来,然后检验中心把你的DNA配型和两个孩子对比……”
”结果如何?“尤仕群握着杯子的手突然变白:“不,你不要告诉我……让我来说……”
“咳……好吧,结果很出乎我们的预料。”
“静之……她……是我的女儿?”尤仕群试探着说出这句话。
“仕群,你……怎么知道?你本来不是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铁轶坤惊讶的反问。
“我直到现在也不信,”他握紧手中的杯子,尤仕群几乎站立不稳的坐下,他还是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我从心底不信这个,因为我知道尤洋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故意想说一个错的答案。”
“你知道尤洋不是?”铁轶坤惊讶的问。
“从尤洋来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尤仕群半闭了一下眼睛:“他是爱坦和韩城的孩子。”
“那你为什么要承认他?”
“因为,我以为,此生此世我都不会有孩子了,我想给兰儿一个孩子。”
铁轶坤慨叹:“仕群,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有孩子了?兰儿从来不知道你的病,而她怀了孩子,你却又误会她。”
“你不要说了……”尤仕群放开手,刚刚仍然完好的水晶杯子,碎成了一堆晶莹的碎片:“我直到现在仍然不信。”
“不信不成,”铁轶坤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正式:“化验报告上面显示她是你的孩子,科学是不会撒谎的,我现在就把化验结果传给你。”
“我知道,”尤仕群苦笑:“我知道……谢谢你。”
他慢慢的放下电话,只觉得心窝处突然变得麻木而且迟钝,但是这却有不能阻挡他的心脏抽搐的疼痛。
她竟然……她竟然选择不告诉他真的是孩子的父亲,她竟然用这种绝然的方式去报复他……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这一次他捏碎杯子,竟然没有割破手?
而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一直以为……一直以为兰儿爱他,即使她在身体上背叛了他,可是她仍然爱他。
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他的心脏缩了一下,所有的血色都离开他的脸庞,想起他将那个孩子从她怀里抱走的时候,她眼神中的一片迷朦。
他心绪不定地发了一会儿呆。
一边儿的传真机嘟嘟的吐出一长串的纸张,他拿起那传过来的报告,却始终无法集中精力把那报告看完。
他的眼前满眼都是她茫然望着他的目光——空洞如死灰一般……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攥紧拳头,那个孩子被送走以后,她就再也不会笑了,以后的日子漫长而枯燥,她绝口不提被他丢弃的孩子——他们的孩子——直到她慢慢得如一朵花儿般枯萎。
而他呢?他把自己埋进工作里,累得筋疲力尽,好让自己忘却那些痛苦——忘记被至爱的妻子背叛的痛苦。
可是……
没有想到的是……他当年狠心扔掉的孩子,竟然是他的亲生骨肉?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他真的快要疯了!
难道这就是阿最重的报复?报复他不相信她的忠诚?
尤仕群的额头密密层层的渗出汗水,他想起自己是如何把那小小的婴儿从她的怀里抢过来……
他记得那小婴儿的小腿儿拼命的瞪动着,大眼睛望着他,竟然以为他在逗着她玩儿,他永远记得那女婴的笑容……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海边遇到静之,静之的笑容……
他记得当时自己的心脏是如何被重重的击了一锤,那笑容仿若相识……
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焦急的在静之的产房外面踱步,听着产房捏孕妇声嘶力竭的惨叫,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忆起兰儿……
他还记得……
记得太多太多了,多的已经无从回忆。
房门咔嗒一声,轻轻地打开,鱿鱼小小的身影在门缝里若隐若现:“爷爷,你在做什么?”
鱿鱼好奇的望着尤仕群僵直的背影,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理他。
“爷爷!”他用更加响亮的声音喊他。
尤仕群回头,近乎机械的站起身,向孩子站立的方向迈了两步,然后他一个踉跄,直直的在鱿鱼面前扑倒……
“爷爷,爷爷!”鱿鱼跑过去蹲下轻轻地推他:“你怎么啦?快起来啊,陪优遇玩儿,爷爷亲妈妈,不理我啊。”
……
“呜呜……爷爷你怎么啦?不要吓我啊。”
“爸爸妈妈……”小孩子终于醒悟到情况不好,转身飞奔出去找人了。
第一零三章 病重
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且飘忽……
尤仕群似乎觉得自己突然变得没有了形体,慢慢的在房间里漂浮起来,他带着一丝惊讶地望着小鱿鱼摇晃着自己,然后转身跑走。
他低头望着静静地俯卧在地板上的自己……难道这就是他的结局吗?
他略带嘲弄地望着房门被推开,一大群人涌了进来,其中包括管家黎叔、尤洋、静之、丁蕾、薛妈妈、薛然……
这就是他的结局,当他这些年游戏风尘、眠花宿柳之余,在他在不同的女人的臂弯中醒来的每一个清晨,他无数次的想过自己的结局。
被戴绿帽的丈夫杀掉,被不满足的情妇榨干,被恨他入骨的女人毒死,不小心在欢爱过后跌倒在浴缸里淹死……
他想过无数次自己的辉煌的死法,每一次想到自己也许会不小心死成报纸的头条,他就想哈哈大笑,可是他从未想过现在这种死法。
这种死法可笑极了,既无创意也无内涵,一个简简单单的心肌梗死,就终结了他吗?
“爸!”尤洋的声音穿透迷雾:“爸,你一定要醒来!”
“少爷……”黎叔指挥着仆人弄来一块长条木板:“先送老爷去医院要紧。”
尤仕群的意识在空中游荡着,他认出那块木板竟然是厨房里厨师的面案,忍不住被这忙乱的景象逗乐了……
而静之根本挤不到前面去,她的目光瞥到一边从吧台上的传真机上吐出的一长溜传真纸,她斜瞥那长长的传真纸一眼,却发现上面似乎有她的名字。
“嗯?”她好奇地拿起那张纸看下去,然后她的脸变得惨白——她竟然是尤仕群的亲生女儿?
咻……
突然一股冰冷的邪风从她的后颈吹过,静之打了一个冷颤。
这长长的化验报告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五年前她怀着鱿鱼的时候,婴儿的羊水与尤洋的DNA比对,而第二份,是尤仕群的血型以及DNA与她和尤洋的DNA比对。
尤洋与尤仕群的DNA检测结果后面写道:不吻合。
而她与尤仕群的DNA检测结果后面,写道:吻合,亲生概率99.99999%。
99.99999%……
为什么会这样?静之慌乱的揉揉眼睛,可是报告上白纸黑字,根本没有看错的可能。
天啊,怎么会是这样?
静之追上慌乱的人群,尤仕群还没有被抬出书房,接到电话急速赶来的医疗救护人员就已经接管了一切。
正规的医疗担架,氧气以及救护药物……救护车里面的配备十分完备,静之陪着尤洋钻进救护车,救护车拉着悠扬的警报声驶入了湍急的车流里面。
静之终于见识到这装备精良的救护车的用处了,繁忙的大都市交通拥挤,这配备完美的救护车简直就是一个流动的抢救室。
这些急救大夫迅速的诊断病情,然后果断地采取体外同步电击复律治疗。
等救护车驶进一座大医院的时候,尤仕群本已经成一条直线的心电,终于缓慢的显示出生命的律动。
……
香港某医院的特等病房,静之轻轻的推开病房的房门,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只有氧气瓶发出单调的嘶嘶声。
房间里面的窗帘半掩着,她环顾房间,房间里面仿佛像是花店一样,每个角落都摆满了鲜花,但是躺在床上的病人的情况却并没有因此而改善。
尤洋一脸憔悴的从尤仕群的床边站起来:“静之……”
“怎么样?你……爸爸他有点起色了没有?”
