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本集简介
第五集第一章不祥的预感
今天的机场热闹非凡,但却与生意无关。
大厅里人老早就塞爆了,还得劳动大批工作人员出面维持秩序。
萤光棒亮着、挥舞着,哨音吹得工作人员几乎断气。
旅行团的导游遍寻不着被冲散的游客,急得满身淋漓,但攒动的万头却意念一致的向前推挤,混乱的教机场人员一时无法招架。
他们不是没准备,只是低估了某离境者的魅力,与歌迷们强大的号召力,在措手不及间,机场的运作几乎崩溃。
但,这群暴民似的Fans,即便是难以管理的庞大,依旧乱中有序的分列在红线区界的登机路线两旁,翘首盼望。
不多时,颜色低调、却又抢眼难挡的黑头车,驶停在机场门口,戴着墨镜的桑。斯恩古德步下车,身边围绕着十二名保镳。
机场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却是更高声的尖叫呼喊,令部分不明所以的游客不禁也跟着四下观望。
摄影师捕捉的角度正好,当桑。斯恩古德撩拨了下金发、随手摘去墨镜后,眼中的自信与温柔神情,仿佛穿透了萤幕,教人怦然心动。
“你们都站到后方,别挡住大家的视线了。”当他一开口,歌迷们全自动鸦雀无声,让他不必费力的说话,摄影师也很轻易就将他的声音给收了进来。
保镳深皱着眉,用英文说了几句:“但是……”
但他只是望着前方的歌迷,浅浅笑道:“我相信他们不会想伤害我的。若是在那之中,有一把枪已对准了我,能死在歌迷们的簇拥之下,不也是身为一个歌手最大的幸福?”
此言一出,尖叫声再度响彻云霄,甚至不少人为他那低磁嗓音所吐露的温柔话语,泣不成声。
桑。斯恩古德迈步向前,接过歌迷们的鲜花、礼物,一一与他们握手。
但不管他走至何处,面向何方,摄影师总是能准确地拍摄到他的面孔。
“是新面孔呢!叫什么名字?”桑。斯恩古德向正握着手的小女孩问道。
“罗静。”
“是吗,罗静,很可爱的名字。谢谢你成为我的新歌迷,我会记得你的。”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松开手,与另一只殷切期盼的手紧握。
等待与他握手的人数以百计,仅几百公尺的走道上,巨星的行进却非常缓慢。
“桑。斯恩古德先生!”
一阵拥挤中,终于,某知名电视台的记者万苦千辛的突破重围,成功接近巨星,将手中的麦克风使劲凑到他脸前。
桑。斯恩古德正待开口,保镳已及时介入,尽职的将该名记者友善却不容违抗的,远远隔在保护目标的身后。
十二名保镳后方,媒体记者挤作一团,无法越雷池一步,却又死心塌地的紧随其后。
“让他们过来吧!”桑。斯恩古德竟自行开口要求。
保镳们立时往旁一站,记者们随即豺狼一般潮涌而来,争相壅塞在他面前,各色标注公司名称的麦克风,推抢不让的挤近。
“桑。斯恩古德先生,听说您在签名会上逃跑,是否真有那么一回事?”
似乎早料到会面临这问题,桑。斯恩古德仅是笑了一笑,答道:“没错,因为我这回纯粹是以私人名义来访,签名会并非既定行程。我只是没料到歌迷竟然如此眼尖,连变装后的我也轻易认了出来。”
“那么,您这次以私人名义来访,目的究竟为何?既然您不打算去签名会,为何又打前经过?是不是您打算前往的地方就在附近?”
“既然是私人行程,目的自然不便透露。我只能说,这次回来的意义是朝圣,经过签名会场单单只是迷路。况且,我想去的地方老早已拆除,各位也不必费心取材了。”他依旧面色不变道。
“桑。斯恩古德先生,您的话前后矛盾!”
记者中,一名年轻人高举着《咦周刊》高叫道——周刊封面是他的侧照,“独家报导”四个印刷字,鲜红苍劲,充满炫耀。
“您强调私人行程、作为逃避签名会的借口,但却私下接受《咦周刊》的专访吗?”
桑。斯恩古德望着吃惊、受伤的歌迷们,丝毫不否认道:“没错,事情正是这样。”
年轻记者见他大方承认,立刻咬住话尾,单刀直入又问——
“当然,桑。斯恩古德先生,您有单独接受某家媒体采访的权利;但众人皆知,艺人通告都得先通过经纪人这关筛选,艺人不得独自承接。您此番打破规则,是因为《咦周刊》开出天价,还是说您与经纪人之间早就茁生磨擦了呢?”
面对如此犀利的问题,桑。斯恩古德依旧和颜悦色道:“我不想越描越黑……但我想,歌迷们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只是不希望他们不明就里、怀带着失望离去,仅此而已。”
记者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桑。斯恩古德先是换了个轻松的姿势,接着,神色却冷冽了起来。
“此行并不让人愉快,尤其让我对贵国社会的治安感到失望透顶。”
他正面面对镜头,目光不移,甚至主动拉近距离,像正对什么人说话。
“我很遗憾,为获得关于我个人的独家新闻,‘某周刊’竟不惜以采访街头美少女为由,对我重要的朋友施以暴力,藉此逼我就范。”
“真的吗……”麦克风的声音大得恰到好处,歌迷们立刻骚动了起来。
原本还混杂在记者堆中,洋洋得意的《咦周刊》人员,突然间却悄悄消失了踪影。
“您的意思是,这篇专访并非您的意愿,而是该周刊使用非法手段,胁迫您就范的吗?”记者进一步确认道。
“很遗憾的,确实是这样。”桑。斯恩古德证实道:“希望如此糟糕的经历仅此一次,再不会有支持我的歌迷,因媒体界的恶性竞争,沦为牺牲品。
“昨天我思考了一整晚,觉得不能让部分心术不正的媒体工作者,认为这是容易得逞的佳计。为了防范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恶质行为再次发生,我决定……到引退之前,绝不再以艺人身分踏入贵国,更不接受任何公开、与非公开的采访与歌友会,希望各位体谅。”
他信誓旦旦说罢,种种的不信与讶然,登时四下倾泻。
“怎么会……别抛弃我们!”
