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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天空中云层低沉,一架美制UH-1D直升机沿着泰国与老挝琅勃拉邦的边境山区低空飞行,方向为西北,直奔北部清迈府与缅甸掸邦高原接壤的因他暖山区。

机师布莱尔与马丁少校坐于驾驶舱内,他俩原本是美国陆军第一骑兵师第229直升机突击大队的军官,久经沙场,在东南亚呆了好些年,现在战争结束了,可是两人都不愿意退役后回去自己的家乡,阳光明媚的佛罗里达奥兰多,那儿是有钱人的天堂。香港的卢太官通过经纪人找到了他们,拿出100万美金,要其组织一支雇佣军,解救一名女婴,武器弹药、通讯器材以及直升飞机均由卢太官另外提供。这次任务比起以往经历过的那些与越共之间的厮杀,可以说就是一次惬意的旅游度假,一个民间降头师而已,随便一支乌齐冲锋枪就足以搞定,100万美金得来是轻而易举,等再回到佛罗里达阳光海岸的时候也算是富人了,谁还敢小看他俩呢?想到这儿,马丁少校微微的笑出了声。

“马丁,乌隆到清迈府的达楠岭直线英里,因他暖山海拔高度8481尺,那个泰国老和尚要我们在Inthanon,Mount滨河边的翁桂附近降落,大约一小时后到达那儿。”布莱尔指着飞行地图坐标说道。

“明白了。”马丁松开座椅上的安全带,抓起地图起身来到了机舱内。

“大师,请告诉我具体的降落地点和您所知道的地面情况。”马丁少校来到崇笛。虎老和尚的面前说道。

崇笛。虎大师低头端详了一下地图,然后指着滨河河谷的一块平坝说道:“就在这儿降落,此地距蒙拉差翁。炳的那座行宫大约还有不到五公里的路程。”

马丁看了看,不禁疑问道:“大师,为什么我们不直接飞到行宫上空然后强行突袭呢?以我们现在的武器装备,进攻一座小城镇都没有问题。”

崇笛。虎大师脸色十分严肃的说道:“清迈在历史上曾经是暹罗国的首府,这座数百年前的行宫藏匿于深山密林之中,据说里面机关重重,外人根本摸不清路径,上百间的房屋里,要想找到一个婴儿谈何容易?直升机目标太大,一下子便暴露了我们的意图,只有先派人潜入行宫,摸清女婴藏匿的地点,伺机救出,然后通知直升机接应,方可成功。”

“行宫内有武装警卫么?”马丁少校问道。

崇笛。虎大师摇摇头,道:“具体的就不清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行宫内外一定有守卫,东南亚和南洋失踪的那些降头师们,很有可能被蒙拉差翁。炳所驱使,成为我们的敌人。”

“又是降头师,”马丁少校皱了皱眉头说道,“好吧,降落后再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一小时后,UH-1D直升机降落在了因他暖山区一条宽阔的河流岸边上。

泰国北部山区,连绵起伏的山脉,苍翠的原始密林,清澈的河流,人迹罕至。

“这是美军摩托罗拉PRC-6野战步话机,二十英里内与直升机之间保持通话绝对没有问题。”马丁少校拿出两台手持式无线电步话机,边检查着电池以及频道开关说道。

崇笛。虎大师沉吟道:“此去行宫万分险恶,小孩子就留在直升机上吧。”

寒生闻言安慰大师说道:“沈才华有找到墨墨的特殊嗅觉能力,大师请放心,婴儿跟在我的身边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我要骑‘大猫’。”小才华嘻嘻笑着爬到了孟加拉虎的背上,小手揪住了其颈上的长毛说道。

崇笛。虎大师只得无奈的说道:“这只虎友是很温顺的,可以骑。”

嘟嘟振翅飞起,落到了虎友的头上,高声叫道:“爱丽丝,爱丽丝行动开始啦。”

马丁看的直摇头,这哪里还是一次丛林秘密军事行动?简直是扶老携幼的郊游嘛……他苦笑着把目光投向了布莱尔。

布莱尔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悄悄捻着手指做出了一个数钱的动作,然后咧开嘴笑了。

马丁少校是这支乌合之众救援队的队长,他凭着多年的丛林作战经验迅速的做出了部署,除直升机上留下机师布莱尔和一名泰国籍和一名南越籍队员作为接应外,其余的六人全副武装,清一色的乌齐式冲锋枪保护着崇笛。虎大师、冯生、寒生以及沈才华等全部动物们步行前往蒙拉差翁。炳的行宫。

马丁少校从直升机上的装备中取出一只事先预备的防水布袋,命队员将那些瓦罐内的阴虱全部倒入袋子中,然后扎进了袋口,背在一名泰籍队员的背囊内。

这些小虫子能有什么用?真正解决问题还是得靠冲锋枪,马丁颇不以为然的想着。

队伍出发了,走在最前面的是马丁少校和老和尚,身后紧随着三名突击队员,寒生和冯生带着孟加拉虎走在了队伍的中间,虎头上站着威风凛凛的绿毛大鹦鹉嘟嘟,背上端坐着怀抱吸子筒的沈才华,余下的两名队员端着乌齐冲锋枪押后,其中就有那名中国籍的雁城小子。

他们沿着灌木丛生崎岖的山路艰难的行进着,不时的有野兔出没于草丛中,偶尔见得到一两只穿山甲慢吞吞的爬过前面的小路。

两个时辰后,他们攀上了一座小山顶,透过茂密的灌木枝叶,遥望山下朦朦雾霭之中,有一个很大的淡蓝色的湖泊呈现在了眼前。水中央有一座湖心岛,岛上座落着一幢兰那王朝时期金碧辉煌的宫殿。

“那就是蒙拉差翁。炳的行宫。”崇笛。虎大师喃喃说道。

马丁少校抄起了望远镜,借着下午的柔和阳光仔细观察着湖心岛上的那座行宫。

镜头内,行宫是一组错落有致的建筑群组成,四周筑有白色的宫墙,庭院内不仅到处都是绿草如茵,而且遍植姿态各异的古菩提树和热带花树,正中央的宫殿雄伟瑰丽,佛塔式的尖顶,鱼鳞状的蓝色琉璃瓦反射着奇异的色彩。

马丁少校发现有数名身着黄色僧袍和白布麻衣的人在婆娑树影间若隐若现,有的人手中还持有弩弓和吹矢筒。少校知道那是一种原始的武器,貌是一种短笛,可以当作乐器来演奏,内藏毒针,用力吹出,可于十米之内伤人。他摇了摇头,咧开嘴笑了,都已经进入到核子武器时代了,这座行宫内竟然还用如此原始的装备来守卫,简直是荒唐得不堪一击,一旦布莱尔的直升机着轰鸣扑下来,这些人还不立刻傻眼了?

马丁少校将镜头缓缓的移向了行宫顶上的塔楼,他面带嘲笑的脸孔慢慢的凝固了……塔楼上露出一名白色麻衣人,肩扛着一支SA-7便携式防空导弹……SA-7(萨姆导弹)格雷尔式防空导弹于1968年在苏军服役,为便携式防空导弹系统,是一种极灵便的单兵防空武器,采用红外寻的制导,弹长1.35米,直径7厘米,弹重9.2公斤,最大射程为10公里,最小射程1公里,作战最大高度4公里,最小高度为50米。速度为2马赫,采用单兵肩射,是低空飞行器的致命杀手。

幸亏听了那老和尚的话,没有让布莱尔的UH-1D直升机直接飞过来,否则……马丁少校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妈的!这里怎么竟会有萨姆导弹?”马丁少校嘴里骂道,看来整个行动计划要加以改变了。

“有什么不妥么?”卢太官疑惑的问道。

“行宫内装备有苏制萨姆地对空导弹。”马丁少校皱着眉头说道。

卢太官听罢心中也是一惊,整个越战时期,越共游击队曾经使用肩扛式萨姆-7导弹击毁过不少的美军的战机和武装直升机。

“嗯,如此说来,导弹已经对布莱尔的直升机构成了威胁,看来必须靠人潜入行宫了。”卢太官思索着说道。

“可是湖中根本看不见有船,我们的装备里也没有橡皮艇,如何渡过湖面呢?”马丁少校可是犯了难。

卢太官召集大家商议对策,马丁少校提出来自己的见解,只有命令布莱尔飞回乌隆,设法搞到几只橡皮艇,当然,原定的行动计划将延后了。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只怪老衲对行宫周围情形了解的不够。“崇笛。虎大师歉意的说道。

寒生望着虎背上的沈才华,郑重其事的说道:“今晚我们就可以分批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入行宫。”

“泅水过去么?”马丁少校狐疑的说道。

“不,我们有船。”寒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当年的美国陆军第一骑兵师229直升机突击大队的马丁少校和战友布莱尔):

第三百九十五章

马丁少校吃惊的望着寒生,疑惑的问道:“船?什么船?在哪儿?”

寒生走上两步,手一指才华怀里抱着的吸子筒,微笑着说道:“就是牠,这位来自恩梅开江的吸子了,牠在水中展开后如同一张席子,每次可载三四人渡湖,无声无息十分隐秘。”

众人俱是惊讶不已,朝着吸子筒围拢过来,纷纷伸出手来抚摩着,原本一路上都还在诧异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哼,嘟嘟要去侦察了。”大鹦鹉嘟嘟见众人盯着吸子的那种惊羡的眼神儿,感到十分的不悦,遂一拍翅膀,“呼”的一下窜上了天空,朝着山下远处的行宫里飞去。

夕阳慢慢的落下,须臾,行宫便已笼罩在一片金色的余晖之中了。

“救命啊!救命……”半空里突然传来嘟嘟惊恐的惨呼声。

众人望去,湖面的上空,那只蓝紫金刚大鹦鹉嘟嘟正在惊慌失措仓惶的朝这边逃来,身后一只巨大凶恶的暗褐色、头顶黑色扇形冠羽的大雕在紧追不舍,口中发出响亮凄厉的号声。

“那是嘟嘟!”沈才华惊愕的从虎背上站立了起来。

嘟嘟看来已是筋疲力尽,散落的羽毛在夕阳中闪烁着宝石般的蓝色,牠最后竭尽全力的呼唤了一声:“才华……”便一头自空中倒载了下来。

小才华的口中禁不住发出“啊啊”的惊叫声。

寒生蝇眼骤开,身形一晃,竟然沿着陡峭的山体闪电般的冲了下去……当人们看清楚了的时候,寒生已经将坠下的大鹦鹉嘟嘟接在了怀里,那只凶恶的大雕依然不肯放手,两只利爪竟然直奔着寒生的双目狠命的抓下……寒生的蝇眼反应奇快,身子微晃,一把便掐住了老雕的脖子,那厮双腿乱蹬,口中断断续续的发出恐吓之声,寒生拎着牠回到了山顶上,并把嘟嘟轻轻的放置在了沈才华的怀里。

马丁少校此刻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小伙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简直是匪夷所思,若是在特种部队服役,一定是个出类拔萃的优秀士兵。

崇笛。虎大师伸手接过那老雕,惊讶的说道:“这是蛇雕,也称大冠鹫,山民唤作‘捕蛇夫’。”

“哦,原来这就是蛇雕啊。”寒生若有所思道。

“不错,你看牠的脚爪相对粗短,如同钢钳一般,能够牢固有力地抓住滑溜细长的蛇身,跗跖上覆盖着坚硬如盾甲般的鳞片,厚厚的羽毛包裹着身体,使尖细的蛇牙难以穿透,尤其是牠的颚肌非常强大,能将蛇的头部一口咬碎。”大师解释道。

“中原有一种毒鸟名‘鸩’,黑身赤目食蝮蛇野葛,以其羽化酒中,饮之立死,据说便是蛇雕,善食毒蛇,久之其羽含剧毒。”寒生说道。

崇笛。虎大师点头道:“这雕正是你们中原的‘鸩鸟’,不过牠已经中了降头,看来是被驱使作为行宫的空中警卫了。”说罢,大师自怀中摸出一粒乳白色的小药丸,塞进了蛇雕的口中。

“这是什么?”寒生不解的问道。

“尸油丸,是老衲专门配制用于解降头的。”大师微微一笑道,随即将手一送,那雕“扑哧哧”的飞上了半空里,在大师的头顶上盘旋了几圈,欢快的鸣叫了数声,然后朝着远方的深山老林里飞去了。

“嘟嘟……”沈才华小手摩挲着嘟嘟的胸前羽毛,噙着眼泪不停地呼唤着紧闭着双眼的大鹦鹉。

许久,嘟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吃力的说道:“才华,才华,我打探到了好多的情报呢……”

“嘟嘟,你都看到了什么?”寒生问道。

“鳄鱼,湖里好多好多鳄鱼!毒蛇,岸上有好多好多眼镜大王蛇!婴儿,还有好多好多小婴儿!”嘟嘟气喘吁吁的说道。

“好多的婴儿?”寒生惊讶的说道。

乃颂差将嘟嘟的普通话翻译给了崇笛。虎大师听。

大师面色沉重,眺望着黄昏下的行宫,叹息道:“这个邪恶的蒙拉差翁。炳……”

“大家现在开始吃饭,天黑以后,我们就出发。”马丁少校发出了命令。

晚餐是一些越战时期美军的午餐肉罐头,外加巧克力和密封包装的三明治,味道也还是较为可口。

夜幕降临了,月光却是十分的清凉明亮,众人悄悄的下山来到了湖岸边。

寒生将吸子筒轻轻的放进水里,一点点的伸展开如同双人凉席般大小,灰白色的腹面上布满了吸盘,沈才华屁股一拧跃了上去,双手揪住吸子头上的两只大吸盘,只有他才能驾驭得了这只恩梅开江的两栖生物。

马丁少校用脚尖轻轻的试了试,发现十分稳当,并无下沉的情况,于是全副武装的迈了上去,脚下感觉却是很柔软舒适。嘟嘟精神已经基本恢复过来,站在了寒生的肩头上随着登上了吸子腹面,牠胆怯的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依然是惊魂未定,谅牠再也不敢私自飞上天去了。

马丁少校身材魁梧,体重超过两名亚裔人,寒生只得让其他人留在岸上,分批渡湖。

崇笛。虎大师做了个手势,那只名为“友”的孟加拉虎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大师身子腾空跃起,盘腿坐在了虎背上,原来这老虎会水。

“出发。”寒生吩咐沈才华道,自己招呼马丁少校坐在了吸子的腹面上。

鬼婴小屁股一撅,捶了两下吸子筒,然后一拧吸盘,驾驭着吸子驶离了岸边,那只孟加拉虎也毫不示弱,紧紧地游在了后面。

迷离的月光下,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向湖心的行宫泅去。

湖面上漂浮着一段段的“枯木”,渐渐的向他们围拢了过来,待到近前,寒生发现那些黑褐色的“木头”竟然都是一条条硕大的鳄鱼……“淡水鳄!”马丁少校脸色骤变,双手端起了乌齐冲锋枪,食指紧张的扣在了扳机上。

泰国淡水鳄是一种中型鳄鱼,体长三四米,深褐色鳞甲,肥大而凶猛,主要栖息在湄公河上游的洞里萨湖周围的洪泛森林沼泽地带。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几条鳄鱼突然张开了巨大的吻颚咬向了吸子以及腹面上的人,两排巨齿在月光下闪烁着白森森的冷光。

鬼婴沈才华临危不乱,猛拉吸盘,吸子加速腾空而起,在那些鳄鱼的上方凌空飞过,将其甩在了身后面。

马丁少校差点被甩下到了水里,被已睁开蝇眼的寒生一把拽住了,好险。

鳄鱼们一击不中,便朝着后面的孟加拉虎猛扑了过去。

崇笛。虎大师见状忙自怀中掏出一把“尸油丸”,一个个的丢入了鳄鱼张开的大嘴巴里,那些吞入了药丸的淡水鳄身子一沉便潜进了水中,不再浮上来了。

“危险!”马丁少校突然喊叫起来。

三四只巨大的鳄鱼列成了横排,同时自水中跃起,在月下恍若一堵高墙,更像是排球拦网般,阻住了吸子前进的道路……沈才华小手狠扭吸盘,吸子于间不容发之际,向右急转,躲绕了过去……马丁少校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手中的枪方才差点紧张的开火了。

鳄鱼们纷纷围拢起那只孟加拉虎,崇笛。虎大师不慌不忙的朝着那些血盆大口中喂食着“尸油丸”,不多时,湖面上的鳄鱼纷纷潜入水下不见了,几圈涟漪之后,水面上恢复了平静。

湖心岛到了,马丁少校一步跃到了岸上,随即一条腿跪在地上,手中端着冲锋枪警惕的向四周打量着。

“首先要建立桥头堡,掩护后面登陆的队员。”他完全按照美军的教科书上说的在做。

“才华,水中的鳄鱼已经被大师制服了,危险消除了,你去把对岸的那些人接来好么?”寒生轻轻的对沈才华说道,唉,如此艰巨的任务却惟有交给一个周岁的婴儿去做,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小才华二话不说,屁股一拧,开着吸子直奔对岸驶去,身后留下白色的水线。