“没有啊。”尤洋无奈的摇摇头:“进来吧。”
静之关上门,然后踮着脚走进房间,房间里面芬芳的花香几乎害得她打喷嚏。
尤仕群苍白的躺在一堆管子和仪器之间,他常常带着讽刺笑容的嘴角,第一次没有露出嘲笑或者是别的什么神情。
相反的,他的样子变得十分年轻而且脆弱,就像是尤洋的哥哥一样。
静之站在窗前,不可思议的望着尤仕群鬓边隐隐的白发:“他的头发……”
“嗯,这些天爸爸的头发变白了些,似乎每天都白一些。”尤洋苦恼的叹气:“他究竟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化验结果出来了。”静之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然后就把一沓纸张塞给他:“上面的那份是咱们做的报告,下面的……国内传给你爸爸的。”
“什么?”尤洋接过来,皱着眉头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抬起脸庞:“这报告一定是假的。”他斩钉截铁的说。
“我也希望是假的。”静之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要怎么办?”
“没办法。”尤洋把报告扔在沙发椅上:“先不要管这些了,大夫已经给爸爸下了病危通知。”
“怎么?”
“很严重。”尤洋的嘴唇抽搐着,他的目光移到尤仕群苍白的脸庞上:“他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他……一直在我的心里是那么的高大强壮,他……几乎是不死的……”
静之握紧他的手,而他回握:“我相信他会醒来!”
第一零四章 结局(上)
“今天天气不错啊。”
静之语气轻快的推开窗子,然后回头望着尤仕群,躺在病床上的尤仕群睁这眼,但是对她的话却仿佛没有听到。
静之叹口气,尤仕群已经醒过来将近一周了,医生告诉家属说,万幸的是抢救及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可是他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只是睁着眼睛,不眠不休的睁着眼睛,目光没有焦距,脸上没有表情。任是谁来看他他都没有反应,包括鱿鱼。
静之和尤洋也被他的这个状态吓坏了,本以为尤仕群醒来就是万幸,可是尤仕群就是不说话,他的身体仍然虚弱,虽然已经开始康复,可是康复的过程却非常的缓慢。
是的,尤仕群即使醒过来,可是在神之上却没有清醒,他就这么终日睁着眼睛,对别人说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像现在,静之打开窗子让空气流通,刻意地与他说话,希望他能有所反应。
可是,尤仕群就是那么睁着眼睛,似乎在沉思,可是脸上的表情是呆滞的。
静之叹口气,走到他的床前为他掖掖被角,怎么办?尤仕群的眼睛,因为没日没夜的这么睁着,而变得干涩,然后由于机体的自然反应,眼睛开始分泌泪液湿润眼球……
果然,静之仔细一看,尤仕群的眼睛里面,又开始不断地漫漫的渗出泪水,她只好拿消过毒的湿巾为他擦眼泪。
她也曾经咨询过医生,这不闭眼的症状如何治疗?医生摇头,只是递给她一管眼药膏说:“实在不行,就上点儿眼药膏。”
静之叹气,她不知道这种情形会持续多久,但是尤仕群这个样子已经将近一周,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爷爷!”洪亮的小小童音在病房的门口响起,伴着声音,鱿鱼飞扑了进来,紧跟在后面的是一脸凝重深色的尤洋。
“怎么样了?”尤洋望望尤仕群,又望望静之:“爸爸还没有起色?”
静之摇头。
要怎么办?要知道这种情况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大夫也没有遇到过。
“爷爷,爷爷!鱿鱼来了,鱿鱼来看你了……呜,爸爸……爷爷为什么不理我?”鱿鱼扬起小脸,惊讶的望着尤洋。
尤洋皱眉,鱿鱼早已经不经允许就爬上了尤仕群的病床:“鱿鱼,不要去烦爷爷,下来。”
“不!”鱿鱼坚决地抱住尤仕群的脖子:“我要和爷爷在一起,爷爷……”
“爸……”一直没有开口的尤仕群,突然在鱿鱼喊爷爷的时候,迸出这么一句。
爸?静之和尤洋都蒙了。
“爸……爸……”尤仕群继续蹦字儿,他一直呆滞的目光掠过鱿鱼,望向静之……
静之愣住:“您……叫我……?”她扑过去握住尤仕群的手:“您,您是让我叫你爸爸?”
尤仕群没有说话,只是在眨眼,眨眼……他已经近乎7天没有合眼,可是他现在在眨眼?
“爸爸……”静之毫不犹豫的叫出了这个她早已是陌生了的名词。
尤仕群又眨眼,然后他脸上的线条僵硬的扭曲了一下……他笑了。
“爸爸,爸爸……”静之一叠声的叫着,她把脸埋在他的手上,任自己的泪水慢慢的流淌。
“嗯……”尤仕群低声地答应了一声,然后他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随后进来的大夫也惊讶尤仕群竟然睡着了,可是谁归谁,他却紧紧地握住静之的手,不放松……
“病人身体正进一步好转,可是……”大夫的语气仍然犹豫:“你可知道,只有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重担,他才会心身安宁”
“什么意思?”静之和尤洋都不懂。
“这有什么难哒?”鱿鱼插话了:“爷爷是想让妈妈和爸爸结婚,要不他干嘛让妈妈叫他爸爸?”
尤洋缓缓地在静之身边蹲下:“这一次鱿鱼也许猜得对?”
“也许吧?”静之语气微弱的回答他:“可是……他……”
“不要可是不可是的了。”尤洋一把抱过她,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一个吻:“等我,我去找法官!”
第一零四章 结局(中)
所有完美的爱情剧的结尾,都是王子与公主步入婚姻的殿堂,并且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尤洋与静之的婚礼前奏曲,却又像经典的肥皂剧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观礼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至亲好友,薛妈妈和薛然,律师铁轶坤。
由于他们两个都不是本地的身份证,所以婚礼要经过繁杂的审批程序,幸好尤氏在香港的分公司经理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弄好一切。
被请来支持婚礼的是铁轶坤在香港熟识的宋法官,在他的监督下,结婚双方要签署一大堆的法律证明文件。
最让静之惊讶的是婚前财产协议——她刚刚拿到那份协议的时候,吓了一跳。
同样的一份厚厚的协议,同样从铁轶坤手中拿过来,可是这之间却隔了5年的时候,静之强忍住害怕的颤抖,近乎从容的接过协议。
“这是尤先生在两个月前就拟订的协议。”铁轶坤耐心的解释着:“他相信尤洋结婚的时候会用得着。”
“两个月以前?”静之愣愣的重复,两个月以前,正是她回国的时间,难道……
“为什么会有协议?”尤洋皱眉:“我们根本不需要什么协议。”
“相信我,这份协议必须签,不然尤先生不会答应的。”
尤先生不会答应?
静之把目光转向尤仕群,尤仕群此时清醒着,可是他不说话,对铁轶坤的话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静之叹气,尤仕群究竟要做什么?5年前,她已经被那一份放弃孩子抚养权的协议弄得不知所措,这回这份协议难道又是那样?她犹豫半响,终于一咬牙接过协议。
打开厚厚的备忘夹,就是协议的正文了,静之耐着性子读下去,然后脸上的表情开始由勉强变得惊讶……
尤洋劈手夺过那纸协议,他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协议里面再有什么可怕的条款,他首先不答应,但是,他越往下看,脸上的表情越惊讶……
尤仕群竟然把自己名下的股权都正式交给他们了,而且,让静之负责贫困女童的基金会的日常工作,还有尤仕群名下的各种动产不动产,竟然一股脑的都给了他们两个。
“爸……”尤洋困惑的望望尤仕群,这这这……与其说是财产公证,不如说是财产馈赠,或者说是类似遗嘱一样的东西。
尤仕群闭了闭眼,权当是点头,这是他再一次肯定这个协议的真实性。
签协议的时候,静之也觉得怪异,似乎只要是和尤洋牵涉到一块儿,就总是有协议,她匆匆忙忙的签好那一大叠的文件之后,心情也沉重了许多。
难道,这真的是她要的婚姻?