“求求你别这样!”
“我们不能失去你!”
歌迷痛心的、此起彼落地呼喊道。
“桑。斯恩古德先生,您真的不再考虑吗?”年轻记者似乎也吓坏了。
国际巨星扬言不入国门,等同于放弃这块市场,而且是面对各大电视台的摄影机,说得清清楚楚!对照着背后黑压压的人群,这新闻大炒三天也不为过。
而且……被这么直接、不加掩饰的批评国内治安的败坏,简直有辱国格。
“并非所有媒体都同该周刊一般的‘品格高尚’,您不能以偏概全,一竿子打翻所有媒体人啊!”另一名记者满头大汗的,试图力挽狂澜。
“我明白。不过,一朝被蛇咬,还是希望各位体谅。”桑。斯恩古德慢步退到保镳群中,让战士们再度隔开记者,而他则迳自往出境方向而去。
“请等一等!不要轻易下这种决定,我们真的不能没有你!”
“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我们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歌迷们连番尖叫。
听见最后一句话,桑。斯恩古德终于停下脚步。
“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你们说的是真的吗?”他审视着四周,歌迷无不拼命点头,气氛顿时紧绷着。
“那好,我只有个简单的要求。”
他微笑着,话语却是如此不相称:“我想暂请‘某周刊’在销售榜底层,蝉联三周。只要是经公正的评选结果,并由该周刊将名次亲自刊登在自家周刊上……当这目标达成,我便收回前言,并在北、中、南各开一场演唱会,免票入场!”
“真、真的吗——”
歌迷再三确认,而镜头内可见的媒体记者们,则面面相觑,同时露出吊诡的笑容。
“这招还真狠啊!”我咋舌道。
光一场演唱会的收入,可不比《咦周刊》三周的销售金额来得少啊!
这种报复方式亏他想得出来!
我穿着斗牛装,和漂亮房东在客厅里,双眼直盯着电视。
昨天——星期一出刊的《咦周刊》,被摊在桌上,正好翻到桑。斯恩古德专访那页。
漂亮房东靠在沙发上,手上与脚上还缠着纱布——虽只是擦伤,但琉亚坚持要包扎才会好得快。而我……则因为漂亮房东坚持不肯触碰我,只有乖乖离她一个位子坐下,和她一起锁定萤幕。
事发至今,也已过了两天。
她的伤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女孩子家身上多了伤痕总是不太美观。
风华她们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坚决要她待在宿舍休养,还不由分说、代她请了两天病假,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以为她病得快死了!
那天……说起来也真够诡异的!
琉亚现身解围后,桑。斯恩古德不待吩咐,就笑容满面的迎上前,亲和力十足、又有点半强迫的,硬是要《咦周刊》记者采访他本人,活像个初出茅芦、虚心而又急于成名的新手。
当然,《咦周刊》也因这篇报导而大捞了一笔。
谁知道桑。斯恩古德却是口蜜腹剑,今天突然从背后捅了《咦周刊》深深一刀,非让对方伤重致死不可!
就像电视上所述的,桑。斯恩古德猝不及防的翻盘,将《咦周刊》塑造的万恶不赦,还拿自己的事业版图当赌注,让漂亮房东禁不住喃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是琉亚和四叶的室友啊!
稍微对桑。斯恩古德有点认识的人,就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桑。斯恩古德狂恋四叶的母亲,甚至因此想娶四叶。
这种爱屋及乌的疯狂程度,就算是为四叶的室友而出头,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何况,他看来还与琉亚有着未明的关系。
只不过那天桑。斯恩古德还忙着被《咦周刊》记者访问的时候,琉亚就拉着漂亮房东回宿舍敷药,因此她不能理解桑。斯恩古德的作法,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这事还是由琉亚或四叶开口说明来得恰当,免得“不应在四叶包包里的我”祸从口出,又横生什么枝节。
我的处境已够尴尬的了,管他大事小事……还是能免则免吧!
“也许是心血来潮吧?不过大明星正巧经过那里,我们还真是幸运!”我这么道。
漂亮房东摇摇头,像是否认什么。
她把视线望回了电视,萤幕左方打着一行黄色字体:“巨星神秘出入境现场直播”。
而桑。斯恩古德此时又回身说道:“我并未指名道姓,希望该周刊不要对号入座。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护歌迷们的安全。
“我想让试图引我上钩的媒体们知道,这种方法或许可以带来一时的利益,却只会伴随着更大的损失!这是一个告诫,也是重视歌迷们的象征!相信只要各位有心,就能计算出我付出的代价,与对方损失的差额。
“这不是出自利益、也并非有勇无谋,我只想让歌迷知道,得到他们的爱的我,回馈给他们的并非危险!”