很快的,吸子运来了第二拨队员,里面有卢太官、乃颂差和冯生,紧接着沈才华又不辞劳苦的朝着湖中返回去。

“大师,那些鳄鱼也是中了降头么?”寒生悄声问崇笛。虎大师道,乃颂差在一旁翻译了过去。

大师点点头,说道:“这些都是普通的动物降,大概是那些被劫持的降头师们下的降,用‘尸油丸’可解,若是蒙拉差翁。炳的血降头,老衲就无计可施了。”

清凉的月光照在了白色的行宫围墙上,看上去足有五米之高,四下里静悄悄的,看来行宫的警卫还没有发觉有人已经偷偷登岸了。

“救援队人员聚齐了以后,我们就要开始翻墙。”马丁少校吩咐说道。

崇笛。虎大师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管,揭开盖子,倒出一只金色的小甲虫。

“千里叩头媚虫?”寒生问道。

大师微微一笑,道:“不错,这小东西可以追踪到血蚤的踪迹,只要找到它们的位置,就可以发现蒙拉差翁藏身之所,然后再放出阴虱,只要血蚤被消灭掉了,这个东南亚第一降头师的能量也就去了一半。”说罢,大师手一松,这只千里叩头媚虫落在了地上,长长的触角左右晃动了几下,然后径直朝着宫墙爬去。

半个时辰不到,对岸的突击队员都已全副武装的到齐,那袋子阴虱也背来了。

“才华,你累坏了吧?”寒生伸出手背揩去婴儿额头上的汗珠,心疼的说道。

“寒生爸爸,我嗅到了,墨墨她在这里……”沈才华眼中闪动着泪花,小胸脯一起一伏的紧张说道。

“咝咝……”一种奇怪的声音传了过来。

“眼镜大王蛇!”一名泰籍队员轻声惊呼了起来。

月光下,数十条土黄色的大眼镜蛇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这是地球上最毒的蛇,泰国的眼镜大王蛇,牠与其他种类眼镜蛇唯一的区别,就是在牠的脑后有个很大的王冠图案……”大鹦鹉嘟嘟适时的背诵起了教科书。

第三百九十六章

“小心!大王蛇是世上最毒的眼睛蛇,牠以吞噬各种眼镜蛇为食,积累毒素,而且牠能将神经毒汁喷射而出达四五米远,人的眼睛沾上即瞎。”崇笛。虎大师紧张的警告道。

那些大王蛇已经纷纷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众人,但是并未即刻发起攻击,突击队员们紧张的将乌齐式冲锋枪对准了牠们,僵持在了那儿。

“不要开枪!大王蛇受到了降头师的控制,目的是将我们围住,然后等待牠们主人的到来。”崇笛。虎大师一边说着,从僧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短竖笛,含在口中轻轻的吹了起来。

这是首轻柔的小夜曲,音调委婉而苍凉,充满着一种南亚地区的风味儿,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诡异。

一条大王蛇晃了晃脑袋,随即昂起的上身跟着曲子节拍摇动了起来,紧接着,这几十条毒蛇也纷纷的晃动起身体,随着音调的变化而跳起舞来,在清凉惨白的月色下,如同一群鬼魅一般。

崇笛。虎大师坐在了孟加拉虎背上,一面吹奏着竖笛,一面朝着马丁少校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翻越宫墙了,同时自己骑着虎友径直的绕着高耸的白墙行去,身后紧随着那些舞动的蛇群。

马丁少校见大师已经引开了那些毒蛇,遂松了一口气,僵硬的手指离开了冰凉的扳机,低声命令队员开始攀墙。

机灵的雁城小子自背囊内取出一把带铁爪钩的爬墙索,抡了个弧形抛上了墙头,用力拉紧,让爪钩牢牢的抓住了墙垛,然后手拉脚蹬灵活的伏上了墙头,先是悄悄地观察了一番宫墙内的动静,然后自背囊内又取出一条爬墙索,钩在了墙垛的外侧,摆了摆手,顺着绳索溜进了院内,端枪蹲伏在了墙角下警戒了起来。

马丁少校带领着手下的队员和冯生一一翻过墙去,卢太官本身是血尸,身手十分敏捷,手中绳索轻轻一带,身形跃起,已然飞过了墙头。

寒生怀抱着才华,已经发动了“癔症神功”,身子慢慢的升起,晃晃悠悠的飘到了墙头上,忽见崇笛。虎大师骑着“虎友”正匆匆朝这边跑来,笛声已经停止,身后那些眼镜大王蛇正在愤怒的追赶着他,“咝咝”的叫着,并不时的朝他的后背喷射着毒液……“大师,快上来!”寒生焦急的喊道。

“大猫快跑!”沈才华在寒生怀中也挥动着小手大声呼唤着。

转瞬,崇笛。虎大师已至跟前,但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猛然一拍老虎的屁股,那虎友竟然一跃而起,径直越过了五米高的围墙……宫墙内的菩提树下,马丁少校命令雁城小子和那名南越士兵摸去行宫内的制高点--塔楼,消灭SA-7萨姆地对空导弹,解除对布莱尔直升机的威胁。其余的人直捣行宫中心大殿,搜查并救出女婴,必要时可以对那些降头师们开枪。

崇笛。虎大师手里攥着一束如鸟尾般的绿色怪草,寒生认出来那是曼谷大师院子里种的“无风独摇草”。

“千里叩头媚虫正在追寻着血蚤的下落,喏,就在前面爬着呢……”崇笛。虎大师观察着那株“独活”的反应,然后抬起眼睛搜寻着。

月光下,那只金色的小甲虫正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小心翼翼的前行着,两只长长的触角不停地摆动着,金甲反射着月光,十分的显眼。

“Letusgo!”马丁少校低声命令道。

就在这时,月光下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大约只有两寸来高的裸体婴儿,“呼”的跃到了“千里叩头媚虫”的面前,小手一伸抓起了甲虫,随即塞进了小嘴巴里,“喀嚓”一声咬碎,吞落于腹中……崇笛。虎大师手中的“独活”草叶子“啪”的一声合上了,失去了目标。

众人吃惊的望着那个两寸多高的小婴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婴儿转过身来,眼睛里冒出一股邪恶的绿光,光秃秃的大脑袋瓜上长着几根稀疏的黄毛,较身体不成比例,双手奇大且干枯青筋暴露,如同老者,胯下生有一个尖尖的小鸡鸡。

“小鬼!”崇笛。虎大师轻声惊呼了一声。

“我早说过的嘛,这儿有很多婴儿……”嘟嘟站在寒生的肩上不满的抱怨道。

在东南亚,养小鬼是一种盛行的降头术,当以暹逻为最,而暹逻养鬼术源自于中国大陆西南部的苗疆一带,传到中南半岛以后,融合了当地巫教和印度婆罗门教,逐渐发展成现今的降头养鬼术。

童鬼一般较听话,容易驱使,不会造反,因此沉溺于此道者甚多。首先降头法师必须挑选刚死不久的孩童,年龄不得超过十岁,正派一些的法师,一般以高价向家属交换尸体,通常也只有贫穷的家庭才会作此交易。但邪派降头师却通常不愿花大笔钱作此买卖,而是于夜深人静之时,拿着锄头去掘挖孩童的墓,取出尸体后马上进行祭练。一般的方法是,降头法师拿着燃烧剧烈的腊烛棒往童尸的下巴上烧,约二十分左右,孩童下巴开始滴出人油,这时法师手持瓷碗接着人油,边烤边接,一直到滴完为止。然后取出事先预备好的小棺材(约数公分长),棺材内放置产自东南亚的阴阳树雕成的童像,一面不停的催诵巫咒。连续九十八天後,将调制祭练好的孩童降头人油倒入小棺木中,通常到第七天,小棺木便会冒出一丝丝的白烟……此时,降头法师立刻将童鬼像与降头尸油装入同一透明的玻璃瓶子内密封好,供于祭坛之上,口中念小鬼出生咒“渺渺冥冥,散者成气,聚者成灵,南无噗撒托,乌力那哇,阿喀地嬷呀,伊地巴喀呀,汪碰……”那巫咒的意思为:天地灵气,万神皆敬;我发灵气,无中生有;公比父母,鬼神皆厌;生你者我,创你者我;为人子女,服从首要。若有违背,不再供养,我此有令,永远牢记……小鬼降生出世了,个头约有两三寸高,如同缩小了的婴儿,功力深的法师豢养的小鬼身材会大些,但迄今为止,中南半岛还未发现过有超过四寸身高的。

小鬼通常歹多善少,如替赌徒行童鬼运财,搬光他人钱财,或是帮助降头师行迷魂摄魄术让美男或女子心甘情愿以身相许,满足师父的色欲,进行违反常伦的野合。通常法力高强的泰国降头师身旁,总有不少年轻女子,如苍蝇扑大便一般黏着,并赚钱养着降头师,便是小鬼在其中作祟。

如今行宫里出现的小鬼,肯定就是那些被劫持来的降头师所豢养的,崇笛。虎大师寻思着。

这时,那名咬死千里叩头媚虫的小鬼突然咧开了嘴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小芝麻牙,发出了一声尖细的唿哨声。

随着“噗噗噗”的声响,树枝上、草丛中接连跳出数十名两寸来长的小鬼,个个赤身裸体,有男有女,甚至其中还有几个黑人和白人小鬼,站在了清凉的月光下,眼中闪烁着邪恶的绿光,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

“这……”马丁少校虽然在越战期间曾经杀人如麻,但此刻面对着这些手无寸铁的小婴儿,却感到无从下手,说心里话,只要自己的大皮靴踏上去,那些孩子肯定会肚破肠流,被踩成一个个肉饼。

队员们眼瞅着马丁少校,正在犹豫之间,小鬼们突然一阵呐喊,张开了利齿,疯狂的掩杀了过来……马丁少校惊愕之间,忽觉脚尖一痛,低头看去,发现一橘皮皱脸小鬼一脸阴笑的正捧着他的皮靴啃着,尖细的小牙已经咬穿了厚厚的翻毛牛皮靴尖,鲜血渗出到了鞋面上。

马丁大怒,飞起一脚,将小鬼甩了出去,不料那小家伙在空中一个空翻,未等落地又返身扑了上来。

那名南越籍士兵的身上已经扒上了好几只小鬼,其中那个黑色皮肤的小鬼已经咬住了他的脖子,一只大眼睛小鬼伸出坚硬干枯的手指,竟然一下子将他的两只眼球血淋淋的给扣了出来,那士兵摔倒在地上,发出了长而凄厉的惨叫声,眼瞅着已经不行了。

两只露着小鸡鸡的小鬼凌空一跳,呲着小牙朝着寒生扑将过来……鬼婴沈才华大怒,自寒生怀中飞身跃起迎了上去,一把揪住前面的小鬼,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就是一口,将其小脑袋瓜咬成了两半,鲜血和脑浆四溅。另一只皮肤雪白的洋人小鬼见事不妙,正想逃开之际,被沈才华一把从身后揪住,一口咬去,硬生生的切去了其一条胳膊,疼得那小鬼眼泪直流……“杀呀……”大鹦鹉嘟嘟站在寒生的肩上高声大叫着,为众人呐喊助威。这时,一个女小鬼悄悄的凌空跳了过来,准备偷袭寒生,嘟嘟扇动着有力的翅膀,果断的将其击落。

雁城小子将冲锋枪舞得密不透风,抵挡着小鬼的进攻,不料一只涂着胭脂的女小鬼从其身后偷袭过来,一跃竟骑在了他的后颈上,迅即一口咬下,扯去了雁城小子的一块头皮和连同上面的头发。

两名缅甸掸邦兵士擅长用刀,在如此混战之中是不能使用枪支的,避免误伤到自己人,于是他俩抽出短刀,与小鬼们展开近身搏斗,但是那些小东西出奇的灵巧,挥舞着的利刃根本碰不到它们,反而频频的被小鬼们咬伤。

崇笛。虎大师自怀中掏出来一个粗竹筒,揭开了盖子,从里面钻出来一个足有四寸高,长着刚毅的方下巴,身穿红色三角短裤,一脸浩然正气的小鬼……大师口中念动着咒语,但见那小鬼躬身向他行了个礼后,猛然间纵身跃起,加入到了战团内。

崇笛。虎大师豢养的这只小鬼不但高大威猛,体格健壮,而且出手敏捷,善使泰拳,但见它拳脚膝肘并用,几个刺勾拳,蹬踢加反踢,飞膝带砸肘,小鬼们纷纷倒地……“嗖嗖嗖”弩声连起,“噗噗噗”吹矢声骤至,数只毒箭和毒针朝着众人飞来,原来是那些穿黄色僧服和白麻布衣的降头师们赶到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马丁少校大吼一声,率先扣动扳机,乌齐冲锋枪9毫米口径子弹狂泄了出去,立时有两三个降头师中弹倒了下去。

枪声一响,队员们纷纷开起火来,又有几个黄袍和白麻布衣人栽倒在了草丛中。马丁少校一面射击着,一面命令雁城小子速去塔楼,那名南越籍士兵已经断气,机灵的中国雁城小子伸手一拽,扯下那只涂着胭脂的女小鬼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将野战皮靴用力碾下,把那小鬼硬生生的踩死了。他定了定神儿,然后一猫腰钻进了树丛里,向着行宫中心最高处的塔楼方向摸去,消灭萨姆导弹是救援队是否能够全身而退的关键,雁城小子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

月光下,冯生叉腿站立,按照公安干警特有的单臂持枪姿势,用手枪正在朝着地面上到处乱跑的小鬼们进行射击,一枪一个,正在兴头上。殊不知,黑暗中两支弩箭已经快要飞至冯生的面前,一支直射颈部,一支奔向了前胸……寒生蝇眼骤开,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刚刚来得及在弩箭簇头扎进冯生皮肉之前,劈手将其抓住……好险,他和冯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支毒箭插进了一名泰籍士兵的喉咙,那毒液见血封喉,他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喊叫出来就倒地身亡了。

两枚毒针击中了一名缅甸掸邦小伙子的脸,好在刺入不深,但整个脸庞已经麻木了,他没有注意到,一只小鬼突然自草丛中跃起对他偷袭,那小家伙跳起来“啪啪”就是两巴掌击打在了针尾,硬是将那两枚毒针没根而入,全部刺进了他的脑颅之中,小伙子身子一软,慢慢的倒下了。

小鬼一击得手,兴奋地纵起,在空中急转身向另一名掸邦持刀士兵扑去,不料那人刀法极快,冷森森的刃光一闪,小鬼的腰部已经被削中,登时断为了两截。

乃颂差手中的乌齐冲锋枪喷吐着火舌,一连击倒了两名降头师,然后瞄准地上那些乱跑的赤裸小鬼们一阵扫射,直打得它们血肉横飞。

乌齐冲锋枪强大的火力已经把降头师们消灭的差不多了,弩箭和毒针也不见再有射出,余下的几名黄袍和白衣人仓惶的向行宫深处退去,那些幸存的小鬼们也都跑得一个不剩。

马丁少校赶紧清点战况,一名南越士兵、一名泰籍士兵和一名缅甸掸邦士兵阵亡,己方还有自己和乃颂差以及一名被小鬼咬伤的缅甸掸邦队员三人,崇笛。虎老和尚、寒生和冯生都没问题,关键是卢太官安全无虞,这点很重要,因为还有一半的佣金还未支付,它可不能就这样挂了。

“咦,才华怎么不见了?”大鹦鹉嘟嘟在寒生的肩上突然说道。

(乌齐冲锋枪的设计师乌齐。盖尔)寒生闻言一惊,急忙睁开蝇眼四处找寻,鬼婴果然不见了。

“老祖宗怎么也没了?”卢太官伸着脑袋四下里打量着,嘴里不满的嘟囔道。

莫不是吴老爷子同小才华发现了墨墨的踪迹,一同追踪前去了?寒生心中焦急万分的想着,于是急匆匆的说了一声:“卢先生,我得先走一步了,你们随后跟上来吧。”

“不要擅自行动!”马丁少校急忙喝止,但话还未落音,觉得眼前一花,寒生早已不见了踪影。

行宫内,雁城小子端着乌齐式冲锋枪在迷宫般的巷子中间摸索着前行。

清迈的皇室行宫带有典型的泰国北方建筑特色,以高脚式的木结构房子为主,屋顶多檐多面,年代久远,古色古香。穿过了几条空无一人的窄巷后,前面终于来到了一座宫殿前,大殿门身和门顶的塔形饰物都漆成可金色,在月下尤为显得庄严肃穆和神秘诡异。这座大殿的屋顶是四重檐、多面式木结构屋顶,上面建有一座四棱锥体尖塔,这大概就是配置着SA-7导弹的塔楼了,雁城小子一面想着,一面小心翼翼的朝大殿潜去。

殿门外左侧黑漆漆的角落里有暗红色的火光一闪,小子知道,那是有人在吸烟,于是便猫腰贴着墙根悄悄的摸了过去。

雁城小子将乌齐冲锋枪背到身后,然后从腰间拔出匕首,纵身扑到了那个白色的人影身后,一把锁住那人的脖颈,锋利的刀刃直抵其咽喉,“别动!”他用傣语低声吼道。

中南半岛几国的语言大致类似,所以有“学会傣族话,走遍东南亚”一说,雁城小子是国军九十三师后裔,自幼生活在缅甸、泰国和老挝交界的金三角地区,傣语十分的娴熟。

那白衣人身材高挑,腰肢柔软,身上透出一股脂粉气,尤其是当小子的手臂挨上其高耸的双乳时,才领悟到这是个年轻的女人。

雁城小子将其从屋檐下的阴影里拖到了月光下,定睛细瞧,果然是一个明眸皓齿,艳丽异常的女人,于是不由得松开了手臂。

“你是谁?”那女人惊恐万状的问道,其音甚是粗犷。

小子又吃了一惊,再一细看,这女人的脖子上竟然生有一个大大的喉结,“你是人妖?”雁城小子疑惑的问道。

女人嫣然一笑,操着公鸭式的嗓子柔声说道:“我是珊妮,你把人家弄疼啦……”随即伸手在雁城小子的胯下摸了一把,竟然嘻嘻的笑将起来。

小子臀部反射性的向后一缩,将匕首一横,怒道:“别乱来,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配置萨姆导弹的塔楼是不是从这座大殿内上去?”