静之偷偷的望了望闭目养神的尤仕群,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为什么早在两月之前就拟订了这份协议?
难道在更早的时候,早在五年前,他逼她走的时候,就已经被既定了这个命运?
不,也不对……静之又想起前前后后尤仕群说的话,办的事,似乎他……他自己也很混乱。
还有,自从尤仕群醒过来之后,表现得实在固执得可怕,他会趁着护士不注意的时候,拔掉点滴针管,然后又发展到公然拒绝服药,只有静之亲自来照顾他才会好一些。
他会吃静之为他熬制的小粥,当然,也只有静之能阻止他拔掉针管。
确切的说,静之就像他的精神之所系,只要看不到静之,他就会不安而且焦虑。
尤洋默默地看着这些发生,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紧接着就是婚礼开始,由于香港曾经是英属殖民地,所以的这种公证结婚还有带英式的风格,先是法官宣读夫妻的义务以及权利,然后是特意为婚礼找来的一个牧师。
“等等,为什么会有牧师?”静之惊讶的望望尤洋。
“因为妈妈和爸爸结婚的时候,就是这个牧师主持的婚礼。”尤洋在静之耳边低声解释,所以爸爸执意让他来主持。
又是爸爸……
静之几乎是有点苦恼的扯扯身上的正式而且完美的纯白小礼服,还有她头上戴着的美丽的布鲁塞尔手工蕾丝头纱——这些都是当年兰儿留下的结婚礼服。
静之很害怕,倒不是害怕这礼服不得体,她怕的是更可怕的结果,她怕尤仕群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把她当成她的妈妈。
是的,她很像她,就像吴妈说的,越看……越像。
“尤洋……”她想说出自己的担心,可是又不敢说。
“你很漂亮。”尤洋微笑着吻吻她的唇角:“别担心爸爸,也别担心现在这个状况,一切有我。”
静之抬头,望着他的眼睛,她第一次这么大胆的公然直视他的眼睛,然后醒悟自己为什么一直没看清——他爱她,就像她爱他一样。
一切有我,只这一句话,就让静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他微笑着握紧。
牧师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年纪已经十分的老迈了,他颤颤巍巍的宣布婚礼开始,然后手捧一本几乎可以称之为古董的圣经说:
“我们今天聚集于此,见证尤洋先生和薛静之女士的婚礼,上帝为证,假如有任何人认为这个婚礼是不符合圣训的,请在此刻指出……”
这是一句例行公事的询问,可是静之听到后却只觉得手心都是汗水,在场的人都是至亲好友,根本没有外人在场,她这是害怕什么呢?
老牧师静默了一会儿,没有人搭腔。
静之回过头望望薛妈妈,站在她身边的薛然皱着眉,脸上的线条紧绷着,他似乎想上前一步,但是薛妈妈抓住了他。
“此刻没有人反对,那么在今后即使有什么理由,也请就此静默……”
老牧师的话还没有说完,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等一等,我反对!”还没有看到人,就听见一个宏亮的声音:“婚礼不能举行。”
躺在病床上的尤仕群突然睁开眼睛,所有的人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望向门口。
进来的人是爱坦,还有韩城……
“见鬼……”尤仕群呻吟。
“不是鬼,是人。”爱坦拖长了嗓音回答:“仕群,你这不是在咒我们呢吗?”
“你们要什么?”尤仕群一反虚弱而且萎顿状况,语气变得尖锐了一些:“我不允许你们阻止他们的婚礼。”
“阻止?”韩城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我们不是来阻止的,正相反,我们是来参加婚礼的,老尤,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孩子们结婚,竟然办得这么寒酸。”
尤仕群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你越来越抠门啦!”韩城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一大包纸袋放在尤仕群的床边:“这是我给新人的礼物。”
纸袋被撕开,然后所有的人发出惊呼——那是一串璀璨而且晶莹剔透的钻石王冠。
“等等……”尤洋拦住他:“韩叔,我爸他身体不好,你不要刺激他。”
“怎么叫刺激?”韩城撇撇嘴:“做爸爸的,给儿媳妇一点礼物也不成吗?”
所有的人都愣住,然后他们的目光从韩城的身上移到尤仕群的身上,铁轶坤吐出一口气,他终于醒悟到为什么之前所有的人都认为尤仕群是尤洋的亲爸爸了。
韩城的身材与脸部轮廓和尤仕群很像,那么……
所有的人又都转过头去看爱坦,这个女人又是谁?
爱坦叹口气,她本不想来,没想到韩城还是导演了这场戏剧性的会面,“和我没太大关系。”她面对尤仕群的目光摆摆手:“我当年一直以为孩子是你的。”
这下可好了,情况混乱得离谱,好在铁轶坤着这两个人一进来的时候,就将法官与牧师请到了一边的休息室去休息,这混乱的场面只有这些家人看到。
“好了,不要吵了!”尤洋的嗓音突然穿透乱作一团的谈话之中:“现在的重点不是我是谁的孩子,我现在只想要一个顺顺利利的婚礼。”
“哦?那当然!”韩城拍拍尤洋的肩头,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马上就好,你说对不对,老尤……”
这一次连静之都要朝天翻白眼了。
总算在吵吵嚷嚷了半天之后,牧师和法官又被重新请出来,老牧师用雪白的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那么,如果没有异议,婚礼继续……”
“等一等!”又是一个宏亮的胆识又带有一点腔调的声音在房门边响起。
又来了,这一次换作尤洋几乎想杀人的转过头,他要杀了胆敢阻止他的婚礼的任何人!
可是,这一次他怔住了。
房门边站着的竟然是一位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的外国美男子,他深褐色的卷发里面跳动着一缕缕仿若阳光一般的金色,贵族化的五官以及他微笑的时候露出的雪白牙齿,再配上他那榛绿色的眼眸……
乖乖,优质帅哥一枚……
第一零四章 结局(下)
更让尤洋握紧拳头的,竟然是站在他身边的静之,在看到这帅哥的时候竟然挣脱了他的手,向门边的他跑去:“帕特里克?帕特里克,真的是你吗?”
尤洋愣在当地,他可以从静之的声音里面听出兴奋、惊喜,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小女儿的娇嗔……
他愣愣的望着静之跑入这个男人的怀抱,而这个帕特里克微笑着抱紧静之,原地转了一个大圈儿,静之雪白的裙裾仿若栀子花的白花瓣一般飞扬……
静之竟然在对另一个男人微笑,而他们似乎很熟,尤洋握紧拳头,制假刺入掌心,很痛……也许不是掌心在痛?
是心痛,他虽然知道静之说过有一个未婚夫,可是他从未把那个脸孔模糊的男人具体化,可是没想到……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
要是按照五年前,或者两个月以前的尤洋,他也许会一怒之下甩袖子走人!
可是,现在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似乎变得冷静了不少。
“静之……你结婚,竟然不告诉我?”帕特里克放开静之,握住她的肩将她推开一点:“要不是我接到薛然给我打的电话,而我也正好在香港中文大学开国际学术会,我可真的敢不及来了。”
薛然?静之恍然回头,薛然躲开她的目光,这孩子,即使自己没戏了,还是不死心。
尤洋蹙眉,这男人说的是哪一国的语言?不是英语,也不是法语,更不是俄语,对了,静之说过这些年她去的是意大利。
意大利……尤洋对意大利的男人的理解,仅仅来源于足球,意大利的足球可是拥有广大的女性球迷,只因为那些帅得让女人尖叫的帅哥们。
这些意大利人,作为古罗马人的后代,他们几乎继承了祖先所有的优秀品质,可以说,欧洲的古典美男子是非意大利的男人莫数的,他们棱角鲜明的罗马式脸庞,忧郁深邃的眼神,强壮如阿波罗战神一般的体魄,再加上仿若古罗马角斗士一般的男子气概。
意大利的男人简直就是天生的完美情人的代言词,静之如果看不到这个男人的完美之处,她可是真的瞎了眼了,而他也可以肯定,静之也不是瞎子。
尤洋大步走上前去:“静之。”他虽然叫着静之,可是目光一直没有移开帕特里克的脸:“这位先生是谁?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哦。”静之回过神来,“尤洋,这是帕特里克,他……是非常好的一个朋友。”
“哦,小静……”帕特里克的脸上闪着魅惑众生的微笑,他说的汉语仍然比较生硬:“你可不仅仅是我的朋友。”
他冲尤洋伸出手来:“看来你就是那个幸运的出现在小静生命中的真名天子了。”
“哦……”静之低声纠正着:“是真命天子,不是真名天子。”
“嗯,对……”帕特里克紧紧地握住尤洋的手,给他一个老朋友般的微笑:“小静有的时候比较固执。”
“嗯,我知道。”尤洋眯起眼睛,望着他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防备,这个男人,他还知道静之的什么迷人性格特征?