接着,电视喇叭里传出的是长达一分钟的,拥戴与掌声交错的杂音。
“《咦周刊》这回真的完蛋了!”我偷笑道。
真要玩的话,不怕玩不垮它。
首先是连续三周销售量最低的要求,意即只要没“连续”,就可以再重头算起,光这一点,万众一心的话,的确不难办到。但若是同业有心恶整,大可在第三周推派另一家周刊停刊一周,再买走一本《咦周刊》,如此一来,又得再从第一周起算。
这段时间,其他周刊报纸反而能以《咦周刊》为笑柄大卖特卖,更是讽刺《咦周刊》的短视近利。
而“破坏者”的角色,大不了由对手轮番上阵,损失分摊,再怎么看也都是《咦周刊》吃亏较大。除非《咦周刊》当真狠下心肠休刊自律三周,否则终究得倒闭收场。
再者,第二点,要求《咦周刊》将名次公布在自家周刊上,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人家说,输人不输阵,各家报纸周刊总说自己销售量独占鳌头,哪肯承认业绩不忍卒睹?
但在沉重的卖压下,《咦周刊》若不愿关门大吉,迟早是要低头的。
赔了销售额又失了面子,这耻辱可大了!
我黑心的奸笑——还真是大快人心,我想我已经有点开始欣赏那只孔雀了!
“琉亚总是这么神神秘秘,没想到还认识这样的知名人物。”漂亮房东关掉电视,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对我说道:“好了,你也差不多该上楼去了。”
“啊?这么快!”
墙上指针才指向三点,我有些不太情愿,难得可以大摇大摆的在屋里乱晃,这么快就得回房,真觉得有些不过瘾。
她杀人般的眼神往我一瞪,原始的求生本能让我立刻跳起,往楼上狂冲。
她的直觉果然不错,没几分钟,风华她们就从校车上跳了下来,呼呼喝道:“小澄!出大事了!”
大事?
我立刻退回楼梯口,偷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纱真头一个冲进来,满脸兴奋地对漂亮房东道:“小澄,我跟你说,四叶她抽到票了耶!是凉月的票喔!真的是太厉害了!”
“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假的呢!听说全世界只有两百张开幕票,没想到四叶就抽到了一张!而且听说开幕票有额外的附带功能,可让持票人的四名亲友以六折价格购买入场券呢!”风华意兴高昂的补充道。
“那不是我抽的。”随后进门的四叶澄清道:“是今天早上琉亚拿给我的。”
“那的确是属于你的票。”琉亚说道:“前两天,西瓜摊老板看见报上有抽奖活动,一时兴起剪下截角,用你的钱付了邮资,结果抽中了这张票。他说这是你的福气,拜托我一定得把这票转交给你。”
“这也不见得吧,虽然咱们家的四叶手气一向很好,但钱上又没写名字,还能认出是谁给的?”风华拿过那票细细看了看。
“他是那种逢赌必输,却又逢赌必赌的个性。那天他身上零钱找得只剩四叶最后给的二十元,却抽中了凉月的票。他怕这无幸得来的意外之物会给他带来霉运,但椰子摊老板又坚持不让他火化,所以托我带了回来。”
琉亚道。
“西瓜摊?椰子摊?”绯月鸭子听雷。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票在四叶手上,多少人朝思暮想啊!”风华前前后后再看了几遍,才还给四叶。
“但是入场日期是这星期四,我恐怕不能去。”四叶看着开幕票,不知该如何处理。
“对啊,那天要上课,没办法去。”风华感叹道。
“请假不就得了吗?”绯月不解。
“当然不行!光搭飞机到凉月岛就得四个小时了!就算当日来回,隔天哪有那个精神上课?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得请两天假了!”
风华顿了顿,接着戳着绯月的额头道:“当然,请两天假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你可别忘了,星期四和星期五连着两天都有小考。平均分数已经够低的你,还撑得住再抱两次鸭蛋吗?”
“好嘛……我知道啦……”绯月努努嘴,“我不能去,总得有其他人去吧?难不成这票就让它白白作废?”
“我没兴趣。”琉亚想也不想的说道。
我既不是青蛙、也不是王子,虽然会变身却不是超人……你是个淑女,可别想不开做傻事啊!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总算觉得够了,突然拉高被子躺下,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看来她仍未做好决定。
我有种过了险关的暂时安心感,望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还有六个小时半。
中午的时候,四叶和纱真都回来了一趟,风华因为押着绯月到餐厅边吃饭边为明天小考特训,所以赶不及回来,琉亚则是原因不明。
漂亮房东窝心的感谢了几句,午餐后又再度躺回床上休息,她可真是个尽责的演员。
我一面猜想她会下何种决定,一面思索是否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好让她就算真的想亲,一时半刻也找不到我。但我又怕开门的动作会刺激了她,反而自取灭亡,只好暂时静观其变,盯着宛如没电的时钟,慢慢数着秒数。
对她而言,挣扎的时间或许过得很快吧!
终于,时钟终于推向三点,只差两个小时了!
而这时,她却突然坐起身来。
这真是我生命中最恐怖的一刻!
她穿上室内鞋,一步步朝我走来,眼神不再闪烁不定,然而我却正好相反。
她将我抱上桌面,我不安地动了动,心情不知是害怕或期待。
“你……你……”该不会真的想献吻吧?
“把眼睛闭上。”天,她真的说了!
“这……这是我的第一次,请你温柔一点……”我慢慢闭上眼睛,这可是我的初吻,没想到今天就要和“它”告别了!
我微张着嘴唇,感觉她的气息越来越接近,思绪也益加混乱。
很难说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就像被狮子拥抱一般,充满潜在的危险。
虽然主导权不在手上,却又为她凶残面后的温柔,感到冲破防线的刺激。
这是一种震撼……不,是“震荡”!
头部突然一阵重击,我向后一倒,就见她放下砚台,二话不说拿起包扎剩下的纱布,三两下把我捆成肉粽。
“你……你居然暗算我!这是诈欺!”变成不倒翁的我,气愤地在书桌上晃来摆去。
她果然是本性难移,蝎女转世!亏我如此相信她,她却趁此痛下毒手!