珊妮点点头,身子不敢随意再动。

小子将匕首换到了左手,右手拽过乌齐冲锋枪,命令道:“带我上去,别声张,否则我毙了你!”

珊妮嘴一撅,轻轻的捻灭烟头,然后屁股一挺,扭动着朝昏暗的殿内走去,小子持枪跟在了后面。

大殿内的四侧分别立有四个大力神塑像,半蹲半立,双手高高擎起,一座木楼梯攀援着通向屋顶,天棚上绘着金翅鸟抓蛇的彩色图案,而大殿的山墙上则装饰着毗湿奴骑金翅鸟的浮雕。

随着珊妮的高跟鞋踩在木楼板上的“嘎吱”声响,雁城小子一步步的登上了塔楼。

“泰国人妖珊妮:)塔楼顶上,方才行宫内的那一阵猛烈的枪声在夜空中回荡着,一个身穿白麻布衣的降头师抄起了SA-7导弹,紧握射击手柄,双眼紧张的盯着夜空,耳朵全神贯注的聆听着空中是否有飞机的轰鸣声。

“咚咚咚”,塔楼紧闭着的木门传来了熟悉的敲击声。

“是珊妮吗?”白衣降头师操着泰语问道。

“是我,开门啊。”是珊妮娇滴滴的话音。

降头师放下导弹发射架,走过来打开了塔楼木门,月光下,是珊妮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把手举起来!往后退!”珊妮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身穿迷彩服,手持冲锋枪的青年士兵,乌黑的枪口直指着降头师的胸口。

“你,你是什么人?”降头师脸色惨白,惊愕的说道。

“废话少说,行宫内总共有多少具萨姆导弹?”雁城小子用傣语厉声问道。

“只有这一具发射架。”降头师听懂了傣语,双目闪烁不定,一面狡诘的回答道。

“别骗我,说实话!”小子上前一步,紧盯着他逼问道。

“我没撒谎,不信你看我的眼睛……”降头师边说着睁大了双眼,那眼神儿迷离而深邃,似乎有点点星火在无尽的黑暗中若隐若现着。

雁城小子突感脑子里一片空荡荡的,两眼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对方双眸,仿佛自已整个身体都要飘进那黑洞洞的眼窝里一般……那降头师微微一笑,轻轻的走近身前,朝着雁城小子的两只耳朵眼儿里各吹了一口气,然后口中念起了“奇幻咒”。一串串含糊不清的音阶在小子的耳中慢慢的清晰起来,他感觉到十分的亲切,就像是回到了金三角,眼前出现了满山遍野的罂粟花,一个小女孩儿的俏丽身影就站在那粉红色的花丛中……“小杨梅妹妹……”小子大脑出现了幻觉,儿时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姑娘历历在目,宛如就在眼前。

“咣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他痴迷的慢慢向“小杨梅妹妹”走去,口中喃喃说道:“你不是嫁去了曼谷么……”

珊妮笑盈盈的挺起了胸膛,让丧失了神智的雁城小子将自己紧紧地搂抱住了,然后伸手板起了他的脑袋,硬是将自己的双唇按在了这人的嘴巴上……“不!”降头师急忙喝止,一把拉扯开他俩,然后手指着塔楼下对雁城小子柔声说道:“往那里看……”

小子眼前的那些罂粟花消失了,他看见塔楼下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儿在向他招手,那女孩正是小杨梅妹妹,她正被两名恶狠狠的大汉正在往一辆汽车里面推……“小子,救我,我不愿意嫁去曼谷……”小杨梅妹妹哭成了泪人一般,两条腿乱蹬,高跟皮鞋都甩脱了。

“不要怕,小子我来了!”雁城小子迷迷糊糊的跨步迈过了塔楼的木栅栏,两臂张开,一脚踏空,从高高的塔楼上直挺挺的摔了下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清凉的月光洒在了行宫栉比鳞次的屋顶上,一个头戴黄军帽,身穿清代朝服的身影在蹦蹦跳跳的穿房越脊而来,并发现了塔楼顶上迈过栏杆即将坠下的雁城小子,不由得“咦”了一声,然后闪电般的纵身跳将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脚踝……就在小子失足摔下的一瞬间,他猛然神智一清,张嘴“啊”的惊叫了一声,但是毕竟已经迟了,身子急速的坠下,脖子上挂着的乌齐冲锋枪也甩脱了,于是眼睛一闭,心中想着,完了……忽然身子一沉,脚踝被人拽住了,然后一股大力将他拎了起来,重重的甩在了塔楼的木地板上。

“岂有此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殉情跳楼自杀,”飞僵吴老爷子鄙夷的望着珊妮,训斥道,“喂,小子,看来你根本不懂相女学。”

雁城小子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望着这位不起眼的瞎老爷子,原来是他救了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八成是中了降头。

“你又是什么人,胆敢来坏我事?”白衣降头师愠怒道。

“嘻嘻,哪儿冒出来一个瞎眼老怪物,倒像是个唱戏的呢……”珊妮半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

吴老爷子听不懂泰语,用手一指站在旁边的珊妮,对着雁城小子继续说教道:“依本提督所见,此女体态狐媚,多言多笑,肩削下坠,肉滑而冷,发粗浓重,目浊声破,乃十贱之女是也。”

“他是个人妖。”雁城小子告诉老爷子道。

“什么人妖?明明是个妖人!”吴老爷子大义凛然的指出。

白衣降头师方才看见了老爷子敏捷的身手,知道是遇到了江湖高手,不敢造次,还是如法炮制,再次使用“奇幻降头”。他凑近老爷子的面孔,柔声说道:“请看我的眼睛……”

月光下,老爷子两只深陷的眼窝中并无眼仁儿,只是镶嵌着灰白色的浑浊球体,坏了,这老家伙原来是个瞎子。

“小心!他又要使降头。”雁城小子赶紧提醒老爷子,一面伸手去摸地上的那把匕首。

飞僵吴老爷子嘿嘿冷笑道:“降头?岂能迷惑得了本提督?”说罢,把脑袋一低,伸手摘下了黄军帽。

惨白的月光里,可以清楚看见老爷子的秃顶上有一个凹陷,里面长着两只大大的、血红的眼睛,根本没有眼皮和眉毛……白衣降头师“哎呀”惊叫了一声,连连踉跄的朝后退去,双臂一扬,竟然从塔楼齐腰的栏杆上倒栽了下去,听得“吧唧”一声,摔在了十余米下面的石板路上,骨折筋断,脑浆迸裂。

“妖怪……”珊妮浑身战栗着,惊恐的眼神儿死死的盯在了老爷子的那双怪眼上,哆嗦着倚墙软倒在了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

雁城小子乍见老爷子秃脑瓜顶上竟然长着眼睛,心中也是惊愕万分,“你……你是……”

吴老爷子胸脯一挺,朗声道:“哼,老夫乃当朝官居一品,长江水师提督羞山吴家榜是也,这些小蟊贼根本不在本提督的眼里,小子……”

“老爷子有什么吩咐?”雁城小子赶紧应道。

“这是个什么火器?”吴老爷子指着SA-7导弹说道。

“这是萨姆地对空导弹,对我们直升机的威胁极大,所以马丁队长派我来毁掉它。”雁城小子解释回答说道。

“这东西也是红毛洋枪?嗯,说不定皇上会喜欢呢……”老爷子嘴里嘟囔着,一伸手便将其背在了身上,然后说道,“本提督将这个妖女赏赐给你了。”

“老爷子,他是个男人。”雁城小子苦笑道。

“男人?”老爷子奇怪道,遂弯腰伸手至珊妮胯下隔着裤子一抓,果然有一条软塌塌的阳具,“哦,果真是个不男不女的‘人疴’,待老夫毙了他吧。”说着遂举起了手掌。

“别杀他!”雁城小子赶紧喝止,然后对老爷子解释说道,“我还有些话要问呢,人妖珊妮一定知道蒙拉差翁。炳的下落。”

“蒙拉差翁。炳在哪儿?”雁城小子用傣语问道。

珊妮仍旧是心惊胆战的望着老爷子的秃脑瓜顶,吴老爷子耷拉着头,两只布满了血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勾勾、恶狠狠的盯住了珊妮。

“别去找大师,去了你会没命的。”珊妮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对雁城小子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快告诉我!”小子发火了。

“他,他在行宫后花院里面的‘西母寺’。”珊妮哆哆嗦嗦的说道。

“西母寺?”雁城小子知道,‘西母’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短毛暹罗猫,身上生满了海豹色斑,叫声如婴儿般啼哭,缠绵悱恻,慑人心魄,旧时只有王宫和大寺庙中才有豢养,民间是极少见到的。

“你给我们带路,前去西母寺。”雁城小子伸手将珊妮拽了起来。

珊妮无奈,只得战战兢兢的在前面引路,下了塔楼,走出大殿。

小子绕过了白衣降头师的尸首,在地上拾起了自己的乌齐冲锋枪,押着珊妮朝行宫后面走去,吴老爷子又扣上了那顶露着窟窿眼儿的黄军帽,肩扛着SA-7导弹,迈着四方步跟在了后面。

一道弯弯的小河横在了前面,水面上有一座小石桥,河对岸遍生着一株株硕大无比的奇花,园子的深处露出了一个圆圆的金色塔顶,在那上面蹲着一个带有蓝色斑点的巨猫雕塑,硕大的眼睛在清凉的月光下反射着两团阴翳,惨兮兮的显得格外的诡异。

“那就是‘西母寺’,是行宫的禁区,冒然闯入者从来没有能够生还回来的,我可不敢过去了。”珊妮在桥头处止住了脚步,悄悄压低声音说道。

雁城小子将珊妮的话语翻译给吴老爷子听了,老爷子嗤之以鼻的“哼”了声,然后义无反顾的走上了那座小石桥。

“你的家在哪儿?赶紧回家去吧。”雁城小子对珊妮说道,然后端起了乌齐冲锋枪,准备跟在老爷子的身后过桥。

“我家在曼谷缅秧叶……”珊妮含情脉脉的一笑,其色甚是凄楚。

小子知道在泰国当人妖都是贫苦人家的男孩子,也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才走的这条路,而且通常寿命都很短暂,因此摆摆手,放他一马。

“你还是速速离开这邪恶之地吧。”雁城小子朗声说道,然后昂首走上了小石桥。

吴老爷子和雁城小子走进了花园,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奇异的恶臭,小子嗅了嗅,发现着令人作呕的臭味是那些奇花散发出来。

月光下,一株株硕大的奇花呈鲜艳的红色,形状似葫芦,张开着的花瓣中央有个黑洞洞的大窟窿,上面还半掩着一片红叶子。吴老爷子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而艳丽的鲜花,中原是绝对没有的。

“如此美丽的大花,这暹罗国王为何不向我大清进贡呢?”老爷子不满的嘀咕着。

“这是‘无蕊之花’,清迈雨林中的食人花。”雁城小子后退了两步,脸色骤然变色。

“沙沙……”花茎下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快看!那是什么?”小子突然惊慌的喊叫了起来。

有数十只大如脸盆的褐色多毛大蜘蛛从无蕊之花的阴影里爬出,并迅速的包围了他俩……褐色巨蛛们竟然联合起来用那些毛茸茸的长脚扯起了好几面蛛丝大网,抬着向他俩围裹过来,看样子是想以坚韧的丝网将猎物罩住,然后再慢慢的享用。

雁城小子惊慌失措的想要抄起冲锋枪扫射,不料双手软绵绵的抬不起来,紧接着感到浑身上下一阵酥麻,使不上力,而且接连的打起了哈欠。

“这食人花的臭味儿有毒!”小子竭尽全力的喊叫了起来。

飞僵吴老爷子倒是丝毫未受那食人花毒气的影响,他低下头审视了一下形势,感觉不妙,双腿一蹬腾空而起,跃到了圈外。待得回头一看,那个中国小子仍还在巨蛛的包围之中,蛛丝大网已经合拢了正在朝着那小子的身上罩去,巨蛛们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出了尖尖的口器,准备刺入猎物的身体内。

此刻,雁城小子已经是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想不到自己参加雇佣军,不但没挣到钱,结果还会像飞蛾投网一样,被蜘蛛们给吸食掉了,最后只能剩下一张人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清长江水师提督侠义之心油然而生,但听得他大喝一声,纵身飞起凌空揪住了雁城小子的衣领,用全力将其甩出,然后自己也跳出了圈外。

雁城小子被重重的抛起,飞了一个弧线形,翻滚着骑在了西母寺圆塔上面的暹罗大猫雕像之上……巨蛛们到嘴的猎物跑掉了,顿时一个个暴跳如雷,纷纷调转屁股,将腹部的“丝疣”瞄准了吴老爷子……蜘蛛的腹部有六种腺体,称为吐丝器,各种腺体产生不同类型蛛丝,腺体顶端有喷丝头(丝疣),其上有数千只小孔,喷出的液体一遇空气即凝结成黏性强、张力大的蜘丝。蜘丝由一种丝纤朊蛋白质组成,就其特定的直径来说,蛛丝的抗张强度比钢丝还要大。

褐色巨蛛们正准备射出蛛丝,忽然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小石桥上“咚咚咚”跑过来了一队人,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马丁少校,紧随其后的是骑着孟加拉虎的崇笛。虎大师、卢太官、冯生以及幸存的乃颂差和另一名轻伤的缅甸掸邦士兵。

褐色巨蛛头上生有八只眼睛,四只昼眼,四只夜眼,此刻见又来了如此众多的猎物,顿时大喜,纷纷扯起了丝网,开始拦截新的猎物。

卢太官一眼瞥见花园内的吴老爷子,赶紧扯开了嗓子喊了起来:“老祖宗,你怎么到处乱跑?”