饶是静之天生的与世无争的性格,可是,当两个男人久久地握着手不松手,当他们的目光几乎要碰出火花,静之可不能神经大条得看不出他们之间突生的敌意。
“好……好了。”静之在背后拽拽尤洋:“帕特里克你先坐,我们的仪式一会儿就好了。”
“要我坐?”帕特里克也是为粗眉毛:“我相信我刚刚已经把我来的意图表现得很清楚了,我是来阻止这场婚姻的。”
“阻止?你凭什么?”尤洋也火了,他的语气也变得火药味十足。
“静之答应过我。”帕特里克转头,宠溺的望着静之:“小静,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要作我城堡的女主人?”
“不!”静之在尤洋开口前急急的否认:“那是玩笑,而且我说的是你城堡里面的图书室。”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尤洋一把抓过静之:“她是我的,五年前就是了,在今后更是!你想要她?想都别想!”
“哦,静之……”帕特里克根本不理尤洋,转头望着静之。
静之咬咬牙,转过头去,冲站在一旁充当花童的鱿鱼招招手:“鱿鱼,过来。”
装扮得像小天使一样的鱿鱼跑过来,静之握紧孩子的手:“这是我的孩子,叫鱿鱼,今年五岁了。”
帕特里克静静的望着孩子,然后蹲下身和他平视:“很高兴认识你,你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
“哦,谢谢。”鱿鱼老实不客气的接受了赞美,然后眨眨眼睛:“你也很漂亮,叔叔,不过,我不会因为你夸我,就出卖我妈妈噢。”
“哦?那怎么样你才会把妈妈让给我呢?”帕特里克的兴致更浓了,索性问个够。
“叔叔,你好笨噢。”鱿鱼摇摇头:“妈妈就是妈妈,怎么能让给爸爸以外的人呢?”
“哈哈哈……”这句童言无忌的话逗得帕特里克大笑起来,他抱起鱿鱼,重重的在他的小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好孩子。”然后站起身,平视着尤洋:“我输了,不过我输在没有比你早认识静之。我更输在我没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
“我明白……”尤洋回望着他,霎时间敌意竟然化成温暖的笑容:“所以我更加珍惜。”
“希望你没有说谎。”帕特里克榛绿色的眼眸颜色变得更深:“如果你说谎,我会随时来带她离开。”
“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的。”尤洋也微笑。
终于,被中断的仪式又继续进行。
老牧师缓缓地向他们说道:“我要分别问你们两个人同样的问题,这个问题很长,请在听完后再回答。”
他们点头。
“尤洋,你是否愿意娶薛静之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尤洋的声音很宏亮。
“薛静之,你是否愿意嫁尤洋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
然后是交换戒指,牧师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戒指是金的,表示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黄金永不生锈、永不退色,代表你们的爱持久到永远。是圆的,代表毫无保留、有始无终,永不破裂。”
静之低头望着尤洋给她套上的指环,眨眨眼睛,一刹那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尤洋,请你一句一句跟着我说: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娶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丈夫。”
尤洋语气坚定地说了。
“薛静之,请你一句一句跟着我说: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嫁给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妻子。”
静之也一句句的重复那个誓词。
“请你们两个人都一同跟着我说:你往哪里去,我也往哪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哪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仿佛,这仪式与誓词起到一个精神净化和催眠的作用,念完这些,静之的心灵无比的平静。
“根据圣经给我的权柄,我宣布你们为夫妇。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老牧师念完最后一句,然后冲他们微笑:“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尤洋抱紧静之,狠狠的,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激情深深的吻住她……
静之,终于是他的了……终于……他的爱,他的心灵都平静了……
童话故事中的完美结局,总是以一个美满的婚姻划上句号的,不是吗?
--全书完
番外1
婚礼结束,静之被指示着背对所有的人,抛出她手中的捧花,她是打定主意抛给丁蕾的,所以她故意在转身之前向人群里面望了望。
丁蕾微笑,可是她却冲静之摇了摇头。
静之哪里管得了那些,转过身闭上眼睛将捧花向身后的右后方扔出去……
然后,似乎所有现场的声音突然沉静下来,静之转身,捧花被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爱坦接到了……
爱坦脸上的神色似乎变的很古怪……
“呵呵,”韩城摇摇头:“这捧花找错了主人。”
爱坦蹙眉,将捧花举到胸前仔细看看:“呵,怎么说找错了人?我确实是单身啊。”
“可以……”
“有什么可是的?”爱坦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你难道不相信有人会娶我?”
“相信!”韩城忙不迭的点头,其实他目的是不想让她再争论下去,算了,谁敢娶爱坦啊?吉普赛人一样的不定性,除了他,谁还会……
韩城突然愣住,他刚刚在想什么?他……爱坦……他的额头上突然沁出细密的汗珠,他这是怎么了?虽然当年的一次错误,尤洋诞生了,可是当年,是爱坦帮他当成了尤仕群……
他,永远是替补。
韩城的目光,望向一身雪白衣裙的静之,兰儿……即使在兰儿的眼里,他也只是一个朋友,他突然觉得心情懊恼,他可是孟加拉湾最有名的海盗,怎么会沦为如此一个凄惨的境地?
尤仕群,都怨尤仕群!他皱着眉头望望躺在病床上的尤仕群,又叹了一口气,这老家伙这一次真的病的很重,不过也是活该!
“韩……韩先生,”尤洋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思绪。
“哦?怎么了?”
尤洋脸上的表情也很尴尬,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称呼这个实际是他生父的男人:“我们先离开这里,我爸……他有话要和静之说。”
当所有的人都离开,房间里面只剩下静之还有尤仕群。
静之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尤仕群你知说什么好。
“静之,我的孩子……”尤仕群犹豫了一下,向静之伸出手。
静之拎起裙摆,一步步走向尤仕群的病床,轻轻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孩子……”尤仕群闭闭眼睛,脸色苍白,可是他强打精神:“你很漂亮。”
“谢谢尤先……谢谢爸爸……”静之还不适应这个称呼,勉强叫出来,脸颊尴尬的红了。
“恩……爸爸……再叫我一声。”尤仕群叹息着:“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当年我仍掉的女婴,在我的梦里那个女婴会叫我爸爸,每一次我都会做着噩梦醒来?”
静之摇头,她的手背尤仕群抓在手里,握紧……她低头望着,却不敢逼视尤仕群的目光。
“静之,相信我,当年我并没有让人把你扔在那个可怕的地方,我是让他送你去福利院,而且,我还给他一大笔钱让他捐给福利院……是那笔钱害了你,如果没有那笔钱,也许你真的会被送到福利院……”
“爸爸,”静之抬起头:“你的身体不好,不要再想那件事了,我……”
“不,我要说。”尤仕群握紧静之的手:“我要说……我本以为,本以为你的父亲另有其人,我想威胁着把你送到福利院,逼迫你妈妈说出那男人的名字……”
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我本想几天之后去福利院接你回来,即使你不是亲生的孩子,我也没想着真的扔掉你。
我当时想,我会给你女儿的名分,我会逼迫所有人把你当成我的亲骨肉就像尤洋一样,可是,那笔钱害了你,那个黑心的仆人送走你之后马上辞了职。
等我几天以后想去找你的时候,却发现福利院那两天根本没有收养女婴的登记,你失踪了……”
静之可以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沮丧,她可以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在颤抖:“静之,你能原谅爸爸吗?”