“我无法兑现承诺,这是我能想到的第三种方法。”她现在看起来倒是精神多了。
“那你直接破坏我不是更省心?”我低声咆哮。
“我没这个打算。”她将一条手帕塞进我嘴里,抓起我,又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直直走向音悠房间。
“既然你不肯去,我只有采取强迫的手段了。”
“唔唔!”我试图大叫,但嘴里的布团塞得特别紧实,我感觉唇角就快裂开了般,一动就产生剧痛,偏又吐不出。
“你要是想被音悠发现,就尽管叫。”她冷冷地睨着我,走上三楼,不敲音悠的房门,反倒先走向浴室,将手上的书搁置在洗手台上。
随即,她循着原路往回走,敲了敲门,对音悠说道:“刚刚……浴室里好像有一本书,是你的钢琴谱吗?”
“我去看看。”
音悠不疑有他的前去察看,漂亮房东把握时间溜进她房里,目光立刻定在床铺上的行李箱,与一只轻便行李袋上。
“唔唔唔唔……”没有丝毫远行的兴奋,我扭动着身体,不甘老是被她所左右。
她并没有就此打住,继续着那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把我塞进行李箱里。
我试图脱出,她却直接将我塞入最底层,让我永不见天日。
“小澄,这本《迪塞姆》是你的吗?”音悠拿着伟人传记走入房里道。
漂亮房东慌张地背过身去,挤出笑容道:“对不起,未经允许就……”
“没有关系,反正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即使全身缠满纱布,我的韧性却不可小看,蚯蚓无手无脚还不照样遁地?我才从衣物堆中探出头,就见音悠正要将书交到漂亮房东手里。
漂亮房东说了几句或许是她眼花之类的话,却没将书接过。
“你留在身边看吧!免得机上无聊,反正这几天我也用不着。”她噙着笑容、声东击西地说道。
我正要从行李箱里滚出来,却被她无意间低头发现,才想大叫,又被她一把推进箱里。
她还真够阴险——漂亮房东装作晕眩袭来,失去平衡往床上一倒,身体重量压在行李箱上,锁钮当场“卡嚓!”一声锁上。
第五集第二章参赛
接下来,漂亮房东在最短时间内,把行李箱——连我一起——提出宿舍,和音悠一起上了校车。
出了校门口后,转车直达机场,经过海关时,我还是很没种的伪装成布娃娃,就这么按照正常程序进行的,被送进了行李舱。
飞机也如漂亮房东所愿的飞上了晴空。
可恶,这次就当被她霸王硬上弓,下回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任由她摆布的!
我心里一边想着她的面容,一边将她与任何和“狡诈”、“卑鄙”等有关的字眼全画上等号,藉以抒发心里的不平衡。
行李舱里的温度有点高,机翼上的涡轮喷射引擎从起飞时的震耳欲聋,到现在总算平息了些。
漂亮房东太天真了,她当真以为这两天瞒得住吗?
变成人之后,我又要怎么向音悠表明我的身分,还有出现在现月岛的原因?
要接近音悠并不困难,麻烦的是解释与后续的隐瞒工作。人家不过是去开场演奏会,干嘛这么杞人忧天?
最呕的是,这可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搭飞机啊!
没头等舱没商务舱就算了,待遇竟然比经济舱还差,而且餐点和漂亮的空中小姐也不见踪影,只能与成堆的行李为伍;要是遇上乱流,还得随时提防被压死的危险。
这家以服务卓越着称的航空公司根本是徒挂招牌!旅客看不见的地方服务就三级降,还真是苦了我!
但说这些不过是事后的抱怨,人都上了“贼机”,还能跳机不成?没绑绳子的高空弹跳我可玩不起。
幸好还有音悠漂亮的礼服当我的软垫,只希望这四小时别把我闷疯才好。
我翻了个身,斗牛装让我圆圆的下半身几乎卡在行李箱内,有够难过。看这样子,要睡着恐怕需要相当的技巧与睡意才行了!
偏在这时候,机身忽地摇晃起来,粗鲁的把行李箱当摇篮推。
妈的,我什么时候这么铁口直断了?才刚提乱流,乱流就被我唤来了!
这一摇,把我的睡意全摇跑了,我隐隐觉得行李箱在滑动,然后……
“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锁钮弹了起来,行李箱应声而开,在箱内天旋地转的我,连着音悠的私人物品,直直地滚了出来。
我脸部朝下撞在地板上,虽然布偶装很柔软,却一点用也没有。
“搞搞搞……搞什么!”我大叫道。
这讨厌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情趣用品店那一夜。
我费力翻过身体,但乍入眼里那些“飘”在半空中、迎面向我的行李箱,却让我差点飙出了三字经。
我下半身奋力一扭,往右边用力滚去,但却漏算了头脚不等径,下半身以头部为圆心,原地画圈圈,眼看一只褐色行李箱摆明要我命的砸下││“咚碰!”
我双耳一聋,顿时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死了吗?
不,是我变成游魂了吗?
要不是地板仍在摇晃,我当真以为自己没救了!
睁开眼睛,一堆行李仍在空中飞,我感觉背脊湿了一片,褐色行李箱砸在我下半身原本所在的位置,差点就爆头了!
这场乱流似乎很可怕,乘客慌乱的尖叫一声接一声传来,机长及空姐则在尽力稳定乘客们的心绪。
可恶,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有安全带、氧器罩跟救生衣,我却只有布偶装而已呐!我心里碎碎念道。
下半身肥大真是个困扰,难怪时下一堆女性热衷于瘦下半身,一定是怕逃生不及!我要是有下辈子可言,一定支持这项攸关性命的减肥运动,还会尽力争取政府的重视与补助!