崇笛。虎大师的鼻子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儿,同时看见了那一株株的无蕊食人花,急切的叫道:“小心!这食人花有毒气……”

“好臭……”马丁少校皱起了眉头。

“噗通”一声响,身后已经有人栽倒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混战之中,鬼婴沈才华横空出世,本来他的体型就数倍大于那些小鬼,加之格斗经验丰富,心狠手辣,连连折断几名小鬼的手脚,还咬碎了两个脑袋,双目变得通红,嘴角滴着鲜血,甚是恐怖。

一名女小鬼趁小才华一个不留神儿,绕到他的屁股蛋后咬了一小口,然后急忙转身就跑。沈才华勃然大怒,闷哼一声拔腿就追,忽觉脚下一绊,原来是吸子筒不知何时滚来了自己的脚下,鬼婴一把抱起吸子筒,步履蹒跚的追击了上去。

女小鬼在前面没命的跑,沈才华紧追不舍,他的鼻孔不住的在翕动着,嗅到那小鬼的身上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熟悉气味儿,那是墨墨身上独有的。这只小鬼肯定是与墨墨在一起时沾染上的气味,鬼婴心中一热,遂加快了脚步,追到近前时凌空一跃,劈手抓去……前面是一条宽阔的小河,绿色的水面倒映着一轮清月,那小鬼一头扎进了水里不见了,水面上冒了一连串的气泡和数圈涟漪。

沈才华和吸子筒也跌落了小河中,吸子见水后迅速的张开了腹面,鬼婴从水里爬上来,眉头皱了皱,方才被那女小鬼咬了一口,屁股有点疼。

月光下,吸子缓缓的在水面上游弋,鬼婴的鼻子一面嗅,一面探头朝水下张望着,河岸上种植着奇花异草,飘来淡淡的臭味儿。

女小鬼始终没有上来,这引起了沈才华的怀疑,想了想,他最终下决心猛吸了一口气,按下了吸子头,潜入了水中。

河水竟然很深,而且光线很暗,感觉冰凉彻骨。鬼婴睁开了眼睛,瞳孔放大,捕捉到了水底有一丝闪烁着的橘黄色光线。于是他操纵着吸子往那丝光亮游去,待到近前发现了一个水下隧道,光线就是从那里面透出的,鬼婴一扭吸盘,径直奔那光亮潜去。

几十米的隧道尽头向上看似一个水潭,仰望水面如镜,橘黄色的光亮正是从那上面投射下来的,鬼婴一拉吸盘,吸子悄无声息的上浮了。

两圈涟漪过后,沈才华的小脑袋悄悄的缓缓伸出了水面,两只瞳孔急剧的收缩着,鼻子中又嗅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四周的墙壁上满是金色的浮雕,木梁上垂下了十余盏油灯,发出来柔和的橘黄色光芒。殿中央是一座两人多高的方形雕花祭坛,四角上各蹲着一只带蓝色斑点的短毛暹罗大猫,面对着水潭的那两只暹罗大猫发现了沈才华,犀利的眼睛恶狠狠的盯住了他,那目光是绿莹莹的,诡异之极。

祭坛顶上是彩色的莲花瓣,中心端坐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女孩,目光凝视,一动不动,她正是老祖的女儿--墨墨。

“墨墨……”沈才华噙着眼泪爬出了水潭,忍着小屁股上的疼痛,蹒跚的朝祭坛走去。

“喵呜……”祭坛四角上蹲伏着的暹罗大猫颈后的鬣毛“呼”的乍起,咧开大嘴呲出白森森的犬牙,发出了如同婴儿啼哭般的惨烈叫声。

沈才华一步步走近祭坛,无所畏惧的向上攀去。

潭面上的吸子眨了眨眼睛,感觉到了危险,于是自水里纵身高高的跃起……四只暹罗大猫眼中绿芒一闪,瞬间同时发动了攻击,两只奔鬼婴的左右手臂噬去,另两只张开血盆大口去咬他的两条白嫩的小腿。

沈才华痴痴的望着祭坛之上的墨墨,恍若不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吸子水淋淋的从天而降,勇敢的张开腹面挡在了暹罗大猫的面前……“噗噗噗噗”连续四声响,暹罗大猫们的利齿噬入了吸子的皮肉,同时锋利的尖爪抓进了吸子灰白色的腹面,吸子闷哼不响的忍着剧痛,将腹面围拢过来,紧紧地包裹住了那四只凶恶的短毛大猫,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吸盘按上去,如须的细针刺入了牠们的体内,然后一同翻滚着跌落在了地上。

四只暹罗大猫拼命的扭动身体挣扎着,而吸子则竭尽全力的一点点勒紧腹面,“喵……嘶嘶……呜呜……”暹罗大猫慢慢的麻木了,口中的吼叫声也渐渐的变成了哀鸣。

吸子伤的也不轻,腹面已被噬咬和抓破,体液缓缓的流淌出来,但是为了保护小主人,牠仍旧是咬紧牙关,浑身瑟瑟发抖的坚持着,两只失神的小圆眼睛对着才华吃力的眨了眨。

沈才华此刻的心中只有墨墨,乌黑的眼睛盯着莲花瓣中端坐着的女婴,爬到了祭坛上。

“墨墨……”鬼婴的口中喃喃的叫着。

女婴的眼睛依旧是茫然的向前凝视着,一点反应也没有,沈才华伸出小手轻轻的摇晃呼唤着她……这座祭殿正是“西母寺”后堂,清迈行宫内最神秘诡异的地方,是整座行宫任何人都不得接近的禁区。

此刻,西母寺正殿大堂上,站着一个缠头赤足皮肤黝黑的老人,目光向前凝视着,口中含着一支红色的血笛,脚下蹲着一只巨型的暹罗大猫,足有一头三四百斤大肥猪般大小,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站立在对面两丈开外的寒生。

大殿墙壁上悬挂着许多盏油灯,橘黄色的亮光映照着寒生双唇紧闭,异常严肃的面孔。

寒生自发现婴儿不见了,便睁开蝇眼,施展起癔症神功,穿房越脊在行宫内搜寻起来,最终找到了西母寺这里,发现了这个缠头赤足的老降头师,他朦朦胧胧的认出来此人便是蒙拉差翁。炳。

“蒙拉差翁。炳,你劫持的那个女婴在哪儿?”寒生厉声喝问道。

蒙拉差翁。炳的目光呆滞,已不似在缅甸丛林里时的一脸狡诘模样,也没有了精光四射的眼神儿,对寒生的问话也无甚反应。

“蒙拉差翁。炳,你把女婴藏在了什么地方?”寒生愠怒的大声喊道。

老降头师机械的伸出手来,扯去了脑袋上的白色布缠头,血蚤如红色血雾般的漫天铺地的飞出。

寒生稳稳的站立在大殿之上纹丝不动,他知道血蚤对他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果然,那些血蚤在空中互相蹬踩着借力朝他飞来,但却没有一只敢于靠近自己的身体,都忌惮的远远避开了,然后翻滚着出了西母寺山门。

这时,西母寺外面的奇花丛中,传来了“哒哒哒……”一连串紊乱的冲锋枪响,期间夹杂着人类痛苦的惨叫声音……马丁少校惊讶的发现月光下,有好多巨型蜘蛛拉抬着蛛丝大网朝他们围拢而来,遂端起了乌齐冲锋枪,可是此刻却感到浑身极度的疲惫,腿脚发起软来。

“接住!赶紧吃下去……”崇笛。虎大师高声叫道,扔过一粒“尸油丸”来,同时又朝着卢太官以及冯生和士兵们接连抛去几粒。

马丁少校虽没听懂崇笛。虎老和尚的话,但却也看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伸手接住那枚药丸塞进了口中,一股浓烈的人体汗酸味充斥了满嘴,令人作呕,但奇怪的是精神立时为之一爽。

“哒哒哒……”他手中的乌齐冲锋枪开火了,如狂风暴雨般的9毫米弹头无情的撕裂了褐色巨蛛圆鼓鼓的肚子,肢脚横飞,浆液流了一地。

冯生和乃颂差接到并吃下了尸油丸,手中的枪支也对着巨蛛开起火来,而那名原本已受伤的缅甸掸邦士兵在此之前便已倒地,即时便有七八只褐色巨蛛将蛛网罩在了他的身上,随即七八根手指头粗细的尖状口器纷纷刺进了他的身体,注入的毒液在迅速溶解着血肉与内臓,然后一起往回吮吸起来,那兵士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眼瞅着他的身子渐渐的干瘪了……吴老爷子重又加入了战团,但听得“噗噗”掌声起处,褐色巨蛛纷纷肚破肠流,倒毙于地。

这一场血腥的人蛛大战结束了,数十只褐色巨蛛全军覆没,蛛尸躺满了一地,黄褐色的黏液一汪汪的,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气。

雁城小子在塔顶上无力的抱着暹罗猫雕像的脖子,尽力不使自己摔下去,“我在这里……”他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就在这时,月光下,一团血雾飘出了西母寺的山门,直朝着惊魂未定的众人飞来。

“血蚤!”崇笛。虎老和尚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喊道,“快!快放阴虱!”

乃颂差闻言匆忙解开盛有阴虱的布袋,一使劲儿将其全部倒出来洒了一地,清凉的月光下,白色的阴虱开始缓慢的蠕动了起来。

空中飞行着的数万只血蚤嗅到了阴虱的气味儿,一股脑的扑将下来,争先恐后的扒到阴虱的身上,疯狂的吸食其体液来。

崇笛。虎大师紧张的盯着那些丑陋的小生物们在自相残杀着,“快,快点吸呀……”他嘴里不住的轻声催促着。

大降头师蒙拉差翁。炳培养的那些震慑整个中南半岛的血蚤,最后一个个躺倒在了阴虱的身旁,中毒死去了。

“老衲终于铲除了血蚤!老衲赢啦……”崇笛。虎大师兴奋得张开了双臂,仰望着夜空,高声呐喊着,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放我下来……”暹罗大猫雕像上面,雁城小子微弱的呼唤着,终于坚持不住,从上面一骨碌儿滚落了下来。

吴老爷子“哼”了一声,伸手将其接住,顺手扔在了地上。

“蒙拉差翁。炳一定就在这座寺庙中!”崇笛。虎大师指着血蚤飞出来的那道山门说道。

“包围这所寺庙。”马丁少校一挥手臂,带头冲进了西母寺。

第四百章

“蒙拉差翁。炳,你为什么不说话?”寒生望着他狐疑的问道。

老降头师蒙拉差翁。炳伸手除下白麻布袍,露出半边黑色的纹身上体,然后高扬起双手,口中喃喃诵道:“ไ;ส;ย;ศ;า;ส;ต;ร;์;(晒亚洒)……”

“你说什么?”寒生皱了皱眉头。

“ถ;ู;ก;ข;อ;ง;ถ;ู;ก;ท;ำ;ค;ุ;ณ;ไ;ส;ย;์;ย;า;ส;ั;่;ง;พ;ร;า;ย;พ;ร;า;ย;(吐匡,吐他昆晒,亚赏,拍,拍)……”蒙拉差翁。炳仰天念道。

寒生惊奇的看到蹲伏着的那只巨型大猫浑身打了个机灵,顿时双眸绿芒暴射,如鬼魅一般,硕大的脑袋昂起,“喵……”的嘶鸣一声,肥胖的腰部骤然弓起,裹挟着一股腥风朝寒生扑来。

寒生的蝇眼望过去,只见那大猫正缓慢的朝着自己扑来,口中还滴着口涎……“寒生,危险!”西母寺门口传来了惊叫声,寒生回头看了下,见是崇笛。虎大师,身旁站着马丁少校和卢太官等人。

当寒生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那大猫的两只大利爪已经近在咫尺了,他赶紧侧身闪过到了一旁。

“友!”崇笛。虎大师一拍孟加拉虎头,那虎友闻言“嗷”的吟啸了一声,冲着暹罗大猫迎上。

“虎友”是一头强壮的孟加拉虎(又称印度虎),体色土黄,身上有一系列狭窄的黑色条纹,黑色耳背,从头至尾身长约3米,体重约有500余斤。

暹罗巨型大猫则像是一头大肥猪,体重也达三四百斤,虽然同属于食肉性动物,但野性则远不及“兽中之王”的孟加拉虎了。

古人云:一吼二扑三剪尾。这“虎友”也不例外,先是狂吼一声,足以震慑心魄,而对面的暹罗大猫同属猫科动物,竟也不甘示弱的吼了起来:“喵……”,气势则逊色了很多。

紧接着两只庞然大物相对着同时一扑,暹罗大猫在下,孟加拉虎在上错身而过,俱自竖起了尾巴,如钢鞭一样“乒乒乓乓”的交起手来。

“虎友”的尾巴明显的又粗又硬,只得几剪,便将暹罗大猫的尾巴骨打断了,然后纵身后跃,倒骑在了牠的后背上,“喀嚓”一口,咬去了暹罗大猫的连着尾巴的半拉屁股……“喵喵……呜呜……”这只变异的暹罗大猫终支持不住,轰然倒下了。

马丁少校将乌齐冲锋枪一举,高声喝道:“蒙拉差翁。炳,赶快交出女婴!”

老降头师恍若不闻,依旧不予理睬。

寒生实在气急,上前一把揪住老降头师,却觉手上有异,自己竟然轻易的将其拎了起来,蒙拉差翁。炳的分量还不及鬼婴沈才华重呢。

崇笛。虎大师也似乎看出来有些不对劲儿了,忙近前细瞧,最后瞠目结舌的惊讶道:“他不是蒙拉差翁。炳!”

西母寺内堂,吸子喘息着缓缓的将腹面伸展开来,那四只暹罗猫已经变成干瘪瘪的尸体,牠们的体液被那百余只吸盘榨干了。

祭坛上,沈才华呆望着面无表情的女婴,嗅着那熟悉的体味儿,不明白墨墨为什么不理睬他,自己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的啊。

“墨墨,我们回家去……”沈才华噙着热泪,张开双臂紧紧地搂抱住了女婴。

女婴伏在才华的肩头,不易察觉的悄悄张开了小嘴,露出来那两排尖厉的小白牙,突然间“喀嚓”一口,咬住了沈才华的脖颈,鲜血顺着她的齿间汨汨流出……“墨墨……为什么……”惊愕的沈才华依旧搂抱着女婴,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只是感到万分的惊诧和委屈。

女婴的牙齿继续向内咬合着,并用力的在吮吸,温热的血液缓缓的流入她的口中……大殿之上,寒生正疑惑的盯着拎在手中的老降头师,他不是蒙拉差翁。炳?可是自己明明是认得他的啊……“大师,您怎么就能肯定他不是蒙拉差翁。炳的呢?”寒生狐疑的问道,乃颂差在一旁做着翻译。

“他是阴相人。”崇笛。虎大师踌躇着说道。

“‘阴相人’?那是什么?”寒生不解的问道。

崇笛。虎大师遂解释道:“这是一种极高深的降头术,据说在吞武里王朝时就已失传,距今已有两百多年了,没想到老衲今日竟然亲眼见到了,这所谓的‘阴相人’并不是真身,但可以替代真身进行修炼。”

“那蒙拉差翁。炳的真身在哪儿?”寒生急切的问道。

“一般要在恰好500公里之外的某个地方,太近受干扰,太远又无法进行控制。”崇笛。虎大师说道。

“真是世风日下啊,小小的婴孩竟然如此的放荡不羁!”就在这时,内堂里突然传出飞僵吴老爷子的怒斥之声。

原来这老爷子见老虎和大猫打架,感觉索然无趣,于是自己信步绕到了大殿后面的内堂,一眼便瞥见了在高高的祭坛上,光屁股的沈才华竟然搂住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婴正在非礼,于是义愤填膺的大声吼了起来。

大殿上的寒生闻言一愣,遂一个箭步冲进了内堂,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吃一惊……祭坛之上,雪白的莲花瓣上斑斑血迹,鬼婴沈才华无力的斜倚在墨墨的身上,而女婴却眼冒绿光,凶残的噬咬着小才华的脖子,不住的在疯狂吮吸着,那女婴墨墨的齿缝和嘴角,鲜红的血液正在滴滴答答流淌下来……“嗖”的一声,寒生纵身跃起,抢到了祭坛上,一把抱起已近昏迷的沈才华落回到了地上,力图将两个婴儿分开,不料,那女婴咬在沈才华脖颈上的嘴巴死死不松口,小身子也跟随着轻轻的飘了起来……“又是一个‘阴相人’!”紧跟着冲进内堂的崇笛。虎大师高声叫道。

“你说什么?这个不是墨墨的真身?”寒生愕然道。

“不是,你看她同那个假蒙拉差翁。炳一样,身体极轻,没有质量,因此决不是真身。”崇笛。虎大师认真的说道。

寒生将手指插进女婴的口中,硬生生的撑开两排利齿,分开了两个婴儿。

一股鲜血迸射而出,原来女婴的利齿已经切断了沈才华的右侧颈动脉,心脏的压力将血液不停地泵出。寒生大惊失色,赶紧用手指压住颈动脉下部,抵在颈骨上暂时止血。

西医对颈动脉断裂的急救方法只有两种,一是缝合,而是移植血管,可是现在都不可能,怎么办?寒生的手指一直压着鬼婴的右颈动脉,汗珠自额头上滚滚落下。

就在这时,寒生突觉手指钻心似的一疼,低头一看,那个墨墨“阴相人”正在噬咬他的另一只手,指头已经被利齿咬破了,女婴正吮吸的“滋滋”作响。

崇笛。虎大师上前一步,手指尖捏着一粒尸油丸,递到了女婴的面前,“阴相人”墨墨一愣,鼻子嗅嗅,然后松开了嘴巴,朝着尸油丸扑去,解了寒生的围。

寒生甩了甩手指,眼下什么也顾不上了,脑海中迅速的将《青囊经》和《尸衣经》上的疗法招式过了一遍,没有发现对症之法。此刻的才华已经失血过多,处于半昏迷状态,乌黑的双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听得他的口中仍在喃喃的低声呼唤着墨墨的名字。

“小才华,你可不能有事啊……”寒生将鬼婴紧紧地抱在怀里。

突然,胸前的内衣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对了,是那瓶“汗青”!