“爸爸,一切都过去了,”静之低声说:“毕竟我被妈妈捡回去了,这些年也没有受过多少罪。”
“不要说了,我的女儿……”尤仕群颤抖着嗓音,他想起初次见到静之时的模样,静之笨拙的挺着大肚子——那是她为了救她的养母,被迫出卖自己时候的模样。
而当时,她正被吴彦雅千方百计的追杀,他做了什么?冷血的算计着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只怕她真的阻挡了尤洋的大好前程。
一想到这个,一想到这些,尤仕群的心就在滴血。
“静之,静之,我的女儿……”他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坐起来,将静之搂在怀里……
静之僵硬了一下,然后释然,这不是一个男人搂女人的方式,这是一个父亲,搂着刚刚出嫁的女儿的方式……
“爸爸……”静之犹豫着叫出这个仍显陌生的次:“爸爸。”
“原谅我,孩子,爸爸是一个坏人。”尤仕群仿佛象是喝醉了,口中喃喃的不知所云:“该死的,我甚至曾经还想过……”他没有说出余下的话,可是静之可以从他悔恨的语气里面听出一些什么。
静之想起自己刚回国的时候,尤仕群对她的态度,那个时候的他,似乎更将她视为一件昂贵但是志在必得的猎物……
很显然,她突然醒悟的颤抖也提醒了尤仕群,他缓缓的放开她,语调沙哑而且充满了自嘲:
“在佛教的转世轮回的传说里面,曾经有这么一个说法——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
因为曾经的错过,所以,千回百转,历经天堂和地狱,这个女孩在这一世来投胎做他的女儿,所以,爸爸会把一辈子都爱都留给女儿,女儿是他心底最柔软,最想保护的女人。
也许,在潜意识里面,我早就发现了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才会不断的难为尤洋,甚至去刺激他的愤怒……哎,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坏的爸爸了?”
“爸 爸,求求你不要说了。”静之抽噎着摇着头。
“哎,妆都哭花了……”尤仕群微笑着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我一直把尤洋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抚养,你嫁给他之后,你既是我的女儿有是我的儿媳,而他也一样,既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女婿,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像我一样……让愤怒还有误解毁了一生。”
“不,不会的……”静之抽噎:“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觉得丁蕾师姐很适合你。”
“丁蕾……她是个好女人……”尤仕群一时失神:“不过,她早就告诉我她不适合我,我也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爱她,我……已经给不起爱了。何况……自从你妈妈死了,我早已经断了再婚的念头。”
“可是……”
“好孩子,不要多说了,”尤仕群微弱的微笑:“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爸爸会活下去的,我还要看着鱿鱼长大,娶妻生子,相信爸爸,我不会放弃生命。”
尤仕群的神情虽然萎顿,可是目光里面已经散发出无法熄灭的勃勃生机,他握紧静之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好了,你去找尤洋吧,你们已经订好度蜜月的飞机票,再晚就要迟到了。”
静之点点头,她看着尤仕群一根一根的松开紧握她的手指,深邃的目光里面盈满了浓浓的爱,那是父爱——超越了情爱的父爱……
二、新婚夜
“这是您的房卡!”
柜台的服务员向静之微微一笑,静之向她道了谢,有点神经质的猜想这个服务员会不会猜出他们来这个度假山请做什么的。
“祝您新婚愉快,”服务员又笑了一下:“现在是结婚旺季”
五年了,五年前,是她自己一个人心情忐忑的拎着小包包来这里,现在……
她回过头,望着尤洋站在大堂中间,与一个经理模样的说着话。
静之咽下一声呻吟,尤洋怎么会又选这个度假村?
这里,是五年前他们初次相会的那家度假村,坐落在3A级国家风景区,风景是没话说啦,而且相对来说有足够的隐秘,是幽会和度假的好去处。
可是度密月?
静之咬咬牙,这里是尤洋定的?她一会儿非要和他好好理论一下不成。
选这里度蜜月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静之!”尤洋远远的冲她喊了一声:“服务员先带你去房间,我去看看晚餐的安排。”
“哎……”
静之望着服务员将行李放在小木屋的大厅里,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忧郁起来,她透过窗子望向木屋的小院,那里还有那个爬着藤蔓的秋千架。
一切都像五年前一样,屋子里面的壁炉、沙发、原木地板上随意扔着的靠垫,一切……都像五年前那样,不……又不一样。
“静之……”尤洋的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你在那里?”
“我……我在这里。”静之的声音在卧室里面传来:“你等等,我在整理行李。”
尤洋微笑,推开卧室的房门:“好了……静之……”
他突然惊讶的发现静之坐在床边,抹着眼泪。
“怎么啦?”尤洋几步冲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怎么……”
“还能怎么样啊?”静之赌气地反问:“你把我弄到这里来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想……”
“没有,你怎么会那么想?”尤洋苦笑着:“是我事先没和你说,不过,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啊。”
静之转身背对他,试图隐藏她的迷惑与受伤害的感觉:“回忆五年前的那几夜,对你如此重要吗?”
尤洋的手搭在她肩上,温柔但是不失为坚定地将她拉进他的怀里:“你明知道不是这样。我只是想……重新认识你一次……静之,这一次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做对,我要弥补我们第一次的遗憾。”
静之怔住,她的身体震颤地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她可以感觉到他慢慢的把她拥入怀中,她可以感觉到他肌肉坚实的身躯抵着她的柔软。
“静之,”他继续说:“这是我们的蜜月,但是,其实五年前……我们……”
他将她拥入怀中,用炽热的双唇吻住她,那坚定的缠绵令静之最后一线抵抗的念头都消失殆尽。
“静之,你愿意为了我,做一件事吗?”他在激情地狂吻之后,喘息着停下来,语气沙哑地喃喃着。
做一件事?
静之抬头望着他坚毅而迷人的嘴唇,再向上望着他半闭的眼睑上长长的睫毛,霎时间所有的防卫与恐惧都飞向了九霄云外。
他爱她,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愿意,我愿意……”她低声呢喃着。
“说你爱我……”
他捧起她的脸,夜幕已经逐渐低垂,木屋慢慢的沉入了很暗之中……黑暗……
静之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这黑暗,这可怕的黑暗突然令她难受极了,她记起来五年前的那一夜,她记起来那狂野的一夜又一夜,她记起来她的小腹是如何剧烈的绞痛,但是他却像是一个恶魔一般一遍又一遍的进入她的身体。
天啊,那个可怕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试图挣扎,可是却突然找不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忘不了……忘不了那屈辱的疼痛……
尤洋的怀抱慢慢的僵硬:“静之……”他试探的叫着:“你怎么了?”
“不……”她歇斯底里地哭泣,却不敢说出心里的感觉,她不想让尤洋知道自己当年对这里留下了多么可怕的记忆,她紧紧的拥住他的身体:“不要,现在不要让我说……求你……”
尤洋怔住,他僵硬的愣在当场,他想起静之望见帕特里克的时候的惊喜,他想起五年前他进入静之的时候,那不见了的那层膜……
他的心脏突然狠狠的缩紧,他爱静之,爱得近乎于疯狂,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竟然会像一个疯子一样偏执于想听到她亲口说出她也爱他?
他是不是疯了?