这场乱流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我滚着弯曲的路线、闪避着一枚枚“炸弹”,每一步都像在赌命,不是生还就是再见,困难度不亚于在枪林弹雨中冲锋。
在这其中,又可看出工作人员的随便!
登机的乘客似乎不多,货舱空空旷旷的,旅客的行李胡乱堆叠,塞得下就算!
谁见过行李是躺平的由下往上叠,像堆积木一样?更离谱的是机方还不以带子绑紧固定,任最上几层行李任意来去,练滑行、练溜冰,中间一些表面磨擦力较小的行李箱,则在乱流中偏离了位置,将组合高塔变形成了危楼。
根本把人命视作草芥!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的正义感发酵,我的胸口逐渐热了起来,这股热气逐渐膨胀,将我身体撑大了起来。——差点忘了,从昨晚起因为一直挂念漂亮房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决定,我一直没敢找时间变身,二十三个小时这么快就过去了吗?
随着外型改变,我全身的骨头也喀喀直响,幸好漂亮房东用来缚绑我的是纱布,我才免于全身复杂性骨折。
但我还是没比较好过——弹性纱布被撑到极限,我两手背在身后,双腿膝部以下向后弯曲,脖子也被几圈纱布勒到头呈九十度后仰,差点没暴毙!
唯一庆幸的是,变成人以后,手长脚长,筋骨也柔软多了,慢慢来的话,束缚倒也不是解不开。
我想尽办法先让右手五指伸出纱布团外,然后凭着触觉弯曲手指,一步步松开结头,但这实在很不容易。
纱布被撑开以后,活结却缩得又紧又小,我拉了又拉,弹性尽失的小结依旧硬邦邦的。
虽然困难,但要我维持这个姿势一小时,我可会先受不了!
我忍着酸痛,发挥耐心慢慢抠着,不知过了多久,那结总算有点松动,我内心一喜,整个人振奋起来,虽然手脚几乎麻木,头部也似有脑充血的混沌,精神却是为之一振!
就在此时,行李舱门蓦然被打开,一名年轻俏丽的短发空姐站在舱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姿势尴尬的我。
“砰!”的一声,舱门甩上。
“对不起,太太……因为乱流的关系,行李大都移位倾倒,要正确找到您的私人物品,恐怕得耗费相当大的人力成本……”空姐的语调有些急促。
“不行,我女儿没抱着那只娃娃就睡不着,你们也不希望一路上她总是哭闹不休吧?”
“但是……好吧,那您稍待一下,我到前面请人来帮个忙。请您千万别单独进入行李舱内,若是被行李压伤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快去、快去!”
我在里头听得很是紧张。
那空姐分明是想请帮手来处理我这“麻烦”,要是被赃到,那可惨了!
我手上速度加快,眼看结才松了三分之一,空姐已去而复返,还搬回了救兵。
“太太,我们保证找出您的行李,您要不要先回座位上等待?”男子的声音道。
“不,我要留在这里,免得你们拿错了行李。”那名太太坚决道。
“不会的,只要有正确的行李号码,是绝对不会错拿的。而且,您的女儿才刚经历乱流,心里一定非常恐惧,这时候最需要您的陪伴不是吗?
我陪您回座吧!“空姐柔和的说道。
她巧妙地设法支开了乘客,对男子说道:“行李号码在我手上,请先在这里等我回来。”
“没问题。”男子答应了声,在门外戒备着。我稍稍嘘了口气,心急却不敢大意的拆结,眼看只剩下一半。
几分钟后,空姐回来了,我听见她蚊蝇般的声音,似乎在向同伴说明所看见的事情。随后,门被踹开,男子冲了进来,原来是个高瘦的空少;
看踹门的力道,就知他是个练家子。
我躲在一堆行李后,双手已重获自由,双腿却还缠得像个木乃伊。沁着冷汗,我无声拆着脚上的纱布,不时看着身旁音悠半开的行李箱。
散落的东西已大致塞了回去,只是漂亮房东买给我的斗牛装却毁了。
往后两天该穿什么,我心里还没个底,但现在令我紧张的却是时间;
我探头看了看那两名空服人员……时间!到底还剩多少时间变身才结束?
“奇怪,不见了!”空姐道。
“喂,真的有吗?自己一个人在行李舱玩SM的裸男?”那空少忍着笑,态度并不是很认真。
“我会故意去开那种有损形象的玩笑吗?”从话里听起来,空姐似乎有些生气,她泼悍地踩了空少一脚。
玩SM的裸男?
有没有搞错,我既不是S也不是M,只是个被漂亮房东强行使用暴力的可怜虫而已!
“痛……好好好,我知道了啦!”空少抱着曲起的右脚,扭曲着面孔开始探查起来。
空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时说道:“小心点,那人可能还躲在这里。”
两人逐渐朝我接近,不多时,便发现我扔在地上的一团废纱布。
那空姐洗清嫌疑似地扬声道:“你瞧,真的不是我看走眼,那人一定就在这里!”
“可信度目前只有百分之二十。”空少低低地说道。
他拿起纱布看了几眼,又问道:“看,没有血迹、没有伤口的分泌物,甚至没有温度……你说,那人为什么脱光衣服,把自己缠作一团?”
“我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空姐没好气的道:“那种人的想法,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你要是好奇,等找到他之后再好好问吧!”
“我只是怀疑……”空少推理般说道:“一般人哪有那工夫把自己绑成那样?会不会是其他人干的?该不会是被绑的人撞见了什么,像是有人在行李舱设置炸弹之类的……”
“嘘,别乱说!我们现在可是在飞机上!”空姐顿时紧张起来。她跑向门外看了看,然后才绷着脸,数落空少的不是。
“你难道不知道乘客是很敏感的吗?特别是第一次乘坐飞机的人更是神经质。这种没根据的猜测,要是传入他们耳中,可是会引起大骚动的!