寒生紧忙腾出一只手摸进怀里,掏出那个青花小瓷瓶,用牙咬去瓶塞,小心翼翼的在沈才华颈部断裂的血管上倒了些许,然后将血管拼接上……那青色的液体遇见鲜血发出了轻微的“咝咝”声响,冒出淡淡的青雾,钻进鼻子里的是一股汗的酸臭气味儿。奇迹终于出现了,那“汗青”竟然像强力胶水一般,将断裂开来的血管黏合在了一起……许久,寒生才敢轻轻的松开了手指。

第四百零一章

崇笛。虎大师对寒生讲起了“阴相人”的来历。

1767年12月,披耶达信,原名郑信,祖籍广东澄海县,是年三十三岁,被拥戴为暹罗国王,建都吞武里,史称吞武里王朝,郑信也因此被称为“拍昭恭吞武里”。

原阿瑜陀耶王朝的一个封建主,假和尚枋长老私下反抗吞武里王朝,他的手下有一支臭名昭着的红袈裟军队,名为和尚,却饮酒吃荤,娶妻宿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郑信派披耶披差和汶吗以陆路,自己率水军溯河而上,攻下了那空沙旺城。枋长老见大势已去,便逃到暹罗北部的清迈投靠了缅甸人。

1770年11月,吞武里皇朝统一了全暹罗,将军披耶披差在清迈行宫擒住并处死了枋长老,不过被杀的只是一个阴相人,而枋长老的真身却从此下落不明,失踪了。这是暹罗历史上有记载的最后一个“阴相人”,以后的两百年间,“阴相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整个泰国的降头界,均认为此种法术自吞武里王朝便已经失传了。

“如此说来,这蒙拉差翁。炳竟然懂得两百年前枋长老的‘阴相人’巫术。”寒生若有所思道。

“是啊,若是这样,的确是太可怕了。”崇笛。虎大师忧心忡忡的说道。

寒生想了想,遂又问道:“大师,这‘阴相人’虽是身体极轻,但看上去也是血肉之躯,它们到底还是不是人呢?”

大师苦笑了一下,说道:“它们不是人,而是尸体。”

“尸变?”寒生想起了中原有十八种尸变,这“阴相人”不知是属于哪一类。

“‘阴相人’巫术早已失传,但老衲略有耳闻,据说降头师发现身材相貌相似之人,便将其毒杀,然后七日之内涂抹一种特殊的尸油,并经过入魂、起尸等程序,具体的做法就不得而知了,其后真身可以命‘阴相人’替代自己进行修炼,而真身则于五百公里外遥控。”崇笛。虎大师解释说道。

“大师,据您所言,这‘阴相人’就如同一个替身,那有什么办法能够顺藤摸瓜的找到五百公里以外的真身呢?”寒生焦急的问道。

崇笛。虎大师思索着缓缓说道:“据说‘阴相人’练功时天眼必须望着真身的方向,如此才能进行远距离信息的交流,以现代人来说,大概属于某种磁场遥感作用吧。”

寒生点点头,抬眼望着祭坛上的莲花座,手一指说道:“大师,方才我进来时,女婴的面部是朝着这个方向的。”

崇笛。虎大师看了看,略一沉吟道:“正南面稍偏东少许,五百公里之外……那是曼谷。”

卢太官指着“阴相人”墨墨说道:“这两个假身怎么处理。”

崇笛。虎大师一咬牙说道:“必须处死,否则它们继续练功,会增加真身的邪恶功力,等我们找到蒙拉差翁。炳时,就更加难以对付了。”

“可是老祖的女儿……”寒生眼睛望着那个酷似墨墨的“阴相人”女婴,不无犹豫的说道,他实在是不忍这样做。

“杀了她,本身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女婴的真身变成一个邪恶的降头师,请不要再犹豫了!”崇笛。虎大师断然说道。

“阴相人”墨墨眼中闪过一丝狡诘的绿光,随即泪水流淌了出来,万分委屈的目光投向了寒生。

寒生的心不由得就是一酸。

“友……”崇笛。虎大师见寒生仍是优柔寡断的神情,右手猛地一拍孟加拉虎头,发出了杀戮的指令。

“呼”的一声,虎友张开了血盆大口,迅雷不及掩耳的扑了上去……“阴相人”墨墨见事不妙,惊慌失措的扭头就跑。

“喀嚓”一声,鲜血四溅,女婴已经被咬成了两截……寒生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小才华,默默地看着女婴的断成两截的尸身,心中酸楚之极。

女婴的上半截身子躺倒在寒生的脚下,但是仍艰难的抬起头来,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极怨毒的眼神儿,嘴巴张开,两排满是血污的牙齿冲着寒生恐吓的张合了几下,然后双唇一闭,死去了。

寒生深深地叹了口气,俯身来到了奄奄一息的吸子身旁,查看牠的伤势,那吸子只是无力的眨了眨眼睛。

在吸子灰白色的腹面上露出了四个大洞,旁边还有一道道暹罗猫利爪抓破的伤痕,吸盘也有破损,体液仍在缓缓的渗出。

寒生重又开启了青花瓷瓶,将“汗青”液涂抹在了吸子的伤口处,随着淡淡的青雾冉冉升起,破损的腹皮开始在慢慢的生长愈合着……“简直太神奇了!”崇笛。虎大师惊叹不已的说道。

“牠的伤势太重,恐怕不能再与我们同行了,只有回到牠熟悉的家乡恩梅开江里面,还有活命的一线希望,”寒生轻轻的说着,他深知吸子筒绝不能够再在陆地上颠簸了,“需要尽快的送牠回缅甸去。”寒生小心翼翼的将吸子卷了起来,也抱在了怀里,吸子感激的眨着眼睛。

众人走出内堂,来到了大殿上,冯生和雁城小子正持枪看守着那个蒙拉差翁。炳的“阴相人”。

“友……”崇笛。虎大师轻声说道,遂一按虎头,那孟加拉虎纵身扑上,同样将那个纹身的“阴相人”咬为两段。

卢太官见行宫内的事情已经解决,于是对马丁少校说道:“马丁队长,可以叫直升机过来了。”

马丁少校点点头,掏出那台越战时期的美军摩托罗拉PRC-6野战步话机,揿下开关呼叫待命于10公里之外的布莱尔,命令直升机立即起飞,直接赶来行宫接应。

十分钟后,夜空中响起了马达的轰鸣声,UH-1D直升机缓缓的降落了。

直升机载上活着的救援队员们起飞了,遵照寒生的意思朝着西北方向的缅甸而去,吸子虽然不是人类,但牠屡次救了才华,有情有义,只要有一线希望,寒生就希望牠能活下去。

“哇,终于脱离危险了。”大鹦鹉嘟嘟松了口气说道。

直升机横穿因他暖山区,越过了泰缅边界的萨尔温江,进入了缅甸境内,然后调头向北朝着密支那方向飞去。

飞机上,寒生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的沉思着,怀里紧紧的抱着沈才华和吸子筒。

这一仗,尽管消灭了一些小鬼和降头师,但是卢太官的九名雇佣军中也死了四名队员,最终也没有救出墨墨,甚至连女婴和蒙拉差翁。炳的真身都没见到,这个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终止‘爱丽丝’行动。”寒生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终止行动?”卢太官愣道。

寒生坚毅的说道:“必须终止救援行动,我们的损失太大了,这四名队员也都有家属亲人,不能为救一个婴儿再死人了。”

“寒生,这雇佣军,就是刀口上舔血的工作,要么得到一大笔钱,要么丢命,这一点他们都十分清楚,而且都已经签了合同的。”卢太官解释说道。

“可那四个来自南越、缅甸和泰国的青年都是鲜活的人啊……”寒生愁眉苦脸的说道,“终止吧。”

卢太官踌躇着将寒生的话转达给了马丁少校听,马丁犹豫了下,沉吟着说道:“卢先生,寒生说的不错,曼谷是泰国首都,我们的直升飞机和枪支武器都不能够在那里使用,雇佣军目前在中南半岛的北部山区里还可以偷偷的活动,若是在首都曼谷,那危险性可就太大了。‘爱丽丝’行动可以告一段落了,只不过还有那50%的佣金……”

“马丁少校,佣金我会百分之一百的照付,好吧,我同意终止救援行动。”卢太官想了想,最后也只得无奈的说道。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尖啸声划过夜空。

驾驶舱里,布莱尔嘴里高声骂道:“妈的,缅甸空军的喷气战机!”

马丁少校闻言大吃了一惊,急忙回到驾驶舱,朝夜空中抬头望去,月光下,一架银灰色的小型喷气式战斗机已经飞到了UH-1D直升机正前上方。

无线电通话器里传来了几句缅甸语,口气严厉。

马丁少校抓过话筒,用英语说道:“请讲英语,请你们用英语通话。”

通话器中传来了生涩的英语命令声:“UH-1D直升机听着,你们已经侵犯了缅甸领空,现在命令你们立即迫降密支那机场,重复一遍,你们已经侵犯了缅甸领空,命令你们立即迫降密支那机场!”

马丁少校揿下按钮平静的回答道:“这里是美军第229直升机突击大队,重复一遍……”

“胡说!越战早已经结束了,美国大兵都滚回了老家,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对方不耐烦的呵斥道。

“我是美国陆军骑兵第一师第229直升机突击大队马丁少校,请你说话注意礼貌。”马丁少校一面说着,一面示意布莱尔降低飞行高度。

“哒哒哒……”对方晃动了下翅膀,几串曳光弹掠过直升机的一侧,发出了警告。

布莱尔望了下马丁,无奈的说道:“马丁,这是一架中国制造的歼6喷气战机,它有三门航炮,两枚空空导弹,航程达两千公里,我们斗不过的……”

第四百零二章

“布莱尔,赶快下降,钻山沟,做机动规避飞行。”马丁少校把牙一咬,匆匆命令道。

布莱尔一推操纵杆,UH-1D直升机一头扎下,直奔一条狭长的山谷飞去。

“UH-1D直升机听着,我们奉命击落你们,嘿嘿……”无线战机机师得意的笑声。

“哒哒哒……”一连串的密集的机关炮自后上方扫射了过来,喷气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掠过上空。

布莱尔是作战经验丰富的直升机机师,他猛拉操纵杆,直升机向右侧身闪避,躲开了密集的弹雨,饶是如此,仍还是有两发20毫米机关炮弹击穿了直升机的机身,撕掉了左侧的机舱门,寒冷的空气“呼”的灌进了舱内。

“有人被击中了!”冯生尖声吼叫了起来。

寒生急忙将怀中的婴儿和吸子筒递给了冯生,低头查看,身旁的那名泰籍士兵后颈已经被洞穿撕裂,即时已经毙命。

“马丁少校,我们投降吧,不然会机毁人亡的!”卢太官匆匆用英语大声叫喊道。

“大胆!本提督在此,什么人竟敢无此无理?”飞僵吴老爷子拍案而起,将脑袋伸出了机舱门,高声的对着夜空训斥道。

“危险!老祖宗,你快点进来……”卢太官着急的喊道。

“告诉你们,本提督也是有火枪的……”吴老爷子气呼呼的从后背上取下了那支单兵肩式SA-7萨姆导弹,一只手勾住舱门,大半个身子探出,肩扛着发射器,望着掠过的战机,一只手抠着扳机吼道。还没等低下脑袋瞄准,机身忽的一颤,不由得手指一紧,“轰”的一声巨响,一股炙热的火焰向后喷出,一枚SA-7地空导弹“嗖”的发射了出去……老爷子吓了一跳,把持不住,那支发射架从肩上弹开,坠落到空中去了。

歼6喷气式歼击机,是仿苏制米格19战机,最大航速1490KM,转弯半径较大。当那位缅甸机师自豪的掠过美制UH-1D直升机的上空,扭头瞥了一眼,发现这架走投无路的UH-1D直升机中部舱门处火光一闪,竟有一枚导弹尾随飞来时,顿时吓得汗毛竖起,急忙猛蹬方向舵,向右急转,然后将油门推到了最大……可是萨姆导弹由双推力固体发动机推动,飞行速度可达2马赫,相当于2448KM的时速,远超米格机,这枚红外制导的萨姆-7导弹很快的追上了它,从尾部钻入了机身,三公斤的战斗部爆炸了,随着一声巨响,整个米格机的机尾被掀掉了,喷气战机迅即进入螺旋状,坠下了夜空。

“Yes!”马丁少校舞动着拳头,兴奋地大叫起来。

布莱尔松了一口气,驾驶着直升机沿着山谷飞行。

“下面就是缅北的恩梅开江了。”布莱尔轻声说道。

清凉的月色下,UH-1D直升机像一只巨大的黑鸟缓缓的降落在了江岸上,布莱尔关闭了油门,螺旋桨停止了转动。

寒生抱着吸子筒跳下了舱门,走到了水边上,轻轻的将吸子筒放在了冰凉清澈的江水中。

“才华,才华,快醒醒,恩梅开江,起源于中国西藏东南部,流经云南称独龙江,是伊洛瓦底江的正源。”大鹦鹉嘟嘟对着鬼婴的耳朵大声叫道。

“墨墨……吸子……”沈才华幽幽醒转,轻声呼唤着。

冯生抱着他一声不响的走到江边。

“吸子,这是你的家乡恩梅开江,谢谢你多次救了我们,可是你和才华必须得要分手了。”寒生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我要吸子……”沈才华睁开眼睛,伸出手来。

寒生接过婴儿,蹲在水边,让沈才华的小手抚摸着吸子筒,口中柔声说道:“才华,吸子必须回到恩梅开江里疗伤,等牠完全好了以后,我再带你来看牠。”

吸子缓慢吃力的伸展开腹面,可以看到被那些暹罗大猫咬破的伤口已经长出了嫩肉,但其体液流失太多,仍是非常的虚弱。

鬼婴流泪了,小手摩挲着吸子灰白色的腹面,抓着吸盘久久不松手……吸子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泪水盈盈,最后望了一眼小主人,慢慢的沉入了江中,水面上留下了几圈涟漪,随即渐渐的散去了……鬼婴十分伤心地“呜呜”哭了。

寒生站起身来,对卢太官说道:“卢先生,你为寒生所做的一切,大恩不言谢,我们就此分手,日后自有相见之日。”

“你……要留在此地?”卢太官诧异的说道。

“是的,才华的伤势禁不起折腾,我会带他去甘拜迪的山寨静养数日,那儿是原国民党九十三师控制的地盘。之后,我会带才华去曼谷寻找墨墨,人少可能会更加方便些。”寒生解释说道。

崇笛。虎大师走上前来,合掌道:“老衲在曼谷等你。”

寒生还礼,恭敬地说道:“有大师相助,那是最好不过了。”

“九十三师?”雁城小子闻言热情的插话说道,“我就是九十三师的,那儿的情况我最熟啦,小子愿意和你同行。”

寒生推辞不过只得应允了,他转身对冯生歉意道:“冯生,我有件事想请你辛苦一趟。”

“请说吧。”冯生干脆的答道。

“想请你回去婺源一趟,告诉兰儿和山人叔叔,寒生还要到曼谷一行,一旦找到墨墨后就会即刻回家的,让他们别担心。”寒生说道。

“好,我去,然后就在南山村等你回来。”冯生应允道。

“不用等了,你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家了。”寒生握住他的手,感激的说道,他不想再让冯生冒风险为自己奔波了,人家毕竟是国家干部,不似自己一介村夫草民。

布莱尔启动了马达,巨大的螺旋桨缓缓转动起来,UH-1D直升机起飞了,载着卢太官的雇佣军朝着泰国边界而去,渐渐的消失在了夜空里。

静寂的山林,清风徐徐,惟见江心月白。

寒生怀里抱着沈才华,雁城小子挎着那支乌齐式冲锋枪,嘟嘟在盘旋在头顶上,一行人默默地沿着恩梅开江岸朝着甘拜迪小镇走去。

黎明时分,寒生一行终于来到了阿明家的山寨。山坳中雾气蔼蔼,高大茂密的毛竹林中有早起的几头黄牛在啃食着刚刚破土的竹笋,晨曦间隐约见到一幢幢的高脚竹楼,寨子中间的那条小溪依旧在淙淙流淌着,令人感到山野间的惬意恬适。

竹楼门“嘎吱”一声开了,阿明伸着懒腰走了出来,一眼瞥见寒生愣了一下,随即欣喜的叫喊了起来:“寒生大哥!是你呀……”

寒生微微一笑,道:“阿明,你好啊,老爹的身体痊愈了么?”