尤洋低头望着脸庞的轮廓,木屋里面这一次没有挡窗帘,他可以看到她脸颊上滂沱的泪水……
他抬起手指,拭去她的泪,恨自己为什么会被突然涌现的妒忌冲昏了头脑。
……他想杀了所有碰过她的男人……所有的,所有留给她痛苦或者是激情的男人,包括他自己!
静之抽噎着,紧紧的拥住他,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些伤痛,她只想记住美好的回忆,可是为什么?
“尤洋,”她低声哀求:“把灯开开,我怕黑。”
“不要说其他的,什么黑暗什么……不要说借口!”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他抓住她的肩:“告诉我你爱我,你只要告诉我就好……”
他的语气里的痛苦突然穿透了静之迷蒙的意识,她惊讶的伸出手,试图抚平他纠结的眉头:“你说什么?”
“说你爱我。”他把他的头埋入她的肩窝,他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痛楚:“不,趁着还是在黑暗里,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静之静静地问。
“多少……”
“什么多少?”
“多少个男人……”他慢慢地说出这几个字:“在我之前,或之后……”
“你……”静之愣住,她缓缓地抬起手,捂住嘴,捂住惊讶的惊呼还有一声类似哭泣的哀鸣,尤洋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在说什么?”静之傻傻的又问一句。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尤洋怒吼一声,他为什么会这么在乎:“我只想知道除了那个帕特里克还有谁,还有谁?”
他剧烈的喘息着,低头捕捉住她的唇,他的舌占有式的入侵,吞掉她的惊呼和喘息:“这里,”他拿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还有这里,”他拿着她的手向下:“都在疼,只要一想到除了我以外还有人碰过你,我就……”
他的喉咙哽咽,他将她压在身下,气息狂乱,剧烈地喘息:“我全身都在发痛,我……我不在意你让我更痛一些,告诉我,省得我天天在心里胡思乱想。”
尤洋……他这是在……妒忌……
静之背着像突然的认知吓得猛然张开眼睛,黑暗中她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因为激情还有其他的莫名的原因而扭曲。
“尤洋……”她试探着问:“你真的想知道?知道以后保证不生气?”
“保证,我保证……”尤洋也怀疑自己的保证是否会生效。
“你能保证你不会因为我说的话,在以后的日子里面……”静之攥紧拳头,她真的要试一试尤洋究竟爱她有多深:“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会不会拿这件事打击我呢?”
“我不会……”尤洋犹豫着……
“你确定吗?”静之小心翼翼地问:“你如果不确定,那么我还是不要说了。”
“不,一定要告诉我!”尤洋近乎于固执的扳住她的脸颊:“告诉我,我只要知道就好。”
“你为什么要知道?不知道岂不是更好?”
“我要知道……”
静之叹气:“没有帕特里克,帕特里克的朋友。”
“那到底……”
“只有一个,”静之低声说:“他夺走了我的第一次,而且,我根本都不认识他。”
尤洋愣愣的听着:“那他是强迫你了?”
“没有,他没有强迫我。”
“好,我知道了。”尤洋的语调变得平淡:“谢谢你告诉我。”
静之乐意感觉到他的僵硬,一时间她的心脏一缩,她真的想就此蒙混过去得了,尤洋这榆木脑袋,她说得多清楚啊——他夺走了我的第一次,而且,我根本都不认识他。指的不就是尤洋自己吗?
该死的尤洋压得她好难受,静之在他的身下满满的蠕动:“好了,现在放开我吧。”
“你……”尤洋突然又继续问:“恨他吗?”
“不,我不恨,”静之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爱他。”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把重锤,锤在尤洋的胸口:“你爱他?”他的声音破碎。
“嗯……”静之就要笑了,尤洋真的爱她,她现在可以肯定了,但是,为了惩罚他的后知后觉,再逗逗他。
“那你为什么爱他还答应嫁给我?”语气已经明显的变酸。
“因为你不断的在求我嫁给你啊,”静之差不多要笑出声来。
“算了,”尤洋放开她,赌气地转过头,背过身子。
“怎么啦?”静之碰碰他的肩头:“生气啦?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算了,我没兴趣。”尤洋的语气闷闷的:“我困了。”
“真的不想知道他的名字吗?”静之在他耳边呵气:“我还是说出来吧。”
“不要,我不要听!”他咕噜一声坐起来,孩子气的捂住耳朵。
“听好啦!”静之在他耳边大声喊:“他叫尤洋,当年是一个冒冒失失的毛头小伙子,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只知道……”
“你说什么?”他没有听错么,尤洋猛地回过身,抓住静之的肩头:“你再一遍?”
静之静静地望入他的眼眸深处:“有很多话,我只说一遍,我爱你!”
“静之……”尤洋拥紧她,紧得两人之间容不下一丝的空隙,“你说的是真的?不,不!我真该死,我……我其实早就知道……那一夜你很不舒服,我……”
“我没有那层膜……”静之低声问:“你不奇怪吗?你不怀疑吗?你会相信我的话,而不相信你看到、感觉到的?”
“我相信你的一句话,多过相信看到的。”尤洋低声说:“那层膜真的就那么重要?吴彦雅倒是有……”
“又是吴彦雅……”静之叹气。
“静之,”尤洋低声说:“原谅我,我仍然有男人的劣根性,我被那么多的假象蒙蔽了眼睛。”
“代孕母亲不能是处女,”静之吸吸鼻子:“那层膜,我去医院弄掉了。”
“静之……”尤洋颤抖的拥紧她:“原谅我,原谅我对你的伤害……”
“好,”她浅笑:“那么罚你也在床上任我为所欲为三天,然后我们就此扯平。”
“好,”他翻身压住她:“从明天开始算吧,今晚不算……”
三、第一夜
静之不知道新婚夜过后的第一天早晨是什么时候来临的,不过当尤洋吻醒她的时候,天才刚刚蒙蒙秀亮。
“起来啦!小懒虫!”尤洋在她的耳边轻轻呼唤着,静之醒过来的时候身体一僵,黑暗……她的大脑空白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翻了一个身,将尤洋沉重的身躯向一边推了推:
“这么早啊,我还没睡醒……”
“不要睡啦!”尤洋轻笑:“起来啦。”
“不嘛……”静之叹息:“为什么要这么早?”
“因为……我们要去洗澡。”尤洋坏坏的笑着。
“什么?洗澡?”静之困惑的重复了一句,然后下一刻就被尤洋抱了起来。
“对,洗澡……这里这间浴室的构造很不错。”
暧昧的语调,还有如假包换的欲望……静之猛地睁开眼睛……
尤洋已经推开了浴室的门,仍然是那巨大像个小型的水池的浴缸,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谷。
“哦……”静之任他抱着她滑入温暖的池水:“这,好奇怪……”她不安的在他怀里蠕动着:“我,不习惯洗泡澡。”
“嗯,会慢慢习惯的。”尤洋微笑,池水轻微的失重可以让他轻轻的托起她的身子,调试好了一个好一点儿的角度,搂紧她,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双手轻轻为她按摩浑身酸疼的肌肉。
静之仍然昏昏欲睡:“尤洋,好舒服……啊……”她轻喘,原来……尤洋这些貌似体贴的动作都是有原因的,他不温柔,但是也十分坚定地进入了她。
这个姿势好奇怪,静之咬紧下唇,手指掐入他的肩背,低声呻吟着:“你……你这是预谋很久了对吗?”
“嗯,从那次抱你在这里洗过一次澡之后,我就一直在想……”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静之愣住,忘了挣扎,尤洋趁机进入得更深,他的目光因为难以疏解的欲望而变得深沉:“还记得第一夜……,你昏过去了,我抱着你来这里清洗……”
“哦……”吸鼻子,嘟起嘴:“你倒是胆大,没想过摸摸我还有没有气啊?不怕抱着一具被你弄死的尸首啊。”
“呵呵……”尤洋从胸腔里发出好听的笑声,语气里带着莫名的疼惜:“当年的我,真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大混蛋吧?”