而且你不是一直在门外看着吗?行李舱是有些空余位子,但难道藏了两个人会看不出来?“
挨了顿骂,空少摸摸鼻子没说什么,开始四下寻找起来。
而早在他发现纱布的前一刻,便已时间结束、躲入行李箱内的我,从缝隙间观看着他们的举动,轻轻合上了箱盖。
过不了多久,空少检查完毕,一无所获,对空姐说道:“连只苍蝇都没有。你离开之后,我可是一直寸步不离的在门外守着,我以人头保证,绝对没有人从这里离开。”
“你的意思是我看错了?”空姐微微激动地说道。
“我没这么说,至少我觉得那捆纱布十分可疑。”空少状似投降道:“只不过,你没撒谎我也没看错,那行李舱里的人跑哪去了?跳机,还是躲在行李箱里?”
“行李箱……有这个可能!”空姐的话让我一阵窒息。
“喂,你糊涂啦!我们可不能随意翻弄乘客的行李,除非是乘客要求才行!”
“那当然,空服员守则我背得比你还清楚!”空姐道:“……算了,既然人没找着,就当是我眼花吧!别忘了还得帮C5的太太取回娃娃,行李编号是五十二。还有,等会还得找时间好好整理这儿,被乘客看见这个样子,绝对会气疯的!”
“真是,事情都做不完了!”空少抱怨道,接着是一阵翻找,没多久两人就离开了此处。
我一直提心吊胆,不知何时会再有人来行李舱,进行个大搜查还是什么的。
又撑了好一段时间,引擎声忽然之间又大了起来,飞机似乎是要降落了。
我就这么一直躲在行李箱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也不知怎么糊里糊涂的出了境、搭上车,和音悠一起抵达了下榻的饭店。
在柜台办妥了入宿手续,立刻就有服务生主动提过行李,不知是职业要求、或是音悠钢琴演奏会主角的身分,他们对音悠的态度十分恭敬。
来到现月岛,天色已晚,音悠似乎也感疲倦,进房梳洗了一下,便早早上床就寝。
而我也因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不一会儿就累极睡去。
真正“预言”的实现是隔天早上开始的,而那也是漂亮房东不吉利预言的开端。
MorningCall过后,大概七点半左右,音悠刚换好衣服,房里就响起了门铃声。
“音悠小姐,我是现月音乐厅的厅长,这么早打扰你很不好意思,但有件急事无论如何也要立刻通知你!”门旁墙上的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音悠随即开了门,门外蓄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喘,看样子似乎是匆匆跑来的。
“是贝尔厅长吧?请进。”音悠转身替他倒了杯水。
“谢谢……”那厅长环顾了房间四周,问道:“音悠小姐,昨晚睡得还好吗?”
“很安静,空调的温度也适中。”音悠微笑道:“对了,您说的急事是?”
厅长老脸一红,这时候竟吞吞吐吐了起来:“这个……真是难以启齿……”
“您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音悠面色不变的猜测道:“是不是音乐厅方面受到恐吓,要求中止明天的演奏会?”
“比这个要稍微好些。”厅长苦笑。
“今天早上,清洁人员发现演奏用钢琴遭到不明人士的破坏,歹徒大概是昨晚闯入的吧!虽然经过抢修,但钢琴破坏得太过严重,恐怕无法再堪使用,就连备用的钢琴也无法幸免。我已命人紧急运来新琴,大约中午时分就会送到,但是加上调音和细部检视的时间……”
“总之,能赶上明天的演奏会吗?”声音恍若微风轻拂。
“运送过程若无意外的话,绝对没问题,只是排练部分可能得过五点之后了。”厅长又再次苦笑。
“没关系,只要时间上来得及就行了。我已经有充分准备,练习部分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必要。”音悠依旧淡然处之。
“但是,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厅长,如今意外已经发生,您已经及时命人处理了不是吗?我非常感谢您,即使最后还是没能赶上,我想宾客也会谅解的。”音悠道:“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件事想请教。请问,该怎么去凉月岛?”
“凉月岛?啊,是了,今天是凉月水上乐园开幕的日子。”
厅长不自觉地摸了摸小胡子,说道:“听那边的人说,这回会举办不少有趣的大型活动,但想入场的话必须持有开幕票,或是以开幕票名义购买的六折附票……”
“入场的事请别担心。”音悠轻轻说道。
“这样啊……”厅长道:“凉月岛与现月岛在某种程度上,也有相当的利益关系;东北方有个小港口,坐船的话只要二十分钟就能抵达。音悠小姐,我立刻让饭店为你准备泳装。”
演奏会免于中止、与取得音悠谅解一事,让厅长如释重负,几句话后,便借故告辞。
没几分钟,两名女服务生就前来为音悠测量三围。结果出炉后,几乎是立刻,推着满车泳衣、在门外待命的第三名女服务生,就双手将合适尺寸的泳衣捧了进来。
有了泳衣和票,剩下的就不是什么麻烦事了!
音悠拿着泳衣一走进浴室,我立刻恢复人身从床下爬出,套上衣橱里的浴袍后,从后方追上了第三名女服务生,顺利趁她与其他房间的客人交谈时,偷偷从车上摸走了件泳裤。
找了间空房换上后,尺寸还算合身,随后我便早先一步搭上游艇,前往凉月岛。
游艇上的人还不少,其中不乏像我这样换好泳装上船的男性。
只是他们全都罩着休闲服或衬衫,这样大大咧咧只穿着一条泳裤、上半身完全赤裸的,就只有我一个,惹得一堆人沿途上直盯着我看,我只有趴在船边,假装专注望着海面的波涛。
熬了老半天,凉月岛总算是到了!