“啊!是神医老表回来了!”阿明的父亲闻声出门,笑呵呵的望着寒生。

“快进屋来,”阿明高兴地拉着寒生说道,“爹爹全好了,还能上山打猎了呢。”

老爹见到寒生异常欢喜,拉着他的手不放,忙吩咐阿明生火做早饭。寒生摸了摸老爹的手腕,经络血脉十分畅通,身体状态良好。

“这位是……”老爹望着雁城小子说道。

寒生替他们双方介绍了一下。

“我也是九十三师的后代,家住在美斯乐。”雁城小子说道。

“哦,在金三角师部,那里还有一些从家乡一起出来的老表呢。”老爹说着热情的沏上了茶水。

大鹦鹉嘟嘟站在床头上望了望大家,嘴里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哦,原来是种鸦片的九十三师啊……”

寒生将沈才华放在了床上,轻轻的盖好被子,让他睡去,然后坐下来,对老爹讲述了此行的来意。

“没问题,这儿就是你们的家,想住多久都没有关系,只是你和孩子只身去曼谷寻亲,不会有危险吧?我可以让阿明叫上一队人马与你同去。”老爹担心的说道。

寒生谢绝了老爹的好意。

时间不长,小芹和她爹杨慕贫也闻讯赶来了。

“小老表,那半部青囊葬尺经有没有研究点端倪出来?”杨慕贫呵呵笑着询问道。

“嗯,”寒生想了想,便如实的说道,“杨叔叔,那半本《葬尺经》我暂时还是看不懂,只能慢慢去琢磨了。”

杨慕贫怅然道:“这也难怪,自先祖杨筠松未破解完便撒手西归,历代恐已不会再有人能解得开了……”

鬼婴沈才华似乎就行……寒生心中寻思着,但是并没有说出口。

接下来的几天里,失血过多的沈才华慢慢的恢复了体能,在此期间,寒生带他到山林间捉了头麋鹿,让其饱饱的吸食了一些鲜血。

鬼婴不能永远这样,他应该恢复正常人的饮食习惯才是,寒生苦苦思索着,用什么特殊的疗法才能做到呢?

这天的清晨,寒生带着沈才华、嘟嘟和雁城小子告辞了阿明父子以及杨慕贫父女,出发前往泰国首都曼谷。

第四百零三章

黑泽等人一直都没有在南山村露面,数日以来,吴楚山人的心始终是忐忑不安,不化骨茅一噬也未有离开,就在新建的茅草房里暂且住了下来。每到夜里,便与吴楚山人把酒言谈,说些个前朝轶事,倒也乐不思蜀。

耶老又去花生地里捉了些体格健壮的蛐蛐,算下来已有数百只之多,每天食量惊人,可是毛尸究竟去哪儿了呢?耶老连日来简直是寝食难安。

是夜,一轮明月高悬,山人与茅一噬坐在院子里赏月饮酒,兰儿则默默地坐在门槛上,眼望着皎洁的明月,一缕淡淡的相思萦绕在心头……唉,寒生,月亮又圆了,可是你现在人在哪儿呢?你和才华找到墨墨了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耶老悄悄地坐在了兰儿的身旁,口中低吟道。

兰儿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天空,幽幽叹息道:“耶老,你说他在哪儿呢?”

耶老也是兀自怅然不已:“是啊,毛尸,你究竟跑哪嘎达卖呆儿去了呢……”

“毛尸?”兰儿一愣。

耶老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出了院子,独自一人在月亮地里溜达着。

“我说耶老哎,咱们什么时候回关东啊?”老翠花趴在耶老背上说话了,语气颇为不满。

“老翠花,你又睡醒啦?等老衲找到毛尸,喂她吃了蛐蛐,然后问清楚她是谁?还有,黄老爷子哪儿去了?完了我们就回黄龙府,不然这辈子都要想破脑袋的。”耶老回答道。

老翠花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那毛尸要是再也不来了呢?”

“是啊,”耶老一拍脑袋,急道,“万一那毛尸要是真的不来了,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不行,我得去找她。”

“就是嘛,你拎着蛐蛐笼子,我们去找她问个明白。”老翠花怂恿耶老道。

耶老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溜达着回到屋里,悄悄地将蟋蟀笼子藏在身后,溜出了后门。

“我们到哪儿去找毛尸呢?”耶老挠了挠头皮,又犯了难。

“先去埋毛尸的太极阴晕那儿吧,兴许那毛尸又回去了呢。”老翠花建议道。

“说的也是。”耶老蹑手蹑脚的绕行了半个村子,走上了通往南山灵古洞的那条小路。

寂静的夜空,明月高悬,清凉如水,耶老兴致勃勃的穿过了那片竹林,乌鸦们只是探头瞥了他一眼,未予理睬。

耶老一猫腰,钻进了灌木丛,来到了太极阴晕前。

清凉的月光下,太极阴晕内的土坑仍在,这还是那天夜里耶老偷偷挖毛尸所留下的。

“老翠花,毛尸没有回来。”耶老瞅着空荡荡的穴坑,失望的说道。

“是哦,毛尸没有回来,山人说她是被日本鬼子给抓走了,不会是带去日本了吧?”老翠花分析道,心想最好是这样,如此便可以回关东老家了。

“日本人要毛尸做什么?嗯,肯定是发现了毛尸生的十分俊俏,所以才……”耶老失意的嘀咕道。

“嘘……有人来了,就在山洞那儿……”老翠花悄声提醒说道。

耶老轻轻的拨开灌木丛,朝灵古洞方向望去。

月光下,一个衣衫褴褛、秃脑瓜顶的人正在蹑手蹑脚的从山洞口里走出来,看样子十分的警觉。

“毛尸?”耶老认为在深更半夜出现于荒山野岭之中的,出了毛尸还能有谁呢?而且竟然还穿了件破衣裳……耶老高高兴兴的举起了蛐蛐笼子,从灌木丛中走出,口中呼唤着:“毛尸……毛尸哎……”

那秃头之人冷不丁见到耶老的突然出现,不由得吓了一跳,遂借着月光仔细的上下打量着身形干瘪的耶老,诧异的说道:“你的,什么尸的干活?”

竟然是女人的声音,毛尸不就是女的么?耶老心中一热,赶紧走上前两步,也反复的打量着秃顶女人,发现她颇有些姿色,虽然此女头发以及眉毛都没有,但是比起老翠花来还是要好看多了。

“咦,毛尸怎么会说话了?好像是日本话呢?老衲知道了,毛尸原来是个日本人!”耶老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后,终于做出了肯定的推断。

“我的,毛尸的不是,家偨偟偼椙巕偱偡。”秃顶女人正色道。

“笨蛋耶老,她不是毛尸,这个无毛怪女人一定是吴楚山人说的,是和那个日本鬼子黑泽一伙的。”老翠花已经隐身到了耶老的体内,话音直接传到了他的耳鼓里。

耶老半信半疑,但仍旧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女人。

良子的鼻子在轻轻翕动着,她发现面前的这个干瘪老头竟然是一具有陈年老尸,于是腹中立马饥肠辘辘起来。

“你的,很英俊的,什么的名字……”良子看出耶老目光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爱慕眼神儿,结结巴巴的说着生硬的中国语。

“耶老,老衲的名字叫耶老,老衲真的很英俊么?”耶老欣喜的问道。

“她是骗你的……”老翠花在体内善意的提醒耶老道。

“接吻,你的愿意?”良子抛了个媚眼过来,腰姿扭动风情万种的柔声问道。

“接吻?”耶老愣了一下,茫然道,“接吻是什么?”

“就是亲嘴儿,笨死了。”老翠花脱口而出,但随即便后悔了。

“亲嘴儿呀,老衲乐意之极。”耶老闻言顿时感到脑袋里晕乎乎的,懵懵懂懂的迎向了那女人,大有一种慷慨赴难的豪情。

良子心中寻思道,哼,这是你自寻死路,让我得以品尝到这中原的陈年尸气。

耶老难为情的闭上了眼睛……良子阴笑着将自己的嘴唇用力的按了上去……“住手!”耶老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断喝声。

耶老吓了一个机灵,赶紧睁开了眼睛回头望去……月光下站着两个人,正是吴楚山人和不化骨茅一噬。

“老衲,只是……”耶老涨红了脸,扭扭捏捏的嘟囔着。

吴楚山人犀利的目光盯住了良子,诧异的说道:“你们终于出现了,黑泽呢?还有,你的头发和眉毛呢?”

良子气愤的望着吴楚山人,不屑的骂道:“中国的蝙蝠,良心大大的坏了。”

山人闻言哈哈大笑:“原来是阴蝠们干的,如此说来,你们带着毛尸躲进了灵古洞里。”

“这个东洋阴人就是老弟所说的那个劫持毛尸之人么?”不化骨茅一噬问吴楚山人道。

“正是,”山人回答着,随即转向耶老责备道,“耶老,好在兰儿发现你溜出了后门,告诉了我们,否则今夜你命休矣。”

耶老低下了头,嗫嚅道:“老衲以为她是毛尸呢。”

“你想非礼毛尸么?唉,色子头上一把刀啊,千年皮尸亦不能幸免……”老翠花幽幽叹息道。

良子仰起鼻子嗅了嗅,心下寻思道,这新来者又是一具中原的陈年老尸,气味真的是十分的纯正。

想到此,良子于是妩媚的一笑,眼中秋波荡漾,口中嘤嘤说道:“你的,很英俊的……”

不化骨茅一噬兀自解开纽扣,开始脱衣服和裤子。

“茅兄,你这是……”吴楚山人惊讶的问道。

“待老夫剿灭了这东洋阴人。”茅一噬大义凛然的说道。

“且慢,我们先不要杀她,让她带路找到毛尸。”吴楚山人连忙劝阻道。

良子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些人的敌手,于是猛然转身,撒腿就往灵古洞内跑去。

茅一噬身形一弓跃起,口中发出凄厉的“喵喵”叫声,如影随形,从后面凌空掐住了良子的脖子……“毛尸在哪儿?”吴楚山人上前厉声喝问道。

良子鼻子“哼”了一声,不答。

茅一噬手上加力,良子的颈骨“咔咔”爆响,眼泪水都流了下来,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只得说道:“里边的,山谷里的干活。”

“卧龙谷?”吴楚山人心下一惊,遂说道,“茅兄,原来他们躲藏在卧龙谷中,从灵古洞内穿过去,就可以到达谷中。”

“好,那我们就去将他们一网打尽。”茅一噬傲然说道。

吴楚山人转身对耶老道:“耶老,我和茅兄去卧龙谷一趟,你先回家照看兰儿,天亮前我俩定会将毛尸带回。”说罢,便与不化骨茅一噬押着良子走进了灵古洞之中。

耶老在月光下站了许久,最后还是按捺不住,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行,还是要跟上去,因为蛐蛐还在老衲这里。”他想了想,认为自己的这个理由很充分,于是高高兴兴的走进了灵古洞。

第四百零四章

灵古洞内,红眼阴蝠们发现了又有人经过,遂兴奋地发出了进攻的信号,一瞬间阴风扑面而至,走在头里的不化骨茅一噬首先遭到了袭击。

“何方妖孽竟敢对老夫偷袭?”茅一噬大声呵斥道。

话未落音,黑暗中但觉脑袋以及面上麻酥酥的一疼,用手一摸,竟然毛发皆无……鼻孔内忽的又是一酸,内里面已经生长了百余年的数根长鼻毛也不翼而飞了。茅一噬勃然大怒,匆匆解开纽扣,嘴巴里“喵”的一嗓子,正欲大打出手之际,胸口突地又是一痛,自己引以为豪的那些浓密胸毛也被拽了个精光。

阴蝠们见良子无毛可拔,便冲向了走在后面的吴楚山人,“吱吱……”阴蝠首领认出了山人,遂发出了紧急叫停的唿哨声,纵是如此,还是有两只年轻的阴蝠趁机扯去了他几根头发。

“茅兄,不打紧,蝙蝠都是自己人。”吴楚山人手揉着脑瓜顶,赶紧告知不化骨说道,但是已经迟了。

“自己人?”茅一噬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和胸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些红眼阴蝠最大的喜好就是拔毛,牠们是寒生的朋友,并不会刻意去伤害人的……”吴楚山人着实费口舌的解释了一番,才使茅一噬的怒气渐渐的消了,毕竟这如同猫抓老鼠和狗儿吃屎,是自然现象罢了。

卧龙谷中,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樟树林里散发着淡淡的酯香,真是一个幽静的所在。月光清凉如水,那间土房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儿,与旧时无异,可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吴楚山人忆起了自己与蒋老二在谷中生活的那些年,心中极是酸楚。

林中的一株樟树下缚着一身材矮小的白毛之人,正是被劫持数日的毛尸。

走近那间熟悉的土房,里面传出轻微的鼾声,山人迈步进屋,月光斜撒在床上一熟睡的无眉秃顶人脸上,那人是黑泽。

茅一噬推着良子踉跄进屋,黑泽惊醒睁开了眼睛。

“黑泽,你们原来躲进了卧龙谷……”吴楚山人冷笑着说道。

黑泽坐起身来,瞧清了眼前的情形,盯了一眼良子,眉头紧蹙,但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热情的招呼道:“哈,原来是吴楚山人啊,欢迎欢迎,你是来通知我寒生回来了么?”

“黑泽,黄建国和你的其他同伙呢?”山人问道。

“你是说婺源太郎么?”黑泽脑袋一转,立刻明白了吴楚山人还不知道黄建国已死,于是嘿嘿一笑道,“他们另有任务,怎么,你找他有事么?”

茅一噬鼻子“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说道:“老夫是要将你们这些东洋阴人一举剿灭。”

“吴楚山人,这位先生器宇轩昂,颇有武士遗风,他是谁呀?”黑泽脸上显露出谄媚的笑容。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雍正年间江南大侠甘风池首徒,威震江湖的不化骨茅一噬是也。”茅一噬傲然道。

黑泽一愣,心道,又是一具陈年老尸,口中却故作惊叹道:“大侠莫非就是当年刺杀雍正皇帝的侠女吕四娘的挚友甘风池甘大侠的高徒?”这黑泽对中原历代江湖轶事所知甚多,故竭尽奉承之能事,脑袋里急速的盘算着脱身之道。

茅一噬点点头,哼道:“算你还有些眼力。”

此刻,耶老悄悄地溜出了石洞口,蹑手蹑脚来到了樟树林中,偷偷解开了捆绑着毛尸的绳索,然后柔声说道:“毛尸哎,别出声,老衲前来救你啦……”

月明风清,耶老拽着毛尸沿着溪水向谷外而去,“咱们不走山洞了,那些阴蝠特别喜欢拔毛,见到你身上的这些漂亮白毛,肯定会扯光的。”耶老心疼的对毛尸说道。

“不好,毛尸不见了。”吴楚山人匆匆走进来说道,方才他出屋准备先去将毛尸松绑,不料那樟树下只见扔在地上的一根绳索,而毛尸却踪迹全无。

“这么说,谷内还有东洋阴人。”茅一噬说道。

吴楚山人点点头,遂问黑泽道:“是黄建国干的么?”

黑泽心下也是犯了嘀咕,奇怪,谷内没有别的人了呀?但他口中却十分镇定的说道:“哦,我早已料到山人你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所以就安排了婺源太郎埋伏在林子里,若是形势不对,他们就带走毛尸人质。你是寒生的岳父,我是日本外交官,无论如何也不愿你我之间发生冲突,再说了,驻中国副总领事享有外交豁免权,吴楚山人是个有知识的学者,也不至于为难我,引起两国之间的外交纠纷吧?”

吴楚山人闻言心中寻思着,自己的目的是解救毛尸,搞清其来历以及黄老爷子尸首的下落,不必要真的下手杀掉这个日本副总领事,将来给寒生和兰儿的生活带来无穷尽的麻烦。

“交出毛尸,我就放了你们俩。”吴楚山人平静的说道。

黑泽眼睛一转,提出建议道:“他们现在已经出谷了,这样吧,明晚子时,我会带上婺源太郎和毛尸前往南山村灵古洞前,届时希望寒生也能在场一会。”

吴楚山人微微一笑,道:“黑泽先生倒是很会金蝉脱壳嘛。”

黑泽嘿嘿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山人若是信不过的话,你们可以把良子带走,也作为人质,明晚见面时用于交换毛尸。”

吴楚山人闻言踌躇着,目光瞥向了茅一噬。

“山人老弟,此阴人的话断不可信,你瞧他目光狡诘,闪烁其辞,还是让为兄的先剿灭了他吧。”不化骨茅一噬说着准备动手解开衣扣。

“茅兄,这个日本人享有外交豁免权,杀了他恐怕日后政府会对寒生不利。”吴楚山人按住了茅一噬的手苦笑道。

“什么外交豁免权?”茅一噬不解的问道。

“就是两个国家之间互相给予对方外交官对等的民刑事责任的豁免,这是各国间的通行惯例,受国际法的保护。”吴楚山人解释道。

茅一噬仍是不太明了,但是山人既然已经说了,自己亦不便反客为主,遂只能作罢了。

“那么好,我们带走这个女人,明晚子时,南山村灵古洞前交换毛尸。”吴楚山人以大局为重,应允了黑泽的条件。

黑泽转过脸,对良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日本语。

“嗨……嗨!”良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虽心有不愿,但是绝不敢违抗教主的旨意,只能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吴楚山人和茅一噬带走了良子,径直通过山洞内原路返回南山村。

“奇怪,这个毛尸怎么会自己跑掉了呢?”黑泽自言自语不解道。

月色迷离,耶老在前面走着,毛尸身子倒行一跳一跳的跟在了后面,出谷后,沿着一条山路前行。

约摸离开卧龙谷已经很远了,耶老站住了,转过身对毛尸说道:“我们休息一下,开始喂你吃蛐蛐了。”

“唧唧唧……”毛尸的胸腔里的那只蟋蟀竟然还活着。

耶老惊奇的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前听着,然后喜滋滋的举起了竹笼子,道:“你看,这里面有几百只蛐蛐呢。”

耶老轻轻的将手伸进了笼子里,一只只的抓出来塞进了毛尸的口中,眼瞅着她肚子里的鸣叫声越来越响,仿佛像大合唱一般,于是喜不自禁起来。

最后,毛尸吃完了所有的蟋蟀,打了个饱嗝儿。

“你是谁?”耶老终于一本正经的开始问话了。

“唧唧唧……你是谁?”毛尸竟然回答了,其声虽与人类的话音不太一样,但却是极清脆好听,如同虫鸣一般悦耳。

耶老大喜,忙道:“老衲是耶老啊,你的声音比老翠花可是好听多了,生前一定是个美妇吧?”