“都过去了……”静之用鼻子小心的蹭蹭他:“喂,不是说好了这三天要罚你也在床上任我为所欲为么?怎么又被你抢了先机?”
“我答应的是床上哦,现在又不是在床上。”尤洋偷笑,然后握住她的小拳头,正色道:“不要闹,这么早来这里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静之困惑。
“日出!”
“嗯?”尤洋的话音还没落,静之回头,也就是那一瞬之间,东方刚刚还是发白的天空就越出一轮红日,万道霞光瞬时间耀亮了他们……
静之惊讶得睁大眼睛,望着那万道霞光,这光芒笼罩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身躯,给所有的事物都镶上了一条金边儿,他们的目光相遇,然后是唇舌……
爱……在这万道的霞光中……
“不算,这一次不算。”静之喃喃着:“罚你每天陪我看日出。”
“我宁可要点实际的东西。”尤洋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暗示:“不会只有日出就满足了你吧?”
“难道还有别的?”静之脸红的后退。
“太多东西了。”尤洋向下看。
静之挣脱他游到池子的另一边:“比如?”
“比如饥饿……”尤洋一语双关的继续和她调笑:“喂饱丈夫是妻子的职责。”
“我不认为!”静之撩起水泼向他:“怎么不说喂饱妻子是丈夫的职责?”
“哇,我听到了什么?难道这就是某人在抱怨欲求不满吗?等等,不要跑……”
“哈哈,这个,只有你当事人知道喽。”静之手忙脚乱的在池子的另一边爬上去,赤着脚逃出浴室,乒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然后是落锁、钥匙转动的声音。
“静之!”尤洋拽拽门,被锁死了?“静之,你在搞什么?”
“让你冷静一下啊!”门外的静之的声音闷闷的:“好好反省吧!”
“开门!”尤洋敲门:“不开门我可要跳悬崖啦!”
“不开不开!”静之的声音隐隐传进来:“我去吃饭啦,你好好反省。”
“再不开门小心我出去怎么收拾你!”
“不怕,不怕,我才不怕你……”
“静之,”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快开门!”
“不开!”静之咯咯笑着,她从来没有和尤洋玩儿过这样的追逐游戏,好玩。
可是,浴室里面再没有了回答。
静之等了几分钟,试着敲敲门:“尤洋?”
……
静之有点着急了:“尤洋?”
……仍然没有声音,急急忙忙的用钥匙打开房门,浴室里面空空如也。巨大的浴缸里面平静无波,窗子是开着的……!
“尤洋?”她明显的慌乱起来,匆匆地向那大开的落地窗跑去,浴缸里面的池水突然移动,还没等静之回过神,躲在水里的尤洋已经一跃而起。
“噢……”扑通一声巨响,两个人都栽进了水中。
度假山庄的总服务台接到一个电线号木屋的晚饭仍然是送到房间里去吃。
四、第二夜
第二夜,静之死也不肯和尤洋在木屋里面晚餐了。
“拜托,我们出去吃。”静之把手放在尤洋的胸前,微笑着:“我们再不出现,那些每天经过咱们木屋前看着门上挂着免打扰牌子的人,说不定会笑话咱们的。”
“笑话什么?”尤洋抓住她的手腕,在她的耳边吹气:“我们是蜜月,蜜月的意思明白吗?就是……一个月不下床……”
他一个翻身将静之定在身下,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芒:“怎么样,这个提议如何?”
“哎,哎,我服了……”
喘着气,静之挣扎着从他的身下挣出来,尤洋伸出手,微微触摸她的唇,然后他的嘴角牵动,虽然结婚不久,但是他们之前已经在一起一个多月了,可是现在,静之和他在一起仍会害羞。
他微笑,说不高兴绝对是假话,他想到他们曾分享的激情,还有刚刚知道的真相……
他是静之唯一的男人,这个,简直就像一个无法预期的礼物,他摇头,他真的有那么传统吗?
即使静之在这些年里有过别的男人又如何?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她爱他就好。
可是他知道,静之这些年的守身如玉,是他意外得到的一项大礼,让他无法轻慢。
五年前,他们之间只有欲望,或者说,除了肉体什么都没有,也许,还有同情?
但是现在,在经过这么多之后,他知道自己是爱静之的。
他漫不经心地望着静之挣脱他的怀抱,优雅的去拿放在床头的睡袍,仿佛刚才他们之间那些激情的爱从没发生一般。
他牵动嘴角,微笑着问:“你真的不愿意和我一起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吃晚餐?昨晚,我记得我把奶油抹在你的小腹上的时候,还有我进入你体内时,你那些呻吟难道是抗议?”
“啊……”静之绯红了脸,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讨厌。”
“还有,”尤洋坏坏的笑:“我记得昨天半夜,是谁把我弄醒的?好像我才是那个被吃豆腐的人吧?”
静之在他轻咬她的指尖的时候轻轻颤抖,“尤洋……”她半是迟疑、半是投降的低声呻吟:“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尤洋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你忘了你是怎么进攻我的?今天……我想让他们再送奶油蛋糕做晚餐。”
静之狼狈不堪的推开他,脸红得像苹果:“我好渴,我想喝水……”她匆匆忙忙的起身,把睡裙套上:“你喝啤酒吗?冰箱里有……”
啤酒……
尤洋微微一笑。“谢谢,不用啦,我刚刚喝了一罐。”
静之不知道五年前的那罐啤酒,尤洋坐起身,半倚在靠枕上,看着静之打开冰箱,在一大堆饮料中找着她的矿泉水,他突然笑了:“如果有德国啤酒,给我一罐。”
“德国啤酒?”静之喃喃着,“好像没有,一会儿去超市买吧。”
尤洋静静地注视着她被纤薄的睡裙勾勒出的纤细腰肢、坚实微翘的臀,还有露在裙子外的两条长腿,慢慢的由被渴望主宰了他的感官。
他这五年来,每一次的午夜梦回,都是静之怀着孕的笨重身躯,可是他却抑制不了对她的渴望,他曾经发狠的假设,一旦他再一次找到她并且拥有了她,他的心里就不会再有那种迷醉的感觉。
可是,没想到的是,再一次相遇,他竟然要不够她,更甚的是,他想要她只成为自己一个人的,哪怕……哪怕用孩子绑住她也在所不辞!
现在,如愿以偿的结婚了……他一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定自己对她的欲望并不仅仅是欲望,这其间满满的都是爱。
静之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她略显急切的喝下一口含汽的矿泉水,转过头,发现他的目光仍在她身上梭巡,他的眼眸里面闪着慵懒的挑逗。
“静之……到这里来,我要喝你瓶子里的水……”他虽然说的是水,可是他的目光却望着她的胸前。
静之只觉得两腿发软,她对他的目光没有免疫力,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不,不要这样。”
“听话……”
仿佛是被催眠了一般,静之慢慢的走向他,目光都被他锁定……
引诱成功!谁说美男计不奏效呢?
欢爱过后,静之沉沉睡去,尤洋松开她溜下床。点燃一根香烟——这是他在这五年里养成的几个不好习惯之一,光着身体走到窗边向外望。
远远的,太阳慢慢的落山了,天边那夕阳金红的光影照进屋内,给所有的景色都笼罩上迷人的金色光影……
他斜倚在窗边,缓缓的,他吐出一口烟,一抹淡定的笑容牵动了他的唇角,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是爱了。
可是……他攥紧拳头,他知道自己还是很卑鄙,他做了那么多伤害静之的事情,难道现在的这些幸福真的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痕吗?他还记得她颤抖的哭泣……
静之躺着没动,她悄悄的透过半掩的眼帘注视着尤洋,看到他苦恼忧郁的侧影,她的心猛一沉。
她的心慢慢的被悲伤弥漫,尤洋那完美阳刚的身躯斜倚着窗子,虽然神态上很轻松,可是他僵硬的肩膀还有严肃的五官,都泄漏出他正在陷入一场心灵的挣扎。
欲望还有爱,在他们之间的欲望能维系这个爱多久?