我跳下船,在入口持票检查处前,等待着音悠。等了一班船,我就看见她了。
她站在船头,轻轻倚在栏杆边,穿了件长度及腰的薄薄长袖连帽外套。白色外套的拉炼并未拉上,现出底下的浅蓝色比基尼泳装,风姿绰约得教船上的男人全看直了眼。
我在岸边等着,她一下船,我立刻上前攀谈道:“你是音悠对吧?”
她奇怪地看着我,微微疑惑道:“请问……你是哪位?”
我早知她有此一问,立刻自若的对应道:“我是小摩,是漂……小澄拜托我来的。”
为了取信于她,我又说了不少女宿的事,像是她手上开幕票的来由、她之所以从现月岛来到凉月岛的原因,甚至于漂亮房东借给她的那本伟人传记书名,她越听越是惊讶。
“可是……小澄为什么会拜托你来呢?”
“因为她说有‘不好的预感’!”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因为这五个字,害我被“S”、又差点暴露了身分,她一定会有报应的!
“的确发生了不好的事,但是,那并不是你能够帮忙的。”音悠遗憾地说道。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不过,她说的‘不好的预感’,似乎不是演奏会的破坏事件。”
这句话就有极高的赌博成分在内了!漂亮房东之所以坚持要我来此,肯定是音悠需要——至少是漂亮房东能信任,而又闲得能来凉月岛的——我,才能度过这个麻烦。
钢琴事件虽然不能说是件好事,至少并非不能解决,否则我吃了一路上的苦,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同样了解漂亮房东个性与能力的音悠,思索了一会儿,望向检票处,回头告诉我道:“其实,我原本只是打算来这兑换参加奖而已。”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如果你本来就没参赛的意愿,小澄的预感指的就不是比赛内容部分,而是其他地方。也就是说,如果‘某事’不是违背你原本的意愿去改变它,就得让我协助你度过难关了!”我剖析道。
“那么,是不是决定参赛就不会有问题?”她问道。
“就逻辑上来说是的。”我……不是很肯定的说道:“但是以策安全,还是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嗯,拜托你了。”她露出一抹温婉的浅笑。
报名处就设在入口旁,好认又显眼,四张长桌并成一直线,共有十二名员工坐镇。
开幕票仅两百张,假设附带的四张六折票也销售一空,来凉月岛玩乐的游客最多也不超过一千名,粗估水上乐园的员工共一百名,这样总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一百人。
一个不亚于十个足球场面积的海上小岛,容纳一千一百人委实不算多,去掉加油团的人数,十二名员工应付报名人潮是绰绰有余了。
音悠走向其中一张空桌,我也尾随在她身后。
“要报名吗?”戴着海豚帽的小姐,满面笑容地问道。
“是的。”她双眸清灵。
“好的,请先在这里填写个人资料。”员工小姐将报名表推到她面前,随即起身离座,在椅后成堆的大纸箱中翻找起来。
“今天的活动非常精采,不参加太可惜了!而且奖品也很棒,特奖是布莱尔大师亲制的水钢琴一架,二奖是风帆一艘,三奖是水上摩托车一台,四奖是……”
我清清楚楚瞧见音悠单薄的身躯一抖,她回过头来,眼神尽是无措与迷惶。
我知道她想要那个特奖。
也许她一开始的确不想参加比赛,但那“水钢琴”却是十分的诱惑。
在我传达漂亮房东的预感前,她究竟会否参赛肯定连她本人也不敢确定,所以她现在反过头来想寻求我的答案。
只是,此刻我也陷入仿佛无限回圈的两难中。
漂亮房东究竟是要我帮助音悠赢得比赛呢?还是带她尽快远离凉月岛?这个问题就算当面问漂亮房东,恐怕她也未必回答得出来吧?
既是如此,就交给音悠——或是上天来安排吧!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就随心选择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选错了边,至少我已经来了,虽然不晓得是什么样子的糟糕事,不过两个人面对总是比一个人独自承担好。
“谢谢。”看样子她也心意已决,打定主意要参赛了。
我也立刻填了报名表,资料……不消说,自然是假造的!
“来,这是您的水陆望远镜!”员工小姐将礼物交给我俩,我笑着对音悠道:“这真的是太好了,我的参加奖给四叶,你的就可以自己留着了。”
“我想把它送给纱真,她好像也很想要。”她捧着盒子道。
“是吗?”纱真……也很久没和她说话了呢!
要不是她的庇护,我也不容易活到今天;想起她天真浪漫的笑容,还有共同生活的那些点滴……也许我真的是该找个时间回去探望她了。
在与音悠一同走向会场的时候,我的思绪一直在回忆中打转。
经过主办人高亢的介绍,我也大致明白了比赛的内容。
简单明了的说,就是二到三人一组的闯关游戏(单不单纯就很难说了),依照队伍过关的先后次序,可以得到不同的分数,加上在每个关卡努力获得的额外红利点,才是整个队伍真正的积分。
也正是说,先到终点的人不见得就胜利,赢面很大倒是事实。
最后统计下来,得分最高者获胜,其下分数递减,名次就递增。
比赛范围涵盖整个凉月岛,使用了水上乐园百分八十以上的游乐设施——说穿了,名义上是比赛,实则是主办地点的宣传活动。
凉月岛的形状像把圆刀,圆形的海岛在西北及东南各凿了个人工海湾。
圆形海湾大小相仿、相互对称,由空中俯瞰,凉月岛就像个包容着两个蓝色小圆的大圆,又仿佛两枚背脊相靠的弯月。
比赛地点是由凉月岛的正南方开始,依次有八个关卡,难易不一。参赛者不少,实际队数……我实在懒得算,可以说来到凉月岛的人,几乎没有不参加的。
“那么,比赛正式开始了!”主持人对着麦克风狂吼:“第一关,推啤酒杯大赛!”