“唧唧……美妇?嘻嘻……”毛尸咯咯笑起来了,简直如银铃一般动听。

耶老望着她跟着傻笑了起来。

“唧唧,刚成亲的那阵子,十里八村的老表是唤我美妇的……唧唧。”毛尸承认道。

果然是位美女,耶老想,随即心情紧张的开口问道:“美妇,你怎么会埋在太极阴晕里面了呢?那个黄老爷子的尸首又跑到哪儿去了呢?”

“唧唧……太极阴晕?黄老爷子?你在说什么呀……”毛尸迷惑不解的说道。

耶老挠了挠头皮,心想还是先问些简单的吧,于是说道:“美妇,你芳龄几许啊?”

“唧唧……七十有三。”毛尸答道。

耶老板起指头算了算,嘴里叨咕道:“七十三八十四,儿女眼中一根刺,阎王不请自己去……”

“你说什么呐?唧唧。”毛尸不满意了。

“老衲是说孔夫子活到七十三,孟夫子活到八十四,都是命中的槛啊……”耶老赶紧解释道,想了想,然后又继续问下去,“美妇,你还记得你原先葬在哪里么?”

“自己的坟地,当然记得啦,唧唧。”毛尸肯定道。

“是埋在南山村灵古洞的前面吗?”耶老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是,唧唧。”毛尸否认道。

“在哪儿?”耶老紧张万分的追问道。

“文公山下,唧唧。”毛尸回答道。

奇怪,毛尸既然是埋在文公山,又怎么跑到太极阴晕里面来了呢?耶老越发迷惑不解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想。

“美妇,你能带老衲去文公山看看你的坟墓吗?”耶老问道。

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让吴楚山人和兰儿对老衲刮目相看才是,耶律氏乃是名门望族,决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耶老暗下决心。

“走吧,唧唧。”毛尸说罢倒着身子一蹦好远,姿势婀娜,在清凉的月光下,一路奔西北跳去了。

第四百零五章

月夜,冯生风尘仆仆的走进了南山村。

自从在缅甸恩梅开江与寒生分手后,他便与卢太官和救援队等人乘直升机返回到了泰国东北的乌隆基地,次日驱车前往了曼谷,然后由曼谷飞回香港,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江西婺源。

兰儿见到冯生自是百感交集,一边烧火做饭,一面打听着寒生的情况。

“这么说,寒生和才华都很好,找到墨墨后就可以马上回来了。”兰儿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紧绷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北斗西斜,吴楚山人和茅一噬押着良子走出了灵古洞,踏着月光回到了村东家中。

“是冯生!你回来啦,那寒生呢?”吴楚山人欣喜道。

冯生讲述了此行泰缅寻找老祖女儿的惊险过程,并转达了寒生的问候。

“如此说来,曼谷事情一了,他和婴儿就直接返回江西了。”吴楚山人遂放下心来。

“爹爹,你们找到耶老了么?”兰儿问道。

“什么?耶老还没有回来?”吴楚山人闻言大吃了一惊。

兰儿道:“是呀,始终没见他人。”

茅一噬在一旁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千年皮尸头脑简单,处世荒唐,说不定又要惹出什么漏子来呢。”

“如此说来,这个耶老并没有回家来,反而是有可能偷偷的跟着我们到了卧龙谷……坏了,他万一遇见了黄建国,便会有危险了,不行,我得赶紧再返回谷中一趟。”吴楚山人急切的说道。

“我同你一道去。”不化骨茅一噬站起身来。

“不,”吴楚山人沉吟着说道,“兰儿这儿我不放心,拜托茅兄照看,还有这个良子也需要人来看守。”

“山人但可放心,有我冯生在,绝对保障兰儿的安全。”冯生抽出腰间的手枪自信的说道。

“如此也好,冯生定要多加小心。”吴楚山人点头应允道,遂带良子来到西屋衣橱前,出手将其点到,关进了橱内。

吴楚山人和茅一噬匆匆出了院子,直奔灵古洞而去,然后在溶洞内一路疾奔,只消用了半个多时辰,便又回到了谷中。

卧龙谷中一片寂静,林间雾气蔼蔼,不见人迹。

吴楚山人先冲进了土屋之内,那黑泽已经不知去向,很可能是出谷去见黄建国以及毛尸去了。

“茅兄,我们即刻出谷。”吴楚山人匆匆道,随即施展轻功,向谷外一路疾奔,不化骨茅一噬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后面。

卧龙谷口也是静悄悄的,见不到一个人影,山人脚步略一踌躇,随即沿着那条唯一的山路继续追了下去。

“这是耶老的蟋蟀笼子,”吴楚山人在山路的岔道口发现了那只空空如也的竹笼子,自言自语道,“看来耶老已将那些蛐蛐喂给毛尸吃了。”

不化骨茅一噬俯身在地面上,鼻子贴地嗅了嗅,然后站起身来说道:“老夫闻到了毛尸的特殊气味,是往西北面的路上去了。”

吴楚山人抬头望望东方天际处,急切道:“天色已经快要黎明了,我们得加紧了。”

两人如疾风一般的朝着西北面的山路追了下去。

婺源文公山,原名“九老芙蓉山”,山腰葬有朱熹祖墓,因谥号“文公”而得名。南宋绍兴二十年(1150年)春,朱熹回乡扫墓亲手栽植的24棵杉树,寓意24孝,历经800多年风雨,至今已有三米多粗,三十余米高,仍郁郁葱葱的屹立在半山之上。

黎明前,天色昏暗,毛尸一蹦一跳的走在古驿道的石路上,虽经几百年风霜雨雪,古道仍完好无损,因其修建时采用了倒三角形的方法铺石,借助行人的踩踏,石块越踩越实,越踏越紧,所以保存至今。

耶老望着苍翠的文公山,不由得叹息道:“老衲久居关外,听闻南宋理学家朱熹祖墓穴址择地颇为周折,毛尸哎,你能葬于此山之中,也是不容易啊。”

毛尸闻言停下了脚步,疑惑着说道:“唧唧……文公祖墓如何费周折啦?”

耶老清了清喉咙,然后回答说道:“老衲听吴楚山人说过,南宋朱熹曾祖墓下葬时,乃是一个叫做‘赖布衣’的风水师择的时辰,必要等到四种现象同时出现时方可下葬。”

“唧唧……是什么?”毛尸感兴趣的问道。

“一是鲤鱼上树,二是铁锅当帽,三是瓦片盛饭,四是葛藤束腰,那赖布衣告诉朱家人某日某时将棺木抬至墓穴旁边等待,族人们半信半疑,但还是照做了。时辰接近午时许,见一位农夫手提两条鲤鱼来到路口茶亭旁边,随手将鱼挂于树上,自己则到凉亭内歇息喝茶,这就是鲤鱼上树。须臾,天阴落雨,一人头顶铁锅奔进凉亭,岂不是铁锅当帽了么?因天近中午,几名农妇提着瓦罐前去地里送饭,下雨路滑,一位农妇摔了一跤,送饭的瓦罐打破,腰带也因摔跤跌断了。那农妇心疼米饭,用瓦片将饭盛起,又随手折了葛藤当作腰带系于腰上。此刻族人方才恍然大悟,鲤鱼上树、铁锅当帽、瓦片盛饭、葛藤束腰,四种现象真的同时出现了,不由得连连称奇,于是连忙将棺木下葬于墓穴内,这才成就了一代大文豪朱熹。”耶老很满意自己有机会在毛尸面前炫耀一番。

“唧唧……有意思。”毛尸抿嘴嘻嘻笑了,音质清脆甜美。

“毛尸,你的墓地究竟在哪儿呢?”耶老也陪着干笑了几声,然后抓紧时机问道。

“唧唧……就在这里。”毛尸手一指古驿道旁的一处山坳,那里背风向阳,赫然矗立着一个大坟包。

耶老走近前细观,诧异道:“毛尸,你是哪一年死的?”

“1966年,唧唧。”毛尸回答道。

“那是十年前了,可这却是一座新坟啊……”耶老望着坟包上面的新土狐疑的说道。

“唧唧唧……就是这里,没错。”毛尸肯定的说道。

这是一座新坟,土包上面甚至才刚刚生出些青草来,耶老围着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墓碑,他挠了挠头皮,又接着问道:“怎么会没有墓碑呢?”

毛尸嫣然一笑,解释道:“唧唧,唧唧……外姓人葬坟到文公山上,都是不立墓碑的,几百年了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直奔他俩而来,毛尸害怕的闪身躲在了耶老的身后。

“毛尸,你别怕,有我耶老在此,任何人休想伤害到你。”耶老张开双臂毅然的护住了毛尸。

夜行人的衣袂声转瞬已至跟前,稀疏的星光下,站立着吴楚山人和不化骨茅一噬……“耶老,你让我们找的好苦。”吴楚山人气恼的说道。

茅一噬走近前来,鼻子不住的翕动着,嘿嘿的开口道:“这具普通毛尸没什么道行,干脆剿灭算了。”

“唧唧,我怕……”毛尸战战兢兢的后缩着。

耶老胸脯一挺,高声叫道:“老衲绝不允许你们伤害毛尸!”

“耶老,你自己这样随意乱跑,是很危险的。”吴楚山人责备说道。

耶老脖子一挺,分辩道:“老衲喂毛尸吃了蛐蛐,她带我来到了她的墓穴,老衲马上就可以解开太极阴晕里面发生的谜团了。”

“这座坟就是毛尸的么?”吴楚山人疑惑道。

“唧唧,是我的。”毛尸躲在耶老身后探出脑袋说道。

“哼,是真是假,挖开便知,”吴楚山人转身对茅一噬说道,“茅兄,方才路过一家农舍,我去找把锄头便来。”说罢,山人身形一晃,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了。

“耶老,老夫一生剿灭尸变无数,你与这具毛尸非亲非故,干嘛要护着她呢?”茅一噬不解的问道。

“人在江湖,行侠仗义,除强扶弱,助人为乐,乃老衲份内之事,岂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毛尸又是一个受尽苦难的美妇人。”耶老义正言辞的朗声说道。

“美妇人?你又怎么晓得?”茅一噬诧异的说道。

“你听她吴语软侬的话音,行走步态之婀娜,接人待物之娇羞,举手投足之妩媚,老衲岂能分辨不出?”耶老雄辩道。

“哼,不就是一具毛尸么,连肉都没有。”茅一噬鄙视说道。

“呜呜……唧唧。”毛尸伤心地哭了。

“不化骨,老衲不许你侮辱毛尸!”耶老愤怒的冲着不化骨喊叫起来。

脚步声重又响起,吴楚山人手拎着一把铁锄回来了,二话不说,走到那座坟包前便奋力挖掘了起来。

此刻,东方已现鱼肚白,山人也将墓穴掘开了。

一口陈旧的棺材静静地躺在了墓坑里,看样子它已经在泥土中埋了若干年,木质表面大都已腐朽。

“我要开馆了。”吴楚山人说道,然后一锄劈在了棺盖上,“咔嚓”一声,撬起了棺材板。

晨曦下,一个赤身裸体的老头安祥的躺在棺材里,皮肤还未曾腐烂,正是黄老爷子……

第四百零六章

曼谷,湄南河边,那幢鲜花围绕着的木屋。

“你们终于来啦。”崇笛。虎大师热情的请牵着婴儿的寒生和雁城小子进屋,那只孟加拉虎伸出了长长的舌头,深情的舔了下沈才华的小屁股。

小才华高兴地拽着“虎友”的耳朵,在院子里嘻嘻的打闹起来,嘟嘟则站在篱笆上冷眼旁观着。

“大师,曼谷这么大,如何才能找到蒙拉差翁。炳的下落呢?”寒生焦急的问道。

“寒生,曼谷是东南亚的第二大城市,小乘佛教之都,称之为‘天使之城’,若是翻译成拉丁文字,长达167个字母,意为‘天使之城、伟大的都市、玉佛的宿处、坚不可摧的城市、被赠予九块宝石的世界大都会、很多富裕的皇宫,住了权威的神,佛祖以建筑之神再兴建的大都会。’1971年合并成曼谷-吞武里都市区,称大曼谷,人口五百余万,约一半人是华裔血统,面积近2000平方公里。在如此大的范围内,要想找到一个不满周岁的女婴,简直是如同大海里捞针一般困难。所以,自清迈行宫回来后,老衲就一直在琢磨着,蒙拉差翁这个皇族姻亲的姓氏,原本就来自中国,也许他带着女婴就隐藏在唐人聚居区内。”大师说道。

听完雁城小子的翻译,寒生突然问道:“大师,蒙拉差翁。炳是否能够感觉到他和墨墨的‘阴相人’已经被杀了呢?”

“‘阴相人’死了,真身是肯定感应到的,所以,他现在会更加的把自己隐蔽起来。”崇笛。虎大师解释说道。

寒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自己的江湖经验实在是太少了,若是刘今墨在,他一定会有办法逼蒙拉差翁。炳现身的……对了,他既然不出来,我们就逼其现身……寒生心中有了主意,遂说道:“大师,我想住到华人有影响的聚居区去,您知道有这样的地方么?”