现在尤洋爱她,而当年,尤洋是爱着那个吴彦雅的,不然他不会对她言听计从的来和自己相会。
而这一次蜜月,又选到这里……静之犹犹豫豫地望着尤洋,难道他又想起了吴彦雅吗?
“醒了?”尤洋突然感觉到了静之的注视,掐灭了手中的烟,转过头望着她,眼中的忧郁慢慢褪去:“今晚,我们去餐厅吃饭。”
“好!”静之点头,尤洋带她去哪里她都会答应的,因为……她爱他。
这个度假山庄面积不小,除了好多的度假小屋之外,还有一家装饰考究气氛一流的餐厅。不要看着餐厅坐落的地方偏僻,可是这里的环境一流,每一天都有很多的客人驱车来吃饭,所以总是客满,订晚了就没有位置了。
尤洋似乎早早的就订好了位置,所以当他们一走到餐厅门口,侍者就把他们领到最里面靠窗的位置,这个座位被两盆热带绿色植物挡着,视角不错,但是同时又很隐秘……
“想吃什么?”尤洋打开菜单,静之望着他完美的侧脸:“随便。”
“哦?有随便么?”尤洋转过头问侍者。
“有清炒随便。”年轻的侍者欣赏的目光在静之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很有礼貌的建议他们看看菜谱第一页的厨师推荐菜。
尤洋熟练的点好菜,又选了一瓶红酒,在静之脸上印上一吻之后去了洗手间。
餐厅里面的灯光幽暗,静之支着下腭,静静地望着餐厅里面进餐的人群,来吃饭的一般都是情侣或者是夫妻之类,每一桌的人都不多,三三两两的安静的吃饭。根本没有城市里大餐厅的嘈杂感。
她的目光在餐厅里转了一圈,突然停在了刚刚进门的两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男的高大英俊,但是脸庞瘦削,仿佛有一丝阴霾的神色。而……那个女人……静之几乎吓呆了,那高挑靓丽的身材,还有冷艳美丽的脸蛋儿——竟然是吴彦雅?!
乖乖,怎么会这样呢?
又在这里遇到吴彦雅,静之仿佛一下子又变成了五年前的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儿,这简直是梦魇,吴彦雅怎么也会来这里?
手心里都是汗水,静之神经质地往椅子里面缩了缩,好在吴彦雅他们的位置离门口很近,还是背对着他们的,静之紧张的望了又望,生怕她回头看到自己。
“看什么呢?”尤洋回来奇怪的问她。
“没……”静之支吾,她不知道尤洋要是知道吴彦雅也在这里会如何反应,确切的说,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想像个小鸵鸟一般的忽视那个女人。
不一会儿,菜品就都上齐了,尤洋嘴角含笑的将清炒随便向她面前推推:“喏,你的随便。”
静之夹了一大筷子,然后看着尤洋将像血液一般红的红酒给她倒一点点:“怎么不喝你喜欢的德国啤酒?”
“噗……”尤洋差点将红酒喷出来:“拜托,不要逗我……”
“怎么啦?”静之奇怪。
“等我回去告诉你,”尤洋微笑着给她夹了一个生蚝:“吃吃这个。”
那是放在盛了碎冰的盘里的摆成一圈的生蚝,又放了些柠檬片,盘子周围装饰了大量的红菜头丝,生蚝上洒着一层厚厚的芥末酱一样的东西。
静之慢慢的品尝,味道很好,抬眼又看到尤洋冲着她乐。
“怎么了?”
“下巴上沾到东西了。”尤洋用手指抹去那一团小小的芥末酱,放到嘴里吮了一下。
静之愣了一下,继续吃。
尤洋轻轻地说:“今天大部分是西餐啊,西餐上菜的顺序是有讲究的。”
静之不知她想说什么,侍者上菜,尤洋在她耳边悄悄的解释:
“西方人进食的次序就像是做爱的步骤,酱汁的准备就像是灵活多姿的前戏;开胃菜犹如爱抚阶段的开始,轻轻爬梳抚摸,细细咬舐;汤类则是加强暖身阶段;前菜好比情色游戏的欢愉,一叶一叶吃,一个吻接一个吻般缠绵;主菜则是进入色欲的完美阶段;甜点则是幸福的句号。”
他每说完一句,菜品就像配合他的解释一般上来一款,直到最后的甜点……
静之被他的解释逗得满面通红,这个坏人,怎么又从餐桌上引伸到床上啦?
看到她脸红,尤洋嘿嘿的偷笑,在她脸上印上一个吻:“快吃,然后我们回家去。你知不知道生蚝能挑动情欲啊?”
“程健!你这个畜牲!”一声撕心裂肺的女人的吼叫穿透了餐厅里的安静气氛,然后是一声大大的耳刮子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惊讶得转头去看向声音的来源,尤洋僵住……这个声音……他缓缓地回头,然后看到一个女人被她同桌的男人一个耳刮子扇得跌出很远,撞倒了好几张桌子。
确切的说,这个女人就半跌半坐的在他的椅子后面……
尤洋站起身,那个打人的男人大步走过来,冲着地上的女人狠狠的大声吼:“撒泼不要上这种地方来,你以为你是谁?和老子睡了几觉,就以为是个东西了?”
看到地上的女人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尤洋脸上的血色霎时间惨白……
静之默默地看着吴彦雅从地上站起来,她修饰完美的美丽脸庞从近处看已经显出岁月的痕迹,眉间有一道深深的川字形皱纹,浓厚的妆也掩盖不了她眼角的鱼尾纹,她的嘴边,一缕鲜血正缓缓淌下来……
然后,吴彦雅的目光怔怔的与尤洋的对上,接着她又看到了站在尤洋身后的静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静之望着她的目光里突然闪过的震惊、犹豫、委屈、害怕、悔恨、痛恨……
最后的痛恨的目光是看着静之的,她看到尤洋不由自主地牵着静之手,她的柳眉倒竖,仿佛时光突然回到了五年前:“松手,松手,你这个小贱人!”
她仿佛象是发疯了,像一个泼妇一般冲向前来想抓花静之的脸。
“你干什么?”尤洋伸手挡住她:“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你……你竟然……”吴彦雅嘶哑着嗓音:“你竟然不要我,要她这个小贱人?”
“请自重!”尤洋的声音低低的:“静之她比你不知高贵几百倍。”
“呵呵,呵呵……”吴彦雅突然后退,像发疯了一般惨笑:“我这是怎么了?我真的疯了,当年竟然还是我……”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从监狱里保外就医吗?”尤洋的声音仍然十分阴冷:“就是我觉得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认识静之,所以才会告诉铁叔叔不再追究你了,你给我听好,离我们远点儿。”
“哈哈……原来,我还做了一件好事?”吴彦雅惨笑着转身,一步步地走到那个刚刚打她的男人身边:“你听到没有,我还做过一件好事。”
“没空理你,疯女人。”那个叫做程健的男人眯起眼睛:“如果想和我回去,就快点儿,不然我把你扔在这里,看看你怎么回城里。”
“回城里做什么?”吴彦雅嘶声问他:“去给你那些铁哥们暖床?妈的,老娘讨厌那些变态。”
“怎么会?你当时可是叫得很爽啊!”程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脸上的线条扭曲:“我只说一遍,你爱来不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吴彦雅愣在当地,然后转身,脸上的表情惨兮兮的望着尤洋:“你会帮我吧?他把我扔在这里,我身上没带钱……你送我回家,好吗?”
静之的心脏突然漏跳了半拍,她回握尤洋的手,他……会帮她吗?
“不!”尤洋的回答十分干脆,他只是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百无的钞票:“拿去打车!”
然后转身拉了静之大步的离开了餐厅。
[ 本帖最后由 jay-chou2010 于 9-14 11: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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