说着,他向后一指,背后是平行排列的三十张长桌。
桌面约有三公尺长,无一例外都是湿淋淋的。一端摆着装满啤酒的透明啤酒杯,距离另一端约三十公分处,则贴了一道红色胶布作为记号。
参赛者必须将啤酒杯推过红色胶布区隔出的安全范围内,才算过关,途中若从桌面两侧滑出,或使劲过猛、令酒杯滑行超过桌面长度而落下,则归失败。
这是个很普遍的游戏,规则也十分简单。
不过,主持人话可还没说完。
“据统计,参赛队伍共有三百一十七队,请每支队伍各派代表上前抽取签号,签号的个位数决定各位推啤酒杯的桌号,百位及十位数则是推杯的顺序,无百位数者,请自行补零。
“如各位所见,桌号为一到十,因此每个编号将会配给到三十一至三十二支队伍;但是不用担心,每个桌号都有三张桌子,次编号为1、2、3,工作人员会将你们平均分成三组来进行比赛,所以每张桌子实际上只有十一支队伍共同使用。
“简单来说,如果你抽到的是二十一号,将可以与一│1的一号队伍及一│2的十一号队伍同时推杯。很显然的,抽到越大号码的人就越不利!
“也许有人认为并不公平,我要说的是,在抽签之前,各队的立足点都是平等的。现实本就残酷,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游戏并不保证先推杯者就可先过关,失败队伍必须回到长队后方重新排过,连失败五次者即淘汰。
“另外,一小时内未过此关者也就地淘汰!每队每回推杯次数为三次,可限定单一名推杯者,或由队员轮流推杯。若无疑义,请上前抽取签号,抽签完毕,时间便开始倒数!”
主持人拍拍身边的透明塑胶球,塑胶球底部的风扇旋转着,强大风力吹得塑胶球内的纸签纷飞乱舞。
要是此时四叶在场的话,抽到签王绝对不是奢想!我无法克制的如此想道。但一回头看着音悠,总觉得她似乎想把抽签的权利让给我,我顿觉压力千斤万担。
唉,算了吧!我不过是个衰人,这一抽要是抽到个几百号,来个坏的开始,可就先往生一半了!
而且,再怎么说,音悠好歹跟四叶同居了一年多,运气部分多少也会正面成长吧?
“对了,四叶的开幕票!”想起有个法宝,我一拍掌,忍不住兴奋说道。
四叶的零钱都能让西瓜摊老板抽到开幕票了,她的开幕票要让我们抽到好签,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在这里。”音悠一听,立刻便要将票交给我。
“不不,你去比较适合。”我解释道:“四叶是心甘情愿将票送给你的,‘加持’的效果应该最大,要是再转让给我,就怕没有这么灵了。”
“是这样吗……”她看了手中的开幕票一眼,然后走上前去,伸手从塑胶球里抽出了一张对折三次的纸签。
“我对开奖最不行了。”她将签纸交给我,似乎不敢面对结果。
“这种冲击性的难事就让我承担吧!”我深吸口气,握着那签纸,包裹在里头的签号目前仍不明。
四叶的“幸运”是种莫名的灵能力,触手不知能远及到何种程度,总觉得即使想依赖,却又轻得让人不踏实。
就像到寺庙祈求神明保佑,就算求得了护身符、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神力是否发挥作用,又有谁能知道?
我慢慢打开签纸,音悠虽然说害怕,却也站到我身边,期待又不安地看着签号的开封。
“要打开了?”
我捏着只剩一折的签纸,与她对望了一眼,她点点头。
好吧!反正东西已在手上,再怎么忸忸怩怩签号也不会改变了!
“一……二……三,开!”数到三,我用力将签纸打开,一翻两瞪眼!
91号!
“这样……也不错啦,至少在百名以内,排在我们前面的也只有两组队伍。主持人不也说过吗……先推杯者不保证就能先过关,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我只能安慰道。
“但是,这里有点奇怪。”她端详着那两个阿拉伯数字,伸出食指比向数字1根部的那个小勾:“这数字会不会是倒过来的呢?”
我立刻将签纸反转过来,果不其然,爬到数字1顶部的小勾,变成了向左的一撇。
“是16号!”仿佛中了特奖一般,我不敢置信地说道。
六│2号桌的第一个推杯者!
“太好了!”音悠双手轻合,柔柔婉婉的笑道。
“走吧!”我拉着她的手,直奔六号桌,一些确定桌次的参赛者早就先推起杯来。
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以“神奇”来形容了,我算准力道方向推出啤酒杯,仅一次便成功滑入了安全区,稳稳停在中心位置,精准地若有神助。
“走,到下一个地点!”没想到这么快就闯过了一关,先驰得点的我们,立刻准备往第二关前进,却被六│2号桌的工作人员伸手拦下。
“没这么容易,这关还有第二部分呢!”工作人员朝左方一指。
只见不远处有个蓝色长方形场地,面积约莫四个篮球场大。
场地上摆着十几个透明的充气啤酒杯,每只杯子足有三公尺高,约八分满处绕了一圈红色胶布作基准线。
而长方形场地四周,是一圈架高约五公尺的平台,平台向内倾斜三十度角,整体看起来有点像个漏斗,无数黄色软塑胶球,正不断从平台上滚落。
“第二部分——‘啤酒的逆袭’,请两位加油吧!”工作人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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