“当然,耀华力路和石龙军路一带,沿着湄南河而建,那里就是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唐人街了。”大师颌首说道。

“好吧,我们就住到唐人街去。”寒生说道,在恩梅开江分手时,卢太官又给了寒生一些美金,足可以用上一阵子了。

“难道呆在老衲家里不好么?为什么要住到唐人街去呢?”崇笛。虎大师不解的问道。

寒生笑了笑,说道:“我就是想蒙拉差翁。炳知道我在找他,逼他自己现身出来。”

“哈,这就是中原的‘请君入瓮’之计么?好主意,不过你可是要多加小心才是,这样吧,你记下老衲家里的电话,遇到什么情况老衲会及时赶来的。”大师点头说道。

寒生告辞了崇笛。虎大师,带着沈才华、嘟嘟和雁城小子乘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曼谷唐人街而去。

(曼谷唐人街,寒生一行就住在左面那栋楼的二层上):唐人街位于曼谷市区西部,是城区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长约2公里,矗立在泰京城西,由三聘街、耀华力路、石龙军路三条大街以及许多街巷连接而成,已有近200年的历史。虽然这里的房屋大都比较古旧,但商业却异常繁荣,经营者几乎全是华人,浓郁的潮汕风情,是曼谷唐人街最大的特色。

寒生一行住进了一家历史悠久的旅馆,旁边有一大招牌,上书:ChinaTownofBangkok(曼谷中国城)。

旅馆老板娘四十多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祖籍湖南,与雁城小子攀上了老乡。入得房来,雁城小子将帆布旅行袋塞进了床底下,那里面装着他的那支乌齐式冲锋枪和几个弹夹。

傍晚时分,寒生一行出来吃饭,走在了店铺林立的唐人街耀华力路上,前面有一家大酒楼,他们拣了二楼靠窗的座位坐下,望出窗外,华灯初上,人们熙熙攘攘,南腔北调的热闹非凡。

“潮汕话是泰国第二语言。”嘟嘟解释说道。

“想见识一下泰国的特色菜么?”雁城小子问道。

寒生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脑袋里盘算着如何找到蒙拉差翁。炳的踪迹。

菜上来了,其中一只白色的瓷盘内,盛着金黄色的鸡蛋,上面撒了一层淡褐色如珍珠般的透明小圆球。

“这是什么?”寒生品尝了两粒,味道鲜美,脆香微酸爽口,遂问道。

“这道菜泰语叫做‘黑木松’,就是一种森林中的大黄蚂蚁蛋。”雁城小子笑着说道。

沈才华鼻子嗅嗅,伸出小手抓了几粒丢进嘴里,咬的“嘎嘣嘣”直响,寒生惊奇的望着他,心道,这孩子看来已经在慢慢的改变了。

雁城小子久居金三角,对泰国风土人情以及饮食习惯知道颇多,他详细的解释道:“这种黄色林蚁,当地土着称‘酸蚂蚁’,个头很大,在高树上筑巢,此蚁性情暴烈凶猛,稍有触动,便会群起而攻之。这里的傣族人用烟熏或用布包住蚁巢,待酸蚂蚁逃跑后,就可以从中取得蚁卵。将蚁卵用清水洗净,晾干,加鸡蛋混在一起炒,美味无穷,是当地的一道名菜。”

服务员送上一道凉菜,白菜、空心菜各一大盘,中间放了一小盘绿色的酱和一盘油煎的绿酱条。

雁城小子示范吃法,他先用白菜,包上松脆的酱条,蘸着绿酱吃,辣、麻、香、脆、酸五味俱全,令人爱不释口。

“这绿色的酱,傣人称为‘萨达贡’,汉语就是蟋蟀酱的意思。北部山区地下,有一种个子很大的蟋蟀,长约10厘米,有成人拇指粗。傣家人把它们从土里挖出来,去掉翅膀、四肢及内脏,然后洗净,入锅内稍煮一会,即捞起来,拌上傣人称为‘勐乃林’的豆子末和‘牛萨贲’,加葱、姜、米、蒜末、香菜、辣椒、胡椒和盐巴等佐料,就制成‘萨达贡’了。而那绿酱条,是蟋蟀酱拌上面粉油煎而成的,比起花生米、腰果之类的要好吃多了,我们在金三角时经常吃的。”雁城小子边吃边介绍说道。

接下来的菜肴,一盘是金黄焦香的炸“蝉”,一盘是凉拌土蜂,白白胖胖的,寒生看了直反胃,而沈才华却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了,大鹦鹉嘟嘟更是毫不客气,伸出弯喙如啄米般的“嗒嗒嗒”风卷残云似的一扫而光。

最后一道菜上来了,叫做油爆“缅秧叶”,一个个的小甲虫,背上还有细小的圆点。

“这不是瓢虫么?中原也有唤作‘花大姐’的。”寒生惊奇的望着盘内,再也不敢下箸了。

“瓢虫,拉丁学名:Coccinellidae,英文名称:ladybird,别名:红娘、金龟子、臭龟子,全世界有超过5000中瓢虫,其中只有七星瓢虫是益虫。”嘟嘟又炫耀的背起了教科书。

“缅秧叶……”雁城小子想起了清迈行宫内的人妖珊妮,记得他曾经说过,他就住在曼谷缅秧叶。

雁城小子问服务生道:“你知道曼谷有个叫‘缅秧叶’的地方么?”

“你是问‘缅秧叶’么?华人叫那里为‘花大姐’,可都是人妖聚居的地方啊。”服务生回答道。

“正是,请问在什么地方?”雁城小子接着问道。

“距唐人街不太远,就在湄南河边上。”服务生掏出笔来,在菜单上勾画出了一个简单的路线图,交给了雁城小子。

“寒生,清迈蒙拉差翁。炳的行宫里面有一个叫做珊妮的人妖,就住在缅秧叶,他曾说离开行宫后会回到曼谷,此人说不定能知道一些有关蒙拉差翁。炳的情况呢。”雁城小子推测着说道。

“好,我们吃完饭就去找找看。”寒生答道,他心中仿佛有一种预感,似乎此行定会有收获的。

沿着湄南河在石龙军路上前行了约有两公里左右,便已经走出了唐人街,前面是一片灯光昏暗的棚户区,路灯下和小巷子口处站着一些浓妆艳抹的拉客“女郎”。雁城小子告诉寒生道,那都是较低级的人妖,接待一些前来泰国寻花问柳找刺激的西方人。

寒生一行走近了,人妖们纷纷迎上来搭讪,大都说的是泰语。

“他们说你生的英俊,只要200泰铢就可以,是最低廉的市价了。”雁城小子翻译道。

“注意,是很容易得性病的。”嘟嘟站在寒生肩头提醒道。

“你们知道一个名字叫做珊妮的么?”雁城小子用傣语问道。

人妖们闻言个个面色紧张,相互瞅了瞅,悄悄地散去了。

雁城小子愣了愣,跑上两步拽住一个看似年龄最小的人妖,和颜悦色的问道:“你们跑什么呢?你肯定知道珊妮,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那人妖吓得脸色骤变,赶紧挣脱跑掉了。

浓妆艳抹的人妖们走的一个也不剩,巷子周边空空荡荡了。

“他们为什么害怕提到珊妮呢?”小子不解的说道。

寒生想了想,道:“这个珊妮是蒙拉差翁。炳的人,他们怕的是蒙拉差翁。炳,看来只要找到珊妮,我们就有了希望。”

“难道蒙拉差翁。炳也隐身在这缅秧叶棚户区里么?”雁城小子狐疑道。

“恐怕不会,蒙拉差翁。炳是皇族,在清迈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行宫,我想他是不会和墨墨居住在条件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的。”寒生分析说道。

路灯下,一个年龄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一面不住的扭头四顾,“你们是要找珊妮姐姐吗?”他小声的问道。

“是呀,你是谁?你知道珊妮在哪儿么?”雁城小子赶紧问道。

“我带你们去。”小男孩悄声道。

第四百零七章

小男孩在前面走着,沿着弯弯曲曲昏暗的小巷子走了很远,最后在一间破烂的小木屋前停了下来,耳边依稀听得到水流的哗啦声,他们这是在湄南河边。

小男孩举着自己的颈下拴着的钥匙,踮起脚来颤颤巍巍的开启了木门上的一把小挂锁,然后推开门扇,走了进去,扭开了昏暗的电灯。

寒生的鼻子里嗅到一股血腥气……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一张小床,屋子中央搁着一个大瓦坛子,里面坐着一个无手无脚、披头散发的女人,听见开门声,她无力的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瞧着来人。当她的目光看到了雁城小子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来找我啦……”她气若游丝般的说道。

“你是珊妮!”雁城小子惊呼道。

寒生走近前,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的看了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此人的手脚均已被人斩去,只剩下一个躯体塞进了坛子里,坛中泡着一种褐红色的药水。

“珊妮,这是谁干的,怎会这般残忍?”雁城小子问道。

“大国师。”珊妮有气无力的答道。

“大国师?为什么?”雁城小子摇摇头道,他第一次见到活人有如此样的惨状,就连金三角的毒枭们都不会这样来祸害人的。

“你们攻占了行宫以后,我就偷偷的跑回了缅秧叶,因为这屋里还有个弟弟需要我来照顾,结果当夜大国师就带人来了,削掉了我的手脚,放在这坛子里展示十天,说是警告所有临阵脱逃的叛徒,十天之后我就会默默地死去了。”珊妮痛苦的说着。

“大国师是谁?你们为什么不报警?”雁城小子义愤填膺的说道。

“大国师就是蒙拉差翁。炳。”珊妮哆哆嗦嗦的战栗说道。

“蒙拉差翁。炳!”雁城小子轻声惊呼道。

“是的,没有人敢碰他的,他是暹罗有史以来最大的恶魔,我和弟弟说,把姐姐锁起来悄悄地死去,而不要让任何人看见……”珊妮连连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接着述说道,“只有一个人例外,那是一个讲傣语的华人小伙子,他也许会来缅秧叶,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却很清楚,他和他的朋友都是大国师的敌人。”

“是的,我这次就是来寻找蒙拉差翁。炳的下落,决意要将其铲除的。”雁城小子大义凛然道。

寒生听完了雁城小子的叙述,深感魔头蒙拉差翁。炳的血腥残忍,联想到崇笛。虎大师介绍泰国上下无人敢于与其对抗,更加坚定了消灭这个邪恶降头师的决心,同时对人妖珊妮的不幸遭遇牵动了医者的恻隐之心。

“雁城小子,你问一下珊妮,我想试着医治她,也许成功,也许失败,她愿意配合么?”寒生说道。

雁城小子诧异的望了望寒生,半信半疑的将话翻译给珊妮听。

泪水渗出珊妮的眼眶,她摇头苦笑道:“我都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

寒生掏出盛着“汗青”的青花瓷瓶,说道:“让我们来试一试吧,雁城小子,请你打破瓦坛子……”

雁城小子轻轻的告诉珊妮不要怕,然后拾起门后的顶门木栓,将瓦坛击破,“哗啦”一声响,褐红色的药水流了一地,珊妮赤裸着躯干,手臂齐肩以及大腿根处已被齐齐斩去,尤其令人惨不忍睹的是男性阳具等竟也被利刃剜去,留下一个烂洞,若不是那坛褐红色的药水续命,珊妮肯定早就死了。

“今天是第几天了?”寒生同情的问道。

“姐姐这样已经是第九天了。”小男孩不敢直视珊妮的惨状,身子瑟瑟发抖的回答着。

“晚一天就来不及了,雁城小子,将他抱到床上去。”寒生吩咐道。

雁城小子小心翼翼的双手托起珊妮的躯干,轻轻的撂在了小床上,此刻珊妮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脸上却仍是对着小子强颜微笑着,令人感到那不尽的酸楚。

寒生拔去瓶塞,万分小心的将瓷瓶内的青色液体一点点的倒在珊妮四肢以及胯下的创面上,随着轻微的“咝咝”声,升起一股淡淡的青色雾气……“珊妮能活下来么?”雁城小子轻声的问道。

“只要能够生出新的肢体,他就能够痊愈,不过生长需要较长的一段时间。”寒生思索着回答道。

“那珊妮将来的性别呢?”雁城小子又问。

寒生沉吟道:“这正是我吃不准的地方,他的男根已经被彻底剜掉了,‘汗青’虽说可以令他重新长出生殖器官,但需要雄性激素的分泌与释放才行。而男性性器官的成熟和维持正常性欲及生殖功能的激素,却都是由睾丸而来,持续分泌睾丸酮(睾酮),而且每天至少需要分泌4~9毫克睾酮方能刺激附睾、前列腺、阴茎、阴囊等男性附性器官的生长、发育以及成熟,同时维持男性第二性征,如骨骼粗壮、肌肉发达、声音低沉浑厚、喉结突出和长胡须等,可是,他的睾丸也没了,就需要服用雄性类固醇类激素才行。”

“珊妮可以成为真正的女人么?”雁城小子红着脸,幽幽说道。

寒生回答:“那就需要有卵巢来分泌雌激素,以促进女性生殖系统的发育,促使皮下脂肪堆积,体态丰满;乳腺增生,可是珊妮也没有卵巢,所以需要服用雌二醇、已烯雌酚等雌性类固醇药物促其长出女性生殖器官。”

“将来可以生孩子么?”雁城小子腼腆的问道。

“生长出来完整的子宫就可以的。”寒生肯定的回答道。

“那就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吧,我想,这也正是珊妮的愿望。”雁城小子面色郑重的说道。

“雁城小子,我们把珊妮和他弟弟带回旅馆去,放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寒生断然说道。

“这样做太好了。”雁城小子闻言迅即扯下了一床被子,将珊妮包裹好,然后背在了身上。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寒生亲切的问小男孩道。

“乃梭,快八岁了。”小男孩说道。

寒生怀抱着沈才华,牵着乃梭的手,肩上站着嘟嘟,走出了珊妮这间家徒四壁的小木屋,雁城小子背着珊妮跟在了后面。

寒生等人走出了昏暗的窄巷,朝着唐人街方向而去,他和雁城小子都未注意到,有一个黑影若即若离的远远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大鹦鹉嘟嘟却机灵的发现了跟踪者,于是悄悄地在寒生耳边说道:“注意,有人在跟踪着我们。”

“是什么样子的人?”寒生小声问道。

“嘟嘟去看看。”大鹦鹉一拍翅膀,飞上了夜空里,寒生等人则继续前行着。

不多时,嘟嘟飞回来了,落在寒生的肩膀上,告诉他道:“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丑陋男人,嗯,四十岁左右,还长着一双罗圈腿呢。”

“好吧,就让他跟上来,只有这样才能引蒙拉差翁。炳出来。”寒生思索着说道。

唐人街上的夜市已经开始了,各种烧烤小食以及卖山竹、榴莲的果摊排开了一大长溜儿,焦烟气混合着热带水果的甜香味儿弥散在了街道上,人们熙熙攘攘,各种肤色的游人摩肩接踵,如过江之鲫,好不热闹。

雁城小子背着珊妮进了房间,将其轻轻的放在了床上,随手将旅行袋从床底下拖出,也撂倒了枕头边,手拍着乌齐冲锋枪柔声对珊妮说道:“珊妮,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寒生轻轻的推开了窗户,朝外望了望,然后对大鹦鹉说道:“嘟嘟,你去监视那个罗圈腿,有情况即刻回来告诉我,可以吗?”

“遵命。”嘟嘟愉快的答应了,从窗口飞了出去。

“谢谢你们……”珊妮无力的说道,但脸上已经绽露出了笑容。

寒生安慰他道:“肢体重新长出可能需要数十天,这期间要不间断的服用雌性激素,才能逐渐变为女儿身。”

“姐姐,你真的会变成女的么?”乃梭轻轻的摸着珊妮的脸高兴地说道。

“乃梭,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去楼下给你买点东西来吃。”寒生让雁城小子照顾着珊妮,并告诫其提高警惕,自己匆匆下楼到夜市上买了些熟肉之类的食物,迅即又返回到了旅馆房间。

珊妮凝视着弟弟狼吞虎咽的嚼着香气扑鼻的熟肉,热泪一滴滴的涌出了眼眶……时间过了很久,窗户处终于响起了翅膀拍打的声音,嘟嘟满头大汗的回来了……牠满脸惊慌失措,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不好啦,我看见了蒙拉差翁。炳……”

寒生闻言一凛,一把抓住嘟嘟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蒙拉差翁。炳?他现在哪儿?”

嘟嘟喘口气,道:“是……是个老头,光着脚缠着头,和行宫里面的那个‘阴相人’长得一模一样,他还放出一只大冠子老雕来咬我……”

“快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寒生焦急的催促道。

“在……在湄南河口暹罗湾海面上的一个小岛,那里有座宫殿和树林,还有就是那只凶恶的老雕了……”嘟嘟心有余悸的望望窗外,紧张的说道,“还是,还是关上窗子吧。”

寒生将窗户关上了,嘟嘟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看见女婴墨墨了么?”寒生急切的问道。

“没有,那只大冠子老雕太可怕了,差一点就追上我了……”嘟嘟用弯喙边梳理着羽毛说道。

寒生想了想,抓起桌子上面的老式电话机,对雁城小子说道:“你来打个电话,告诉崇笛。虎大师这件事。”

小子按照大师留下的电话号码,请接线员接通了。

“湄南河入海口暹罗湾的小岛?那是吞武里王朝时的一座海上宫殿,还未对游人开放,老衲也从未去过,原来蒙拉差翁。炳竟然就隐匿在那儿啊……”崇笛。虎大师听了雁城小子的叙述后,惊讶不已道。

“告诉大师,我今晚要夜探那座海上宫殿。”寒生吩咐雁城小子说道。

崇笛。虎大师听罢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登岛需要一艘小船,今天已入夜,恐怕来不及了,待老衲先做些准备,明日再设法搞到一条船,带上‘虎友’与你一同上岛,同蒙拉差翁。炳决战。”

寒生闻言示意放下电话,然后沉吟着对雁城小子说道:“蒙拉差翁。炳已经发现了我们,恐怕会夜长梦多,他肯定想不到今天夜里我会偷偷的登岛,给他个错手不及。小子,你在旅店里照顾珊妮姐弟,我带着才华和嘟嘟连夜登岛,如果明日午时我们还没有回来的话,你就带着珊妮和乃梭赶紧离开曼谷,回金三角老家去吧,在那儿会比较安全的……记住要珊妮按时服药。”

寒生叮嘱完,从身上取出一些美钞交给了雁城小子,并坚持其收下了。

“可是吸子不在,你们又如何渡海呢?”雁城小子提醒说道。

寒生微微一笑,道:“不要紧,我自有办法。”

夜半子时,寒生与沈才华和嘟嘟乘坐出租车赶到了暹罗湾入海口。

暹罗湾,现称泰国湾,位于南海西南部,中南半岛和马来半岛之间,岸边水里遍布着珊瑚礁和红树林,平均水深约有五六十米,闻得到淡淡的鱼腥味儿。

寒生站在海岸上举目遥望,夜深人静,一轮明月高悬,海面风平浪静,一片清凉寂寥。

“就是那座有几盏灯光的小岛。”嘟嘟示意几海里外的一座孤岛告诉寒生道。

寒生点点头抱起了沈才华,轻声说道:“才华,我们就要见到墨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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